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淮城。
天灵大陆南域最大商业中心之一。
万里南淮的绝对核心。
存在于此不知多少万年的万古封灵界决定了在这里光凭境界无法解决问题。
故而有许多笔双方实力并不对等的交易会选定在南淮城中进行。
易剑阁作为天灵大陆的两大剑阁之一，算是整个南域的领头势力。
可十五年前，易剑阁的老祖闭关后，易剑阁便开始走下坡路。
其中缘由便是易剑阁现任当家——剑阁天女奕怀秋。
南淮奕家是易剑阁最大的股东。
万年前，奕家剑祖单人拜会了南域所有称得上名号的剑阁。
说是拜会，不如说是踢馆，奕家剑祖每到一处，便会将其剑阁的阁主打服，不服者基本都要遭受物理消除。
就这样花了千年整合整个南域的剑阁，随后南淮最大的泠荒商会找到奕家剑祖提议由泠荒商会出资出管理方案，奕家出人和技术，来建立庞大的商业化剑阁。
剑阁七成收益由奕家自行决定归属，泠荒商会则从中抽取另外三成。
易剑阁雏形就此生成，并逐渐发展为如今分阁遍布南域，向着其它四域逐渐扩张的模样。
论及其中人才储备，天下唯有北荒的离天剑阁抗衡。
论及每年收益，也超越天下九成九的商会。
但随着时间推移，谁都明白，一手建立这个帝国的奕家剑祖快要因为寿元大限成为冢中枯骨。
而奕家继位者的选择，实际上也筛选了近千年，直到十九年前。
奕家第六代最年轻的七小姐奕怀秋异军突起，同时兼备顶级剑心和顶级的商业头脑。
甚至制造出过一个非常奇特，能够自行演算年月收益和推送人群，地点，方式，费用的灵阵体系。
那个体系，让易剑阁在十八年前开始稳定数千年的业绩突然暴涨五成，也是让奕怀秋未来接任易剑阁阁主之位的关键所在。
她的六位兄姐，绝无此能力。
但也正是在这十几年转型的过程中，易剑阁越来越依赖那套灵阵体系推演结果来制定每年的销售和布局方案。
可是，近五年来，易剑阁的业绩开始停滞，并逐渐下滑。
甚至在今年年初的第一季度，一度跌到了十八年前尚未发起改革的水平。
原因是新布局的剑阁人员配置基本是旧阁主配新人管事，出现亏损，反而需要总部来填补窟窿。
一时间，议论纷纷。
说那套过于庞大的灵阵体系运转多年，需要维护。
可请了南域的几位知名阵甲师前来观摩，除去惊叹这个体系的鬼斧神工外，他们也都说没有办法。
“奕天女，您还是请来构造出这些阵甲的人来维护吧，我等无能为力。”
今夜，南淮城中。
一位穿着道袍的老者摆了摆手，对面前身着紫裙，腰间挎着古朴剑鞘的绝美女子露出遗憾神色。
“他……我已不能再找他了。”
紫裙女子默然道。
“唉，天妒英才，可惜一位已故大师的如此杰作，奕天女，您可有这位老前辈关于阵甲的手记，若能供我观摩，我当入易剑阁为易剑阁效犬马之劳。”
这位老者是资深八阶阵甲师，名为雁阵道人，论及在南域的地位，即便加入南域前二十的宗门也必然被当宝供着。
也正因如此，这个层次的阵甲师大多都没有归属。
现如今说出犬马之劳这词，在外人听来恐怕会不可思议。
但老者明白，能够构造出这种跨时代灵阵甲群落的大师手稿，到底何其珍贵。
现如今，由洪荒时期无上阵祖流传天下的易阵决，玄阵决，天阵决都未曾有一样完整原本，后两样更是彻底遗失。
可以说阵甲的活用技术，在不断倒退。
他活了千年，现如今只想进入九阶阵甲师的境界，若能如此，死亦无憾。
听得雁阵道人的话，奕怀秋面色更加凝重。
她的心境很不平静。
因为这个阵甲是他做的。
难道自己当初做错了吗？
奕怀秋在思考。
不，她没有错。
如果她留下他，那时他就会死。
自己有什么错呢？
是为了他好，既然当初注定没有未来。
奕怀秋在想自己是不是结果论的人。
关于类似的问题，她最近不止一次问过小蓝了。
对啊，如果结果论的话，谁都可以。
当初，在那晚上的缠绵后同他分别，是她做到的最好决策。
十八年后的现在，又有什么可说呢？
在这些阵甲逐渐无法运转之前，他就已经死了吧。
一样是无法挽回的结局。
如果他现在还活着便好。
但是……
但是……
“奕天女……您这是？”
雁阵道人有点慌。
心说您这好好的怎么突然一副要哭表情。
就算那位大师已死，这阵甲无法再修复，但易剑阁的情况还不至于那么糟糕吧。
作为下一任的易剑阁阁主，内心不可能这般脆弱才是。
“没什么，想起了些往事，雁阵道人，关于他的手稿，我这里还有简要的一份，可供你观摩。”
即便他不在了，她也要维持好易剑阁。
当年下定决心做的事情，就不能后悔。
“好，奕天女，老夫必尽全力修复整个阵甲群落。”
雁阵道人答应后，便先行告退。
见得老者离去，紫裙女子便是走上一旁的阁楼。
遥遥远望南淮江畔。
这般时间，早过三更许久，城内的灯火通明，唯有那条黑色的长龙，仅有几只小船悬挂灯火。
天空正在落着小雨，有风但不大。
一切都像是她和他初遇的那个晚上，像是既固命运的分叉点。
她为什么想哭呢。
不是因为易剑阁如今业绩下滑的现状。
易剑阁的现状，她自信可以改变。
可如果他身边有了新的人。
自己又该如何？
“你曾说凌晨四点，你看见海棠花未眠，那我呢，该如何形容你，是凌晨三点的南淮江畔，还是……”
喃喃自语的她。
缓缓闭上双眸。
所听所想，皆是正逐渐由模糊变清晰的爱。
……
而此时此刻，归云峰中。
林汐沫也没有睡着。
她看着自己的系统任务面板，只觉得好特么鸡肋。
想一拳砸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