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傻人有傻福
正直の頭に神宿る
“欸？镜花？”
“真是奇怪的表情。”液晶屏幕那头的少女似乎叹了口气，然后有些别扭地把脸转向了一边：“不管怎么说我也是赢了，你就不能表现的稍微开心一点么……？”
“刚才我只是……在跟芦名君还有雪兔君讨论婚姻大事……！”浅野顿了顿，忽然一本正经地说道。
“哈？！”泉一脸世界观出现了裂痕般的表情。
“什么——？！等、等一下！请不要说这么让人误会的话啊！”芦名和御城忍不住大叫起来，虽然此时他们的声音应该是无法从浅野的实况转播器传递出去的。
“总之我真的很为镜花高兴哦，而且今天的对战也很精彩——”
“是吗。”泉从震惊的状态中恢复过来之后似乎微微笑了一下，尽管这个表情细小到令人难以察觉：“对了，我刚才听说会场附近没有精灵中心、所以打算先回去了，从这里到之前那所精灵中心乘地铁有四站路左右，你们是要接着看演出还是跟我一起走？”
“啊……那我也回去好了，芦名君还有雪兔君呢？”浅野望了望身边那两位少年。
“我要跟水月小姐一起回去！”御城像在精灵课堂上抢答的小学生一样举手道。
“那我也只能一起回去了，虽然有点可惜、不过——说来不好意思，我的肚子有点饿了。”芦名微笑着说：“等精灵们接受完治疗后大家一起去吃顿饭如何？”
“赞成！”浅野似乎有点兴奋，就像第一次和朋友出去郊游的小孩子那样。
“那就这么决定了，我在会场大门口等你们。”泉淡淡地说了一句便切断了通讯。
浅野在离开会场的时候下意识地往刚才还坐着一只吉利蛋的座位看了一眼，果然已经空了。
怪事可真不少啊。她默默地想道，然后跟在芦名和御城的身后向出口走去。
“看起来妙蛙种子没什么大碍呢，虽然藤蔓断裂的很严重，但是多晒晒太阳很快就会长好的，小火龙也只是体力有些透支了，不过一周之内请不要让它参加高强度对战。”乔伊一如既往带着亲切的笑容接过泉的精灵球：“那么，这两只精灵就暂时寄存在我这里了，你可以先和朋友们去休息室喝杯茶哦。”
“我明白了。”泉严肃地点了点头：“不过……在治疗开始之前我可以先和我的精灵们说两句话吗？”
“当然没问题，啊、需要我回避吗？”乔伊非常善解人意地询问道。
“没那个必要，谢谢你、乔伊小姐。”
泉放出了球内的精灵们，这个时候小火龙已经醒过来了，不过还是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而妙蛙种子的身侧还耷拉着几条残破的青藤，看起来有点凄惨。
“沙罗曼、翡翠，今天辛苦了——如果没有你们我是无法获胜的……还有……”泉的目光停在了一脸认真的妙蛙种子身上：“不，现在应该叫你小种子了吧……你真的变得比以前更可靠了呢。”
泉纤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乌黑的眼眸不知何时笼上了一层薄雾，破碎的水光极不稳定地在眼眶中打转，仿佛随时都会滴落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似乎有什么凉凉的东西轻拂过她的眼睑，定睛一看，她才发现那是妙蛙种子的藤蔓。
“Ta——ne——”妙蛙种子发出了温柔而低沉的叫声，但很快，它那双茜色的眼眸也被泪水充盈了。
“我一直……都很想对你道歉，如果那个时候我能再振作一点的话……可恶！！！”泉懊恼地攥紧了拳头，指甲自虐般地没入了包扎着绷带的手掌之中。
“Tanetane！！！”妙蛙种子用藤蔓缠住泉的手腕，使劲摇晃着脑袋，眼泪四处飞溅，似乎急切地想要传达些什么——虽然隐约能够明白这只精灵是想要安慰自己，但泉却迟迟没有松开自己自己的拳头，事实上如果不这样做的话，她或许早就开始嚎啕大哭了。
“Toka——”这个时候，小火龙忽然安慰似的用爪子拍了拍妙蛙种子的后背，然后它又扯了扯泉的衣袖，投给她一个充满鼓励意味的目光：“Tokake——”
“谢谢，沙罗曼。”最终、泉的眼泪还是掉了下来，透明的雨滴悄无声息地滴落在了妙蛙种子的额头上，她缓缓放松了手指轻声道：“……水月的事就拜托你了，小种子……”
“背负着两人份的希望活下去对谁来说都是很沉重的。”一直静静站在泉身边的乔伊忽然开口了：“你似乎不愿意让你的朋友们看到你的眼泪？不过、我倒觉得友人是最适合哭诉的对象呢……”
“……？！”泉似乎吃了一惊，猛然望向通常不会多言的女性。
“啊，吓到了吗？”乔伊抚着自己的脸颊露出了有点羞涩的笑容：“因为我们乔伊家族每天都在接待各种各样的训练师，在有些事情上的直觉还是很准的哦——那只妙蛙种子应该不是野生的吧，所以稍微联想一下就大概可以明白了呢……虽然从我们的立场上来说是不能侵犯训练师的隐私的，但如果对朋友也无法坦率起来的话，总有一天是会产生隔阂的。嗯、我也只能说这些了……那么，要去诊疗室了哦——幸福蛋。”
“Happy——”乔伊的精灵助手点了点头，熟练地推着担架向那个白色的房间走去。
“我回来了。”泉推开休息室的大门，重重地坐到软皮沙发上交叠起双腿，她的眼睛有点疼。
室内飘浮着令人安心的氛围，房间的四角的常青植物的盆栽长势很好，可以看的出这所精灵中心的乔伊小姐很擅长栽培植物。电视机里依旧在转播着Fukuzawa&Yukichi的搞笑脱口秀，而被粉刷成薄荷色的墙壁上密密麻麻地贴满了旅行者与精灵们的合照以及各色便签，粗略地扫了几眼，有大人也有小孩，新旧不一。
“欢迎回来！镜花！”浅野一见到泉就带着灿烂的微笑凑了上去：“刚才我们在讨论晚饭吃什么，镜花有没有特别想吃的东西呢？”
“吃什么都无所谓……你们决定吧。”泉做出一副闭目养神的模样，语气冷淡，虽然那只是因为她此时实在是不太想被其他人看到自己泛红的眼睛。
“……水月小姐……那个……莫非镜花小姐还在为输给我的事生气吗？”看到泉这幅模样，御城忍不住扯了扯浅野的衣服，一脸紧张地悄声问道。
“才没有那种事呢，因为镜花真正生起气来的样子就像是发怒的龙系精灵一样哦。”浅野笑眯眯地小声说道。
“啊！就像是会发出‘龙之波动’那样吗！”御城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关于这一点我深有体会！”
不过他们的对话立刻就被当事人冷冷的截断了。
“我听见了哟——”
“哇？！？！”
毫无悬念的、“小动物”们又被“龙系少女”吓到了。
“御城雪兔。”泉瞥了橙发男孩一眼：“过来让我揍你一拳。”
“什么？！暴……暴力反对！”御城战战兢兢地抗议道，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往泉的方向挪了两步：“唔……不要打脸……呜？！嗯嗯？！不、不疼诶……？”
见到御城如此老实地凑了上来，泉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就反手揍了上去。然而她的拳头却不偏不倚在距离对方鼻尖一厘米左右的方位刹住了车，御城自顾自地惨叫了半天，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一脸茫然地眨巴着眼睛。
“你很厉害啊，御城，所以不要摆出那副瑟瑟发抖的样子，光是看着就很想揍了。”泉保持着出拳的动作开口了，嘴角竟牵出一丝坦然的微笑：“这次我就认输了，所以有空再来对战吧。”
“谢谢你！镜花小姐！不过……如果这几天再找不到那只皮丘我就准备去下一个城市了啊……”御城说：“而且我没有实况转播器，虽然可以交换一下手机号码，但是如果真的离的很远的话是不可能立刻碰面的。”
“那，一起旅行不就好了。”
“对哦，还有这一招——诶？！”也许是因为泉的邀请太过自然，御城顺势便答应了下来，但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却愣住了，呆了片刻、他忽然一把抓住泉的双手，清澈的眼眸瞬间变得闪亮：“一起旅行？！真的可以吗？！呜哇啊啊啊啊——太感谢了！你跟水月小姐都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你们一定会幸福的！！！还有，如果你也愿意称呼我为雪兔我会更高兴的！！！”
“……你……你到底在说些什么……”泉顿时觉得自己有点跟不上这个少年的思维回路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休息室的门被推开了。
“Lucky——”一只戴着护士帽的粉色精灵走了进来，手中端着一壶红茶和几个茶杯。
“哦哦，这不是吉利蛋嘛，应该是这个精灵中心的助手吧，还特地送红茶来真是麻烦了啊——”芦名兴致勃勃地打量着这只倒茶动作极其娴熟的精灵。
“Lucky！”吉利蛋微笑着抬起自己的一只手晃了晃，好像在说“不要客气”那样——在它的腹侧有着一道极不明显的伤疤，被围裙盖着几乎微不可见，但浅野却注意到这个细节并瞬间认出了它：“你是……”
“Lucky……”吉利蛋意味深长地悄悄对浅野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后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出了大门。
“那么，既然大家手上也有了饮料——”和久清了清嗓子率先举起一只茶杯：“接下来，让我们一起为泉的第一枚徽章和新同伴干杯！”
“恭喜！！！”休息室里的四人异口同声道，白瓷杯在半空中互相碰撞，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虽然说作为庆祝Party我个人还是推荐去自助餐厅，不过——”芦名推了推眼镜：“‘有好事发生的日子……？’”
“‘就要吃寿喜烧！’”御城相当开心地接过了芦名的话茬
——魔女！
——魔女！
——她们一定会带来灾厄！不要让她们逃走！
森林被蓝色的火焰点燃了，冬夜的山野被夜雾笼罩，枯树的剪影宛如焦黑的骨骸，火把摇曳的远方传来犬类精灵歇斯底里的吠叫。
“要开始跑了哦。”突然出现的黑发少女默默地抓住了她的手。
“……！”浅野猛地掀开被子坐了起来，为此她的脑袋差点撞到上铺的床板。当她的眼睛渐渐适应了微弱的光线之后才发现，自己正身处在精灵中心的训练师宿舍。回忆着刚才的梦境，她依旧觉得心有余悸，而且睡衣也已经被汗水完全浸湿。
“又是噩梦？”就在她的呼吸终于均匀了些的时候，对面的床位传来了熟悉的嗓音：“我听到你一直在说梦话。”
浅野被吓地缩了缩肩，这才注意到泉正用炯炯有神的眼睛凝视着自己。
“镜花……难道是我把你吵醒了吗……？”
“不算吧。”泉盯着上铺的方向发了一会儿呆之后淡淡地开口了：“之前我就说过，精灵中心的床太硬了，倒是你——还是那个梦？什么起雾的荒地，着火的森林之类的……”
“嗯……好像是我一个人在荒地逃命，因为是冬天所以有雾，远处好像可以看得到一片燃烧着青蓝色火焰的森林，最后被一个女孩子救了……不过那个女孩子的长相很模糊就对了……最近女孩的样子好像变成了镜花哦。”
“也就是救了你的那个人吗？”泉微微愣了愣，只可惜因为光线太暗浅野无法看到她瞬间涨红的脸颊，但就像是刻意要掩饰自己害羞了的事实一样，她将脸扭开之后低低地来了一句：“……虽然我很高兴，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你的内裤露出来了……其实我从昨天开始就很在意了，为什么你会穿那种小学生图案的内裤？而且还是绑绳的。昨天是爱心鱼……今天是熊宝宝吗？”
“……？！”浅野这才注意到因为刚才自己动作过大，睡裙的下摆早就翻卷了起来，底裤一览无遗：“镜、镜花……你到底在看哪里？！而且为什么镜花会知道昨天我的内裤图案啦？！”
“因为昨天是我帮你换的衣服。”
“呜呜……小学生图案不好看吗……”
“这个么——虽然还挺可爱的，但跟你的年龄不是很相称吧……？”
“那……绑绳不好看吗……”
“也不算……呃……总之你就这么穿着吧。”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奇怪的事，泉的脸又红了红：“还有你的重点也太奇怪了！”
“是吗……？”浅野的语气依旧很委屈。
“总感觉跟你说话的时候我每次都要怀疑自己的价值观。”泉重重的叹了口气，嘴角露出了一个无奈的微笑：“对了、水月，陪我出去吹吹风怎么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