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远行（3）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离琦的意识完全清醒了。
（到底干了些什么啊……）
离琦无奈摇头，意外发现自己已经被移到了床上，少女在他的一旁睡的很香甜，只是睡姿很不讲究，甚至把一条腿搁到了他身上。
小心翼翼地起身，确保没有惊动熟睡的少女之后，离琦一边穿衣洗漱，一边思索着今后的行动。
（在白陆离成为变数之后，一切就得重来了。虽然我料到了自己会因为代价的原因而状态不佳，却也没想到会这样。现在很显然，我昨晚的胡闹对她并没有效果。自然女神的女儿……虽说是一时意气，但也是对的。但不管怎样，这个天大的人情我是欠下了。）
（从我现在的状态看来，肯定是被她治疗过了。不知道是什么方法，但是我体内的污秽都被净化了。状态也有了质的提升。她会怎样要求我呢……）
一想到有关自己的感情问题，离琦大脑就当机了。这倒不是因为是不擅长与女性相处，而是他根本就没有想到会有人对真实的他产生好感，甚至爱情。更何况他对这个人的了解又极其有限，只是模糊觉得白陆离有跟他类似的经历，故而能……理解他的行为，乃至爱上他。也许，还要加上离琦以前的刻意讨好。
（不过我倒是不能理解为何会对我的虚伪而产生好感。嗯，想想那时候我虽然还没有被污秽寄身，但是还是太幼稚，太不成熟了。过于拙劣的表演反而也变成了一种真实吧。那么，在那个人的眼里，我到底是怎样的人呢……）
猛然意识到了什么，离琦深深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与我无关。眼下还是要注意不要在阴沟里翻船了。）
离琦盯着白陆离毫无防备地睡颜，转身离开房间。
荒地位于神界的边缘。神界浩瀚无边，着实要走些路程。即使乘着超音速的浮空艇，也要有一星期的路程。
之后的几天中，恢复正常的离琦变得更加冷淡，连带着白陆离都有些沉默，但依然精神饱满。离琦整日在甲板边上吹风，白陆离静静待在他身边，凝望着他的侧脸或者看天。
两人都在努力忘记之前所说的事情，只是两人之间已经不自觉地产生了些许隔阂，源自离琦的过于自闭，源于白陆离的过于探求。
在接连几日令人不快的沉默之后，荒地终于到了。
（到底是为什么努力，为什么活着呢？如果说，是想反抗命运的话，我还不够资格，也不可能做得到。命运太过遥远，我现在根本无法接触到。那是属于神祗们的领域，远不是目前蝼蚁般的我可以窥探的。）
（但是话又说回来，无论怎样，对我来说都没有意义。已经不再有憧憬的东西，不再有努力的目标。那么，怎样都无法满足的话……为什么不随心所欲呢？至少可以让自己……顺心一点。因为，我想要的东西，根本不可能存在啊。）
（所以……没有理由不努力……为了自己可悲的幼稚去努力……其他的一切，都无所谓。无论是产生的后果，抑或是要承受的代价。我的生命本身，早就没有了意义。）
（只要，只要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够了。）
在不断重复近乎洗脑的自我暗示之后，少年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完全陌生的荒地，周围汹涌的人潮，犹豫了一下牵住了少女的手。
白陆离不知何时面容有些苦涩，随后面无表情，像一具精致的人偶，任由离琦拉扯。而她身前的离琦努力从人群中挤出一条路来，没有注意到白陆离的异样。
荒地顾名思义，是一片完全没有被开发的蛮荒之地。之前的测试或者有些严苛，但都是在神教院附近，最远不过浮空艇半日路程的天黎城。而此次却选择了如此偏僻的荒地，正因如此，才会提前告知，让学生们做好充分的准备。
荒地虽然是蛮荒不化之地，地形崎岖不平，山脉绵延起伏，偶尔看到的城镇与神教院附近的完全不同，这平常的景象对常年不离神界中心的白陆离倒显得新奇，心情也有了些好转。
生在大陆的离琦对荒地倒也不觉得什么，但离琦也注意到了白陆离的不开心，生怕她违背诺言，不得慢了下来。而其他人急着赶路，距离拉开许多，只剩下离琦和白陆离二人慢悠悠地看山。
测试的内容早就通过灵导器发布了：不得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进入荒地的城镇中，在荒地存活一百天。如果支持不住，可以选择通过灵导器求救，如此则测试失败。暴露身份同样失败。
规则很简单，简单到让不少人动了作弊的心思：这样的话，不暴露名字就行了吧？但离琦没有天真到这个地步。既然是希尔莉亚，那么就不会那么简单。
（唔……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连离琦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有意无意地逃避着白陆离。
两人沉默地赶路。
几日之后，白陆离也似看倦了，两人间的气氛重又变得紧张。
“呼。够了。我想我们不管怎样，现在都不适合一起了。至少在测试期间就不要再见面了。这样，我们都可以想想清楚，我们对于对方来说……到底是什么。嗯，测试后再见。”
五日后，白陆离在休息时凝视着离琦，轻声道出了分别的话语。
离琦沉默，于是白陆离就自顾自地走了。
（真是麻烦的女人……到底去想干什么啊？）
离琦的内心有种说不出的烦闷，郁结于心。于是，他一个人加快了行路的进程，两日后就进入了一座荒地的聚集地。
说是聚集地，是因为这里委实过于简陋：没有围墙，只有简单的栅栏，地面上的泥土裸露。城内的建筑物也都是泥土堆锲而成，是离琦都无法想象的简陋。里面的人们有的躺倒在地上，有的嘴角流露出古怪的笑容。想来都是些地痞无赖。但看见离琦之后，在都警惕地盯着离琦，甚至有几个目露凶光的，随时准备接近。
离琦叹了口气，失神的目光重新清澈。
“去死。”
离琦本可以隐身穿过，但此时，他的心情委实需要发泄一下：对白陆离的不理解，对她的自私的恼怒，对自己的冷漠的讶异……
几分钟之后，离琦踏着血迹，进入了这座荒地的无名之城。
“呼……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