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
不止是周末。
许歧和温雨婷谁都没有睡懒觉，清晨晨光熹微的时候就起来了。
温雨婷认认真真洗了个澡，许歧也特意去早餐店买了一大堆早餐。
煎包，油条，豆腐脑，全都是温雨婷爱吃的东西。
等他买回来之后，温雨婷也刚擦着湿漉漉的头发，穿着薄T恤来到客厅。
吃饭的时候，温雨婷一句话都没有说。
空调吱呀响着。
许歧很不适应两个人这样沉闷尴尬的气氛。
他吃了两口包子，还是忍不住小声说道：
“婷姐，不用太紧张。只是个教资考试而已。”
“相信自己这段时间的努力，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的。”
温雨婷抬头看了他一眼。
她的眼神有些无助，片刻后又小心翼翼地收回了视线。
“……嗯。”最后，她只是浅浅地回了这么一句。
好似什么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许歧也知道，她的压力真的很大。
只是他真的不擅长安慰人。
即便他知道自己此刻应该说些什么，让温雨婷放轻松，让她开心一点走进考场。
但最后他却都选择了沉默。
……盲目给人希望其实是一件很不负责的事情。
总有人喜欢将鼓励理解为一味地安抚和吹捧，好似只要让被鼓励的人相信，他一定能成功，他是无所不能的，那么鼓励就算成功了。
不是这样的。
许歧知道这种感觉。
他不敢现在捧着温雨婷的脸，认真告诉她“你一定能考上，我保证”这样的话。
他没法保证。也不敢保证。
更不敢想象，如果自己真的这么说了，但最后依然没考上，温雨婷又会是怎样的心情。
温雨婷似乎也知道这件事。
所以她也不敢说话。
沉默像是温热的冰，压在两人深重的眼皮上。
吃完饭后，许歧打了个车，跟她一起去往十几公里外的考场学校。
考场是个偏僻的中学。
在车上，温雨婷还在不断翻阅着那些资料和知识点，许歧则是默不作声地一遍遍替她检查着文具准考证。
无言一直持续到两人来到考场前。那时天色刚刚全亮。
气温还有些低，许歧轻轻呼了口白气，将手插进兜里：“进去吧。”
“我在这里等你出来。”
“阿歧，要不你……回去吧？”温雨婷扭捏了半天，忽然抬起头怯生生地看着他，“要等好久呢。你在这干等着多不合适啊。”
“有什么不合适？找个小卖部门口坐一会儿玩手机而已。”
许歧眨了眨眼：“再说了，我答应了你陪你一起考试的啊。”
“我那只是……当时我心里特别不安，所以想让你安慰我两句……诶呀，反正不是当真的。”
许歧不理解。
她现在已经紧张到脸色都有些泛白了。
为什么反而不需要自己陪她了。
温雨婷支支吾吾说了几句也没解释清楚，最后索性从背后推着他往外走：
“诶呀，你让我自己静一静吧。我考完了自己就回去了，你快走吧。”
“那、那你看好时间啊，出考场了给我发消息……”
许歧话都没说完，就被温雨婷重新塞进出租车里。
看着出租车远走之后，温雨婷久久没有动。
良久，她缓缓低下头，深深吸了一口气，用手拍了拍冻得通红的脸颊。
“……加油。”她像是在对自己说。
也好像是在对许歧说。
虽然现在还是很紧张。
甚至有点头晕恶心，想去路边的树坑吐一场。
但是对温雨婷来说，没有比许歧的鼓励和陪伴，更让她觉得不安的事情了。
她确实不想让许歧等她。
因为每当看到他殷切的视线，像日光一样惹人目眩。
自己都会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如果要是都被阿歧这样期待了，还是没考过的话该怎么办”这样的念头，一旦出现一次，就会像疯了一样生长蔓延。直至占据自己全部的意识。
头晕的更厉害了。
不知道是晕车还是早上吃太多了。
车上看的内容已经忘得一干二净，脑子里好像一下子变成空白了。
周围不少考生已经拿着资料，在等候进入之前临阵磨枪地背诵起来。
温雨婷忽然觉得，自己和周围喧嚷的考生人群格格不入。
就算自己跟他们一样，小声拿着资料背诵着，也只是像个效颦的东施一样，是个演技拙劣的小丑。
自己好像无论怎么努力，都融入不进这些人群之中。
日光苍白，刺耳的声音在温雨婷耳朵里不断放大，吵得人头疼。
她记不清自己怎么听到的入场铃声。
怎么坐到的考场上。
她的记忆仿佛就在许歧离开之后，陷入了断片的状态。
之后的一切。
全部交给了肌肉记忆和身体本能。
——
——
许歧没走。
他让出租车司机绕了一圈，又回到了考场上。
躲在花坛后，许歧一直注视着温雨婷平安地走进考场，才终于松了口气。
他确实不放心她。
直到自己亲眼看着她走进考场，自己悬着的心才算放下一半。
剩下的一半，就真的是听天由命了。
坐在小卖部门口，许歧买了瓶汽水，一边喝一边拿出手机刷着消息。
看到新闻的时候，他忽然想起一件事。
马上十一月了。
自己的日程表上，在十一月初，有一个醒目的提醒。
他查了查英雄联盟次级联赛的比赛日程，又看了看去南方大城市的火车票。
……好像来得及。许歧默默喝了口清凉的汽水。
那最后，剩下的就只有礼物要买什么了。
然后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许歧都在淘宝上漫无目的地寻找。
以及发呆。
送女孩子什么礼物好，是个很玄学的问题。
有些女孩子很单纯普通，没有什么高雅的兴趣爱好，就只是喜欢一些口红唇釉或者化妆品。
有些女孩子会想要仪式感很重的东西。鲜花首饰戒指。
有些甚至喜欢直接转账。
许歧想了很久，却忽然发现自己对秦语珺的喜好一无所知。
她好像只喜欢打游戏。
可是英雄联盟自己能送什么呢？皮肤英雄她应该都不缺。
周边同人她好像也不感兴趣。
送外设吗？
可她毕竟是要打职业的诶。外设还是用自己最趁手的好吧？况且自己对外设也不是很懂。
看着淘宝上一大堆浮夸又抢眼的商品，许歧翻来覆去也没找到一个看上去是秦语珺会喜欢的。
他有点懊恼，又有点沮丧。
自己好像根本没那么了解她。
找了半天没找到满意的，自己眼睛都看疼了。许歧索性关了手机，呆呆地望着天上的浮云。
天越来越冷了。
又到了蜉蝣们抱团取暖的时候了。
这个冬天，能活过去吗？
不。一定能活过去的。
而且要活的越来越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