柚子一点都没有得到穿越女主最基本的优待,还在思维混乱中就被战斗卷起的旋风无情地吹走,后背狠狠撞上了坚硬的石墙。
她忍着身上的剧痛,靠着墙一点一点蹭起上半身,因撞击而眩晕的脑袋虽然还是没有清明,但仍然依靠着本能的指引,先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哇,脑袋还在呢!”
刚才她感觉到脖子一凉,一股劲风刺穿耳下的空气,紧接着后背就受到了冲击。结合眼前所见,应该是由于从者从身后爆发冲刺引起的。那瞬间爆发的魔力激流直没头顶,身心从里到外都像被冻结了一般,更遑论那魔力中压抑着浓烈的杀气,简直令人恶寒到想吐。
至于自己此刻为何会狼狈地蜷缩在墙根下,那完全是被之后战斗的余波殃及了。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在刚刚的危机中,在胁迫性命颤栗灵魂的威压下、在被冻结了的空气的缝隙里,她【看见】了。
明明是背对着,柚子却能【看见】墙的里面,有一个蜷缩着的人影。
间桐雁夜,虽然只是人影,但她十分确定人影的身份。
反应过来的瞬间,柚子狂喜,顿时腰也不痛了、腿也不麻了,动作迅如闪电地在周围摸石头垫脚,此刻谁跟谁打架都跟她没有一分钱的关系。
摸着摸着,在石头缝里、半掩的泥土和枯叶堆中,被她翻出两枚金色的珠子。那金珠圆润饱满,在太阳底下金光闪闪的好像是真的金子一样。要不是刚从土里扒出来她还真想放嘴里咬几下,据说这是中国人无师自通的本能。
“假的,三岁小孩子才会上当。真金谁会乱丢啊?呵。”
柚子根本没把它们当回事,正要顺手一扔,从额头上却时机正好的传来轻微的痛感。
啊,对,她想起来了。好像是在她站起来跟男人伸手要钱的时候,脑门正好挨了一下。
她看着躺在手心里耀眼的金珠,琢磨是不是这玩意儿崩的自己。还有,她明明只挨了一个脑瓜崩,怎么这会儿却有两个金珠?
思来想去,她偷偷摸摸地探头瞄了外面一眼。
已经能确定从这面墙里跳出来的是从者,那压倒性的魔力根本不是普通魔术师所能拥有的。那另一个呢?那个跟踪尾随窥伺自己许久的变态又是谁?
啊啊,还有件事,就是刚才从者偷袭的时候,那个红眼睛的骄傲变态根本就没顾她的死活、只管自己一蹬脚就退出去好远!
没良心!天杀的!大难临头各自飞,竟然不管她这个猎物的死活?
真是个不合格的变态。
我呸。
传到耳朵里的刀刃声没有想象中那么激烈,早在柚子脑子发懵的时候,那两个人的战斗就已经拉远了。从她的角度和位置,以普通人的视力只不过刚好看到两个快速移动的虚影而已。
但由于双方的色彩都过于单一且有特色,所以呈现在柚子眼中的便是金色和黑色的闪光。
“黑色的是Barserker、兰斯洛特吧,这个和原著一样……但这个金色的是谁呢?”原著里没有从者在间桐邸发生过冲突,魔术师杀手倒是潜进去一个。
那个金色的——哼,她倒要看看这个变态从者是踏马哪个逼崽子。
不要因为原著框住思维,把范围扩大,仔细想想FGO的卡池里有谁是金色的……
突然,柚子脸色一沉。如果此时有人站在她面前,一定能看见她铁青的面色和发抖的双手。
金色。关于那个金色的影子,她有着相当不好的预感。
能和从者交战许久都没有落下风,九成的可能对方也是从者,而金色的从者即使是在整个型月世界里也是屈指可数、只要提起金色绝大多数人第一个说出来的名字就是——
吉尔伽美什。
一想到这个可能,柚子顿时心脏暴死。
这时候回想起之前发生的一连串跟踪尾随、脑瓜崩、见死不救的行为,柚子沉吟了一小下,千言万语化作一句:“……闪闪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
再回头看,一开始眼睛勉强跟得上的残影几乎是瞬间就变得清晰起来,金色与黑色相融,光辉与黑暗交织。
论爱情的力量有多么伟大,能让一个柔弱的女高中生瞬间突破魔术壁垒,目力直逼从者。
看着看着,她的眼泪情不自禁地从正确地位置流了出来:“呜呜呜,是活的金闪闪,好踏马帅……”
柚子没想到作为闪闪梦女的自己竟然真的有一天能够一睹正主真容。
但就眼下的情况来看,明显不是发花痴的时候,一想到墙后头还有个快死了的男人在等待着自己去遇见,她不得不压下心中高涨的情绪,恋恋不舍地剐了正在缠斗的闪闪几眼,然后飞快地翻过了墙。
果然如之前所【看到】的,间桐雁夜就在这里,但是雁夜并没有发现入侵者,因为这个时候他已经倒下了。
这是他自召唤出Barserker以来第一次使役从者战斗,初次磨合显然并不顺畅。从者现世需要魔力保持自身,战斗时对魔力的需求量更是成倍激增,所以需要有缔结契约的御主源源不断地提供魔力。
而Barserker职阶需求的更多,加上狂化的从者连沟通都费力,更不会体谅自己的御主,战斗时只会肆无忌惮地从御主身上抽取魔力。
由于雁夜是依靠刻印虫拟造魔术回路速成的魔术师,所以每使用一次魔力就会激活体内的刻印虫,啃咬他的血肉、吸食他的骨头来提供从者需求的魔力,同时也会给他自身造成巨大的痛苦。
像这样使役从者战斗消耗,已经超过了身体所能承受的上限。
“呜……、啊啊啊——!!”雁夜蜷缩着单薄的身体发出凄惨的悲鸣。
柚子亲眼看到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下,血管像是要爆开一样恐怖的鼓起、并不断的蠕动,其里呈现出强烈的视觉场景,仿佛雁夜就是一个体内孕养百虫的人形苗床,仅仅是这样看着就让人能够想象他的体内究竟是何等酷烈的地狱。
雁夜痛苦的喊叫撕心裂肺。
原本柚子是想上前搀扶他的,但是对方却突然吐了一大口血,那血中混着还活蹦乱跳的数条虫子,凭着那糟糕的形状和恶心程度,立刻阻止了她的脚步和决心。
“怎么办怎么办……”面对这样的场面,她逐渐失去了冷静。
但就在这个时候,从院子里跑进来一个小小的身影。由远及近,只见一个比洋娃娃还要漂亮的小女孩,在稍远的地方停下脚步,随后,她的眼神在柚子与雁夜身上来回转动。
“樱……”在看到小女孩的第一眼,名字便脱口而出。
年纪不过六岁的樱怯怯地闻声看来,人偶一样空虚昏暗的目光看着柚子时透露着些许茫然,她或许是在思考吧,为什么这个没有见过面的大姐姐会知道自己的名字?
可就是那样的目光、那样的神情刺痛了柚子的心,那样乖巧的樱,在本应在父母膝下承欢的年纪就已陷入泥潭,又在泥潭中被空虚的绝望渐渐封闭了内心。也正是因为如此,雁夜才会如此拼命吧,拼了命也要将这个孩子拖拽上岸。
就在这样的四目相对中,柚子慌乱的心渐渐平复下来。
但她还是没有立刻上前搀扶雁夜,反而转身又去爬墙。
事已至此,就算是雁夜以令咒命令Barserker住手,吉尔伽美什也不会轻易平息怒火,对雁夜来说只是白白浪费令咒;有这时间还不如祈祷上帝发个天启给远坂时臣,让他叫吉尔伽美什赶紧回家。
——这当然也是不现实的,因为远坂时臣根本无法掌控他这个从者的动向,瞬时沟通简直比登天还难,除非使用令咒强制撤离。
“呼——”
清空所有杂念,柚子捻了一粒金珠,集中精神开始灌注。
这一路上发生了很多事,虽然仓促又混乱,但还是被她揪住了那一点点苗头。这具身体——或者说是被她穿越附身后的身体,已经具备了学习和使用魔术的特质,无论是【察觉】视线还是【看到】气息,还有能瞬间看穿从者间的高速战斗,无不说明了这一点。
高高的墙围上,少女蓄力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