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放学，白露还是去了十字路口。
隔着一个过道八棵树六辆车白露就看见慕晴云等在路口了，学姐还是往常那样，蓝白色的级服，黑色裤子，清爽的高马尾。学姐似乎很喜欢高马尾，白露基本没见过其他发型。
不时有人路过和学姐打招呼，学姐总是笑着回应。白露熟悉的那种“晴云笑”，在正午透亮灿烂的阳光中格外美好。
白露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走上去，而是藏在人流角落企图从学姐眼底下溜走。到时候就解释人太多没看见，这也是没办法的嘛。
然而没走多远慕晴云就跟上来了。
“你来啦。”慕晴云笑。
“嗯，嗯……刚刚人太多……”白露低头看着前人的小腿。
“嗯，没关系，是我昨天没说清楚。以后我就在那颗樟树下等你。如果我不在，你就等一下我可以吗？”
“……嗯。”
“嗯……如果一分钟我还不来，那就不用等了，你先去吃饭吧。”
白露“嗯”了一声，脚下偷偷加快步伐又放慢回来，而慕晴云居然始终与她同步。
学姐的观察好敏锐。白露心中感叹。这就是学姐“读心术”的原因吗？
两人很快来到食堂，排队，打饭，上二楼，找个人少的角落坐下。
刚放下碗，白露便去把窗打开，一阵凉风和着蝉声从窗口飘进来。
“你好像很喜欢开窗？”
“外面的风景多好。”白露摸摸鼻子，答非所问。
接着两人不再言语，默默吃饭。慕晴云用的是筷子，吃相依然很文雅。白露则正用勺子把饭和菜都拌到一起，把米饭都沾满菜汁。
相比慕晴云认真的样子，白露显得心不在焉的，眼神飘来飘去。不时看看天上的云，看看慕晴云垂落的鬓发，看看隔壁桌的小情侣打情骂俏。。
“白露，好好吃饭。你怎么和我爸一样。”慕晴云无奈道。
“嗯？什么？”白露收回目光，有些讶异。
“我爸就是这样，怎么都不肯好好吃饭，一定要拉着他才肯上餐桌，吃饭还一直惦记着工作。”慕晴云无奈的笑。
白露猛地想起她和学姐初遇时那通电话，似乎明白了什么。
白露有点想问，可还是没有问出口，看着眼前的慕晴云，白露心情忽的很复杂。
“嗯。”白露含着饭，口齿不清的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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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五日，距离高考仅剩两天，高一高二布置考场离校的日子。
二中并没有喊楼的传统，但昨天晚自习放学后，因即将放假而激动的睡不着的高二男生对高三男生激情喊楼。而高三男生不甘示弱，大力回喊。两栋男生宿舍楼对喊，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先是高二男生高喊“明天放假”，接着高三回击“你们放三天我们放三个月”，然后高二喊“高考加他妈的油”，高三又回“你们明年也一样”，随后双方逐渐开始了比音高的嚎叫，那场面，好一个“两岸猿声啼不住”。
然后军备竞赛拉开了序幕。高二拿出铁盆，高三祭出喇叭。高二拿出火机烟头，高三拿出了烟花。在情况进一步恶化之前，校领导赶到现场为这场闹剧拉下来序幕。
而楚鹿鸣会知道这些，是因为高二（十三）班的清洁区好巧不巧就在是两栋楼中间，还有她就是今天的值日生以及同组的男生完全不吝口舌，已经叭叭十几分钟了。
终于打扫干净，楚鹿鸣收拾东西一马当先往回走，一群男生跟在后面嬉戏打闹。
回到教室走廊时楚鹿鸣就听见了口琴声。脚步稍停了一下，还是若无其事的走进了教室。
尽管刻意目视前方，但楚鹿鸣的余光还是自动锁定到了楚呦呦身上。明明大学毕业一年多了还是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像个高中生。估计这次也是靠这张嫩脸混进来校门吧。
“小鹿鸣！”楚呦呦欣喜的声音传来，楚鹿鸣眼睛抽了一下，依旧保持谈定把清洁工具摆好了转身回座位。
楚呦呦正坐在楚鹿鸣座位上，刚把口琴收好站起来迎接楚鹿鸣。
“你又瘦了。”楚呦呦伸手想摸楚鹿鸣的脸，楚鹿鸣后退半步躲开了。
“姐，我今年十七岁了。”楚鹿鸣声音平淡，听不出情绪。
“多少岁也是我妹妹。”楚呦呦往前一步，强行揉乱了自家妹妹的发型。
楚鹿鸣嘴角一抽，扯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脸，然后拎起早收拾好的背包背上朝慕晴云点了一下头。
“走了。”楚鹿鸣拎包走在前面，楚呦呦跟上然后并肩而行。尽管从头到尾楚鹿鸣都没有给过她好脸色，但仍是一副笑脸，好像光是和妹妹走在一起，就是一件很值得开心的事情。
“这次放假几天？”
“四天，九号当天下午回校。”
“那跟明天我们出去玩怎么样？”
“不行，我我要学习。”
“放假了少学一天也不行？”
“不行。”
楚家姐妹渐行渐远，教室内的讨论却没有停止。楚呦呦和楚鹿鸣实在不像姐妹，两人简直没有一点相似之处。唯一相像的地方可能就是长相，但因为气质截然相反的缘故，她们看起来长得也不像。
楚鹿鸣和楚呦呦的不相像已经到了像是有人刻意为之的地步。
而结束了对于不相像的讨论，话题不可避免的走向了“如果楚鹿鸣想她姐一样该有多好”。与楚呦呦大咧咧的平易近人相比，楚鹿鸣显得不近人情。先前五四晚会，好几个人去请楚鹿鸣上台表演为班级争光，但都被楚鹿鸣无情拒绝了。
而就班上艺术生透露，楚呦呦的事迹至今仍为城内艺术老师口口相传。精通各种乐器一个人就能组一个乐队的传奇学姐，最夸张的是最后人家参加的艺考，靠美术考上了中美院。
这等传奇，放哪都是裱起来宣传的。而楚呦呦特地联系三中，让把横幅光荣榜什么的都下了，将金什么的也一概不接受。
刚刚再一看，穿的也都是居家常服，一股邻家大姐姐的味道。如此概括下来，楚呦呦就好比那身家千万还和你挤公交感叹最近忙得茶都少喝了的广东大佬。
如此神人，谁见了都想膜拜一下。而不久前班上那艺术生认出这等传奇之后，怀着激动而又敬畏的心情请问学姐能不能表演一下，而楚呦呦反倒道歉说只带了口琴，不知道可以不可以。这位艺术生几乎热泪盈眶，这样的传说居然是真实存在的吗？！
尽管在场没几个懂口琴的，但一致认为楚呦呦很厉害，因为很好听。
而楚鹿鸣，据说也是精通多种乐器单人成队的奇才，但由于从来没人见她展示过，因此真实性要打个问号。楚鹿鸣的形象更多是，哑巴，不参与任何活动，每天不是学习就是在学去习的路上，考试时能拉第二名几十分大断层的怪物。甚至有传言说她已经自习完成了一轮，开始筹划二轮了。
同学们的讨论并没有要停息的意思。尽管楚家姐妹都很厉害，但不管怎么说还是楚呦呦更招人喜欢。楚鹿鸣那种变态的自律只让人心生敬畏。
慕晴云听着笑着，默默把同学们因聊天拖慢的进度补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