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好出战阵容后，漠尘带着塔林走进了一间观测设备简陋的指挥室，闷热的空气让他试着推了推窗户，却发现它被卡死了。
用了几分力，脸都憋红了，这窗户却依旧纹丝不动，直挺挺地立在那里像是在嘲讽。
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漠尘不打算和它继续缠斗下去，没趣。
角落里摆着一摞椅子，房间正中央则是一台指挥终端，输入自己的比赛编号之后，就能和场上的信息实时同步。
然而，当漠尘的手指触碰到屏幕之后，他嘴角不禁抽了抽：“这怎么都包浆了？”
话音落下，塔林也凑了过来，看了看不断泛着彩光的屏幕，无奈地叹了口气：
“唉，毕竟是海选，设备不好也能理解吧。”
说罢，她饶有兴趣地绕着房间转了一圈，随后站在了窗前，双手负胸，眺望着湛蓝色的天空。
等漠尘准备好了一切，她搬来两张椅子，放在指挥终端旁：“请坐。”
他随手戴上耳机，坐在了指挥终端前：“谢谢。”
塔林看着有些许紧张的漠尘，就连手指都在微微颤抖，如此不堪的心理素质，真的是能想出对攻战术的人吗？
她没有多说什么，海选赛一共有两次资格，这次如果输了的话，那么安排战术的话语权就会改变。
对于塔林无时不刻想要掌控主动权的行为，漠尘丝毫不知，只觉得这闷热的房间忽然变冷了不少。
不多时，裁判的语音在耳机中响起，向双方指挥官通报着场上情况：
“75号选手，76号选手，本次比赛即将开始，现在向你们播报场地情况。”
“风力四级，海面轻浪，中涌，双方舰娘已经入场，可以进行语音沟通测试。”
“本次比赛结果非公开，全程录音录像留证，请严格遵守比赛规则，谢谢您的配合。”
“播报到此结束，比赛将于三分钟之后开始，请提前做好准备。”
播报结束后，随着细微的“咔哒”声响起，语音频道被切换至己方队伍。
漠尘看了一眼指挥终端上显示的实时地图，己方视野内是一片明亮，蓝色圆点上显示着不同舰娘的数字编号。
他扶了扶麦克风，按下通话键，试着和她们取得联系：“听得到吗，各位？”
片刻后，慷慨激昂的声音在耳机里响起：“听不见，根本听不见，这么小声还想开军舰！”
漠尘想都不用想，干笑了几声，打趣道：“长春，你刚才上场的时候不是很紧张吗？”
没等长春回答，绫波就接过了话茬，赛前活跃的聊天氛围让初入队伍的她感到无比的亲切。
“是我刚才教她的……因为紧张的时候，呐喊可以轻松不少的说。”
-“可以，是个好办法。”
绫波眨了眨眼，看向精神抖擞的长春，不觉嘴角微微翘起。
漠尘想象了一下昏昏欲睡的拉菲在奋力呐喊时的情景，多少有些违和，可能小脸憋红了都不会像长春这般大声。
似乎是看到了她那幽怨的背影，没绷住笑出了声。
一直在闭目养神的拉菲忽然睁开双眼，不满地嘟了嘟嘴，总觉得有人在背后说她的坏话。
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漠尘清了清嗓子，转移话题：“拉菲呢，还醒着吗？”
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舰炮和鱼雷系统，拉菲幽幽地打了个哈欠：“吾好梦中杀人……哈呼……”
听到这话，漠尘不知是该放心还是担忧，毕竟拉菲的状态决定了这场比赛的走向。
虽说曾经亲眼见证过她在一对一单挑时的无敌身姿，但舰娘之间的海战，绝不仅有单挑作战那样简单。
于是，他开始询问场上唯一后排的意见：“赌个点放飞机侦查，选哪边，镇海？”
沉吟片刻，镇海眯着眼，自信而又坚决地回复：“左侧迂回，偷袭她们的后排。”
几乎是仅有一次的侦查机会，她选择了相信自己的判断，漠尘也没有别的想法，全权交给镇海就是了。
房间闷热，他还穿着一件薄外套，里面就和桑拿房一样，擦了擦额头上快要凝实的汗珠，看了一眼剩余时间。
塔林坐在漠尘身旁，听着伙伴们的谈话声，眼神中流过一丝遗憾。
忽然，她的眼前出现了一副淡黄色的耳机，抬头看去，漠尘晃了晃手中的设备，微笑着递给她。
“不说些什么？”
塔林愣了一下，抿了抿嘴，伸出手接了过来，摘下军帽，戴好耳机，却发现酝酿好的一番说辞早已被丢到了九霄云外。
塔林仔细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四位队友，仿佛自己也和她们一同在海平面上，蓄势待发。
她深吸一口沉闷的空气，北方联合的舰娘从不会在战前动员方面输掉气势：
“为了胜利，Ура！”
-“芜湖！”
语音频道里紧跟着一阵鬼哭狼嚎，甚至还有混入其中的龙叫声。
“75号选手，请让您的舰娘们……小点声，谢谢配合。”
裁判忽然介入提醒，艰难地说了句话，因为他的耳膜快要受不了了。
塔林面色红润地将耳机交还给漠尘，装作无事发生，坐在椅子上看着终端屏幕显示的倒计时，掩饰自己的尴尬。
一番调整过后，语音频道恢复了寂静，所有人都在等待开赛的信号灯亮起。
“滴滴滴——”
倒计时归零，铃声响起，地图上的三个蓝色圆点依次向前航行，而代表绫波的信号点则是一路向斜侧迂回。
坐在指挥室里的二人不知不觉地靠在了一起，聚精会神地盯着场上局势，一句话也不说，静静地听镇海的临场指挥。
她缓缓跟在队伍最后方，舰装加班上已经有几架小型水上飞机在等待起飞。
“侦查机还有十秒……长春向后掩护拉菲左侧，你太靠前了。”
-“明白。”
长春减速后调转方向，航行至拉菲左侧，准备先帮助她在正面战场减轻压力，之后再去策应绫波突袭。
十秒钟后，一架白色的光点在舰装甲板上划过，化作蓝天中的侦察机，体型如同模型那般小巧，但能获取的信息价值却意义重大。
镇海将同时准备好的另一架舰载机停留在了甲板上，没有一起放出。
即便这些侦察机的战斗力十分低下，但它们起飞的速度可要比一般的战斗机更快。
起飞的则是向着侧翼航行，既然已经得知对手选择了默认进攻，那么只要看到一人，就能大致判断旗舰所在方位。
“舰载机已起飞，注意敌方空中单位。”
“绫波，你的速度可以放慢一些。”
-“收到。”
话音落下，向斜侧迂回的绫波速度渐渐放慢，在全速航行的状态下，她的视野内已经不见大部队的踪影。
指挥终端上能很清晰地看出，绫波的位置正不断逼近战场中央的侧翼，这也是战术中预演好的一部分。
如果她被发现的话，那么镇海就会让长春前去支援，拉菲接替突袭后排的任务，自己则是居中站位，静观其变。
镇海眯了眯眼，拂面的海风吹动她前额的刘海，这场比赛的局势已经落入她的预想之中。
侦察机在几秒钟之前失去了联络，而且还看到了战斗机群，很显然，对手的位置已经确定。
现在，她只需要一个关键信息，就可以让绫波以摧枯拉朽之势突入敌阵，杀她们一个猝不及防。
又是一道白光闪过，一架崭新的水上侦察机朝着正前方航行，掠过拉菲和长春的头顶，高速接近前一架侦察机失踪的区域。
“第二轮侦察机起飞，目标E-3区域，准备烟雾弹。”
-“我来准备。”
长春有条不紊地将自己身上的弹药更换完成，等待镇海的命令。
拉菲看了一眼身旁不远处的长春，没有说什么，只是把手中的舰炮握得更紧了一些。
与此同时，由利安得，小天鹅、奥马哈组成的红方先锋梯队发现了正前方的天空中，出现了一颗小黑点。
利安得反应最快，她焦急地向队友们发出警报：“注意，正面有敌机来袭！”
奥马哈向后撤退，开始扩大先锋梯队的防空区域，小天鹅则是跟在利安得身后，慌乱地启动防空机枪。
在她们身后跟着的突击者则是微微一滞，皱了皱眉，检查着还在装填中的舰载机。
她记得对手的第一架飞机是从侧面过来的，击落之后她也听从指挥官的命令，向敌机进攻的方向展开进攻。
正面怎么可能会有敌机出现，对手只有一名后排舰娘啊？
一般而言，第一轮滑行起飞的舰载机群一旦能找到对手的踪迹，那么凭借着战列舰的远距离跨射和轰炸机俯冲式投弹，怎么说都能给对手带来不小的损失。
可现在倒好，航行出去的飞机只击落了一架孱弱的水上飞机，其余的什么也没看到。
不仅是她，就连两艘战列舰娘也有些摸不清头脑，互相用眼神交流着，因为语音频道里，三名指挥官已经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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