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敌纷纷离去,暴乱的气息也随之消失。满目疮痍的商店街最后只剩下Saber与爱丽斯菲尔,然而两人紧绷的心情都没有因为脱离战场而放松。
Saber凝视着Rider飞离的夜空,脸上并无一丝与强敌交手后的兴奋,与之相反,在卸下警戒状态后,她的思绪转回到了卫宫切嗣的身上。
“爱丽斯菲尔,切嗣——我的Master,就在这附近吗?”
“Saber……”
卫宫切嗣和名为阿尔托莉亚的英雄,无论如何都无法相容——就这样放弃吧。就算相互交谈,也只是在相互否定。
这正是在召唤之初Saber断言过的两人之间关系的结论。
爱丽斯菲尔精致的容貌拢上一层阴郁,虽然不愿意面对,但Saber与切嗣主从之间的信任危机,还是到来了。
半夜,东南方的天空隐有阵阵雷鸣。
Rider神气得驾着战车,仿佛此行要远去征战一样气势拉满。而在他的身后的空间,则坐着两个因为胆子小不敢站立与他一同俯仰天地、而选择缩在车里的人类。
现在,两名恐高的菜狗正进行着言语上的交锋。
“所以说,为什么你会一脸理所当然地跟着我们啊!”
“笨蛋啊你,Barserker去追Assasin了,我现在可是孤家寡人,当然要找个临时的靠山!”
“所!以!说!为什么是我们?”
“Lancer走的快,Saber那样子,只剩你了呀。”
“Archer,不是还有Archer吗?!”
“韦伯,我还是那句话,和我结盟——”
“我不会和你结盟的啦!快点说!”韦伯又炸毛了,怎么会有比自己还幼稚的人啊!把结盟当做口头禅!
柚子没再逗他,“我是认真的,韦伯,除了Rider和Archer,我有向其他人发出邀请吗? 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下这个提议。”
在天上高速行驶带起来的风,刮得比入冬的海边都猛。柚子本来是想身子往后靠靠,做出个万事尽在掌握的潇洒姿态,任狂风卷起秀发、拍打脸庞,但这个风——真的是太猛了,所以她只装了一会的大爷就不得不把身体缩回来。
“……还挺冷的哈。”
“哼,我不会和你结盟的,我靠自己也可以。”看见柚子畏畏缩缩的模样,韦伯在狂风中傲娇得挺起胸膛。
然后,他也被刮回来了。
“……风,也挺大的。”
两人沉默着大眼瞪小眼。
不多时,战车驶过有点眼熟的住宅区,柚子急忙喊Rider停下。
“在这里真的没问题吗?”Rider降落在隔壁偏僻无人的小公园里,虽然路灯一直延伸到很远,但却是韦伯看一眼就会害怕的程度。
“没问题,有什么事的话我会叫Barserker的。”柚子冲两人亮亮手上的令咒,淡淡的笑容非但没有让人宽慰,反而更加担心。
“你——”
彼此虽然是敌人,可也许是因为年纪相近,韦伯其实内心是有点想报团取暖的。但他本来又是个别扭的人,磨磨蹭蹭扭扭捏捏了半天才挤出一句,“……小心。”
柚很子开心地接受了他的好意,然后和两人挥手告别。一直等到Rider的战车消失在夜幕中,她才收紧了衣服加快脚步往外走。
从公园到住宅区,安静得一个人影都没有,除了昏黄的路灯和偶尔低吟的夜风与她为伴,再无旁物。她一边警惕着周围有没有可疑人士,一边掏出通讯器,除了要确认雁夜的情况,也是想有个人的声音陪着能壮胆。
很快,从通讯器里传来男人熟悉的声音,“咕哒子?”
“嗯,是我。Barserker回去了吗?”
“是的。等Assasin一隐身我就立刻将Barserker召回,按你所说,绝不会让Barserker有接触Saber的机会。”
“你的身体如何了?当时——”在当时很多人都听到了他的咳嗽和不顺畅的呼吸。
“还好,Barserker没消耗多少魔力……对了,我的视虫没跟上Rider,你现在在哪儿,安全吗?”
柚子抬头扫了眼周围,“在我家附近。”
“我让Barserker去接应你。”
“……或许,来不及了。”
“?”
金色的光辉降临此处。
因耀眼的光线而眯起了眼睛,柚子微微低头对着雁夜说了句什么,就立刻挂断了通讯。
这样的登场方式不会有第二个人。
这时候已经是后半夜,除了路灯和眼前的男人,周围没有一处是亮着的。
“为什么,Archer?”柚子现在可谈不上什么兴奋,归根结底,她对吉尔伽美什,理智上还是惧字当先。
“你没听到本王说的话吗?”
看着眼前是卸下武装的吉尔伽美什,她才开始思考他说过什么话。半晌,她不确定的反问:“……‘本王看中的东西?’”
想来想去,恐怕也只有这样一条与自己相关,虽然在一开始听到的时候也很震惊,但是她将这个男人的反常归咎于一时兴起的新鲜感。
“但这不是你出现在这里的理由。”
“战斗已经结束了,不用这么戒备。不请本王进去做客吗?”吉尔伽美什对着眼前的建筑抬了抬下巴,“这是你的房子?”
在战场上趾高气扬的男人,似乎换上与现代相融的私服,再将竖起的金发放下,气质就变得柔和了许多。
仿佛是一个现代世界的人类高质量男性。
柚子眯了眯眼,没有说话。大脑在高速思考,却朦朦胧胧的像是蒙上了一层令人眩晕的梦幻般的暖光。理智上和情感上都选择了拒绝,但还是无法拒绝。
拜托,那可是吉尔伽美什诶!
啊对对对!那是吉尔伽美什啊!
就算是拒绝也会被无视,然后堂而皇之的我行我素,在他说出口的那一刻,其实就已经决定了他接下来要做什么。
别人的意见算个屁。
深知某人性情的柚子,在短暂的思考过后直接缴械投降。
“随便你。”
凌晨两点五十分,新都住宅区的柚木家亮起了灯。
当柚子进入到属于她的家中时,吉尔伽美什已经大摇大摆地在沙发上坐着了。再多扫一眼,果不其然,冰箱和橱柜的门都开着。她一点都不怀疑,要是家里藏了好酒的话,这里绝对会像言峰绮礼的房间那样被洗劫一空。
要忍耐。柚子默默对自己说,在没有得到信赖前,这个男人比任何人都要危险。不要因为他对你的一点兴趣就得寸进尺得意忘形了,他可不会把你抵在墙上抬起你的下巴霸气侧漏地宣告:女人,你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
他只会用宝具把你打成筛子。
柚子说服自己心平气和地在玄关换鞋,然而未经主人同意就随随便便翻箱倒柜的傲慢从者却在此时鄙夷地啧了几声,火上浇油道:“真贫穷。”
操!
顿时一股气直冲天灵盖,柚子猛地抬头看过去,然而在双眼撞上金闪闪那张脸时,那股火气又压啊压的,又下到喉咙里。
她忍了又忍,缓了又缓,拎着鞋子往墙上一甩:“Archer,因为是你我才忍耐的。”
吉尔伽美什扭过头,就看到少女站在玄关,瑰艳的脸上隐有怒意。视线稍稍下放,又能看到她的一只手上拎着还没换完的拖鞋,话里未说尽的意思似乎是,如果今天这里换了旁人的话,下一秒这拖鞋就会飞到他脸上。
人对于感兴趣的东西,往往会对其有格外的包容心。对于这一点,吉尔伽美什也不例外。
他脾气极好地挑了下眉,平和又带点兴味的眼神就像是在从前自己曾养过的狮子,拥有尖利的爪子,却是那种可以被自己掌控的凶狠。
“别那么生气,让你尝尝本王的珍藏。”说着,他从宝库里拿出了酒和酒杯。全是黄金做的,衬的下面寻常又普通的玻璃茶几立刻变得奢华闪耀起来。
“快点过来。”吉尔伽美什给两只黄金酒杯都倒满了酒,亲自拿起一杯递给慢吞吞走过来的少女。
柚子赏脸地抿了一口,然后放下,“你到底来做什么?”
“怎么,你自己没注意到吗?”红玉般的眼瞳流动着似乎能魅惑人心的细碎而妖艳的光,男人的身体向少女那边倾斜过去,“和Rider离开的时候,你回头了。”
“什么?”不知因为没听清,还是因为内容过于震惊,柚子在眯起眼睛的同时,歪了一下脑袋。
吉尔伽美什继续进攻,“你一直在注视着我,这是、为什么呢?”
“我——、”柚子失语。
大概是由于对方离得太近了,那张日思夜想在梦中只是看着就能冲到发昏的脸,杀伤力实在巨大。
大脑在这一刻直接宕机,她几乎快忘了自己原本的目的,和色批的本质。
吉尔伽美什继续说道:“不止是在港口,刚才从进来到现在,你的眼睛一刻也没有从本王身上离开。这是——为什么呢?”
“!!!”大脑因过热执行自动重启,然而这个过程是漫长的,漫长到吉尔伽美什的一只手已经贴上了她的面颊才被制止。两人的脸靠得很近,近到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到自己被其美貌震慑的模样——整个人都红透了。
“……不是的!只是、”话没有说完,急于否认事实的柚子已经把人推了出去。
却只听到一声轻哼,不知是在生气还是在笑。
吉尔伽美什很喜欢眼前的场景。混淆了窘迫的羞恼,嘴硬的少女两只手颤抖着交握,然后缩紧,把雪一般的肌肤挤压出青红白的色彩。她好紧张,呼吸是滚烫而颤抖的;她好镇定,高高起伏的胸脯仍在极力控制着放缓的速度。
大大方方地承认不好么?吉尔伽美什漫不经心却又恶劣地想,这种又娇又倔的模样只会更多激起他作为男人的征服欲,甚至是破坏欲。他想舔舐她红透的耳肉,想掐住微微耸动的肩头,然后狠狠按在沙发或者铺着毛毯的地板上,用拇指深陷进锁骨上的肩窝里。
抵着着锁骨因为碍事所以会有想要折断的冲动,可是又会因为过于可怜可爱忍不住叫人低头品尝一番,如果能留下齿痕的话……
“呼——”沉迷于想象之间的时候,少女似乎已经完成了感情的压制,她的脸色依然很红,眼神仍然会下意识的闪躲,但是努力地、拼了命地迎上暧昧乃至**的视线。
“只是和、和Rider一样,只是——想邀请你结盟、罢了。”
声音仍然抖得厉害,但吉尔伽美什赞许她的理智,也正是因此,他才越想将之收于股掌放肆把玩。
“Archer,请离我远一点。”柚少女皱着眉提出了抗拒。
“呵,”轻笑一声,吉尔伽美什靠得更近了,“本王很喜欢欣赏你的窘迫,来——再靠近一些,让我好好看看——”
“你——”柚子也不清楚,究竟是自己主动给吉尔伽美什加了滤镜,还是他原本就拥有这样的魅力,在被他强烈的气息围剿时,自己整个人紧的像一根拉得绷直的弦。
绝对,绝对不可以慌乱,否则就会处于劣势之中。她拼命抵抗着,可是,明明是带了推拒之意的手掌,在接触到对方的身体时却会情不自禁地发抖。心跳加速眼神乱飞,慌乱之中她突然瞄到了茶几,霎时顿住。诚如吉尔伽美什所言,他正在垂着眉眼,温和地凝视着自己的窘迫。
委屈的热意占据了眼眶,她憎恶吉尔伽美什的恶劣,也唾弃早就动摇的自己。近距离感受着这个男人、这张脸,无论做多少心里建设、无论想装作多么若无其事风轻云淡都没有用。就像人活着心脏就无法停止一样,对这个人的情感没有办法压抑。
柚子气得张口就骂:“***,你到底想干什么!”
可是啊,尽管她的语气里已经不自觉带上了轻微的怒意,可吉尔伽美什就只是笑,他稍稍拉开两人间的距离,又很快拉近,然后笑捉了少女抵抗得一点都不完全的手,将倒满了酒的黄金之杯轻轻贴了上去。
冰冰凉凉的酒杯一碰到滚烫的手,激得柚子抬手就要甩,却被另一只大手稳稳按住。
“不是任何人都有这样的殊荣。”吉尔伽美什把她的手翻过来,掌控着握上黄金之杯。
“我不想喝。”
“你说谎。”吉尔伽美什执着的将那个酒杯塞进柚子手里,“在面对内心深处欲望的这一点上,你真是和绮礼一样的不坦率呢。”
酒杯在抖,猩红的液体荡开一圈圈涟漪,被推到眼前。
柚子看着杯中倒影,忽然泄力般地闭了闭眼,“Archer,你不要引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