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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乐园团建的轻松氛围,在周末结束后便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周一惯常的忙碌与紧张。
苏染努力将周末那些混乱的思绪——过山车上的尴尬、旋转木马上的轻松,尤其是顾辰那双看不出情绪的眼睛——统统压到心底,重新投入到“苏秘书”的角色中。
周二下午,她将一份签好字的文件送去总裁办公室。顾辰正在批阅另一份合同,头也没抬地示意她放在桌上。
苏染放下文件,正准备悄无声息地退出去,顾辰却忽然开口,语气像是随口一提:“苏秘书,周末星河集团的慈善晚宴,行程安排确认好了吗?”
苏染心里猛地一紧,呼吸都滞了一下。晚宴!叶芷柔的首次登场!
她强迫自己保持镇定,用尽可能平稳的声音回答:“已经确认好了,顾总。酒店、时间、车辆都安排妥当了。”
“嗯。”顾辰应了一声,笔尖在纸上划过流畅的弧度。他顿了顿,似乎想到什么,补充道:“这次晚宴,叶氏集团的千金叶芷柔小姐也会出席。”
听到自己的另一个名字被顾辰用这种平静无波的口吻提及,苏染感觉无比怪异,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她低垂着眼,不敢看他,只含糊地应道:“……是吗?”
顾辰终于从文件上抬起眼,目光落在苏染低垂的侧脸上,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或许是欣赏,或许是探究的意味:“这位叶小姐,听说刚从海外留学归来,气质优雅,在艺术鉴赏方面颇有造诣。叶家与我们公司在新能源领域有潜在的合作可能,这次晚宴,是个不错的接触机会。”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一颗小石子投入苏染的心湖,漾开了一圈圈涟漪。他……在夸“叶芷柔”?用这种她从未听过的、带着正面评价的语气?
一种陌生而酸涩的情绪,毫无预兆地从心底最深处涌起,迅速弥漫开来。那感觉细微却清晰,像是一根小小的刺,扎得她很不舒服。
她扮演的“苏染”此刻应该是什么反应?一个普通秘书,听到老板提及另一位家世显赫、才华横溢的千金小姐,该是羡慕?敬畏?还是事不关己的麻木?
苏染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心里堵得慌。明明被夸奖的是她自己(虽然是另一个身份),可为什么她会觉得这么难受?
是因为顾辰欣赏的是那个被系统虚构出来的、完美的“叶芷柔”,而不是这个在他面前总是出错、偶尔失态的真实(或者说,是另一个真实)的她吗?
“顾总……还有别的吩咐吗?”她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发干,只想尽快离开这个让她感到窒息的空间。
顾辰深邃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似乎捕捉到了她那一瞬间的不自然,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重新低下头,挥了挥手:“没了,出去吧。”
“是。”苏染如获大赦,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办公室。
回到自己的工位,她瘫坐在椅子上,感觉浑身力气都被抽空了。
电脑屏幕上的字变得模糊,耳边反复回响着顾辰那句话——“气质优雅,在艺术鉴赏方面颇有造诣”。
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玻璃窗上反射出的自己的倒影——穿着规整的职业套装,脸上带着刚入职场的青涩和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
这就是“苏染”。而“叶芷柔”,应该是光彩照人、谈吐不凡、吸引所有目光的焦点吧?
那种酸涩感再次涌上心头,比刚才更加汹涌。她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种情绪,大概就是……嫉妒?
嫉妒一个由她自己扮演的虚拟形象?
这个认知让她感到一阵荒谬和无力。她明明是为了完成任务才创造出的“叶芷柔”,可现在,她却因为这个完美的幻影,而尝到了真实的苦涩。
【系统警告:检测到宿主对任务目标人物情感投入出现异常波动。请宿主保持理性,牢记任务核心。】冰冷的提示音适时响起,像一盆冷水浇下。
苏染猛地清醒过来,用力甩了甩头。
她在胡思乱想什么?她的目标是完成任务,活下去,回到原来的世界(如果可能的话)。
顾辰对谁欣赏,对谁有好感,与她何干?
可是,心底那点陌生的酸意,却固执地残留着,提醒着她,有些东西,似乎已经开始脱离预设的轨道了。
整个下午,苏染都有些心神不宁,工作效率极低。楚倩文来找她讨论周末逛街的战利品,她也只是勉强应付了几句,全然没有了之前的兴致。
楚倩文担忧地看着她:“苏染,你没事吧?脸色这么差,是不是生病了?”
苏染摇摇头,挤出一个疲惫的笑容:“没事,可能就是有点累了。”
她看着窗外渐渐沉落的夕阳,第一次对即将到来的、属于“叶芷柔”的华丽登场,产生了一丝莫名的抗拒和……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