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黎明与黄昏的交接」

作者:树的面具 更新时间:2016/11/26 22:10:56 字数:4508

1

晴朗而明媚的天空,和煦的阳光铺撒而下。不管对谁来说都是个好天气吧,去接受并且享受这种恩惠也不失为一种好的选择。

在这里,一切都一如往常,没有任何异常状况,平凡的日子;平常的行人;普通的——古多里罗小镇。

格鲁尼亚的边境小镇,即使在看似如此不利的地理位置下,也未必阻碍了小镇的发展。

古多里罗小镇坐落于商业贸易之路的主干道上。

由于这个原因,经过这里的人流量逐年增加,商业贸易所带来的经济效益致使小镇迅速的繁荣起来,同时变得小有名气。

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着装各异,铠甲、斗篷、披风等等。但终符合现在的季节气候。

喧闹的摊铺前,商们贩卖着蔬食、服饰、生活用品,以及稀奇古怪的宝石。

出来采买的妇人或结伴或独担重任,从远方而来的武器商人则是大肆夸耀着自己的刀具利刃向行人摆弄表演着。

在这种密集的人群中也不乏稚气的孩子们嬉闹的身影,其中较为惹眼的便是三个孩子。

拥有着不同于其他人的普通发色,在人群中也很罕见。

——纯粹的白发。

质朴的衣着,并无身裹华丽之物,借此也可以猜测出出身于什么样的家庭。

贫困地带有这样的孩子出现在城镇也不意外。

如果按照年龄大小来排序的话,三人中年长的姐姐莉娅姆,位列第二的弟弟莱因诺,以及年纪最小的妹妹米诺拉,同为普瑞希尔姓氏。

如若放纵这样的小孩子在街道上玩闹碰撞无辜路人的话,势必有人会去考虑其父母职责何在。

不过奇怪的是,在人群中也未能寻见其父母的身影。

多子所带来的负担势必会影响父母,所以这种时刻照看调皮幼童的任务只能交予较为年长的一方。

从香气四溢的面包工坊出来后,莉娅姆便轻快的踏上了街道的石板,愉快的心情促使自己不由自主的以舞姿步调跑向米诺拉,而挎在肘间的面包篮却丝毫不受任何颠簸的影响。

如若再有一件合身的礼服裙便可以堪称完美。

看见熟悉的人跑向自己,米诺拉便没有犹豫的扑向其怀中。

「久等了吧?好,乖啊,乖啊。」

莉娅姆轻抚着米诺拉的白发并且开始向四周望去,向四周望去所带来的不协调感让莉娅姆产生了一个疑问。

「莱因诺呢?」

米诺拉从怀中缓缓抬起头,带着些许歉意的神情才开口道。

「……那边……跑掉了……」

「唉——!什么!」

先前的愉快被后居的惊慌失措一扫而光,满是焦虑的莉娅姆在朝着米诺拉所指的方向看去后——

——果不其然,在人群中穿梭的那个身影对莉娅姆来说再熟悉不过,即使在这种密集的人群当中也能从细微的差别与直感确认出。

「喂!等等!莱因诺,你要去哪里!」对着远去的身影莉娅姆只能这样无助的喊道。

再向四周望去时,只能偶尔从人群中的缝隙里窥见他的身影。

幸运的是,大致可以判断出莱因诺朝向着城镇外的森林方向去了。

城镇的北方与一座森林之间依靠着一条小路相连,蜿蜒的小路一直延伸至森林的另一边,无法用目光触及尽头。

「偏偏是这种情况吗。」

莉娅姆正准备做些什么的时候,手心传来的轻微触感和温热感告诫着她另一件重要的事。

确实,眼前的任务是追上莱因诺,可是身旁的米诺拉则是更需要被照顾的对象。

考虑到她可能会因为自己的疏忽大意便会放声嚎哭,莉娅姆就需要顾及更多的细节方面。

总而言之,事情朝着更麻烦的方向发展了。

在得出这个结论后,莉娅姆轻叹了一口气,发着牢骚说道「真是的。」

必须做出决断,在发生意外之前,在『那个』失去效果之前。

时间的紧迫催促下,莉娅姆跌跌撞撞的从人群中挤开之后便迅速地进入了森林。

虽然森林紧邻着小镇,却不被小镇的热闹气氛所感染,展现的是与之完全不同的世界。

森林所带来的静谧,由风所带来的草木清香,以及从层层叠翠的树叶间投影出碎片状的阳光。

风在叶间游走,叶在随风摇曳,叶与叶之间相互摩擦奏出沙沙的声响,枝叶在触碰肌肤所带来的熟悉感觉。

如果有人沉浸在这份美好中,一定会双手祷告并且祝福这是森林的恩惠吧。

「没办法啊,真是个麻烦的家伙呢。」

莉娅姆自信满满的看向米诺拉,似乎在寻求她的意见。

而米诺拉则是一副不安和恐惧的样子,躲在莉娅姆的身后,紧盯着森林。

「别担心哦,姐姐会保护好你的,所以请相信我吧。」

——同时,请某人做好被抓后的觉悟。

2

进入森林以后,视线内的的亮度便暗淡许多,耳边只有自己奔跑在林中的声响,偶尔也会踩到枯枝败叶。

「……太好了,这样就足够了,接下来——」

同样,这是值得自己庆幸的事,至少现在已经和莉娅姆拉开距离了。

虽然这样毫无征兆的离开对莉娅姆也会很苦恼,也会很失礼。但是——

——对不起,只有这一次,只需容忍这一次就可以了。

莱因诺在内心里默默的思量着

此行的目的在于借用森林和莉娅姆绕一个圈子,然后再回到城镇,为了完成自己的某个私愿。

不过,在那之后一定要好好道歉。

而莱因诺现在正朝向着城镇返回。

早已经脱离了小路的指引,在丛林中凭借自己的方向感去判断方位,着实冒险。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树林开始随着前行变得越加茂盛密集。

如果方向正确的话,自己应该会从森林的东方折反回到南方。

可是这里一切都太奇怪了,少有小动物的痕迹,过分的宁静,但也不排除已经迷路的可能性。

另一边,橙色的黄昏开始迫近,那样的话就真的糟糕了。

也就是说,自己已经邻近绝境了。

「在哪里啊!在哪里啊!到底在哪里啊……姐姐。」

无助感充斥着自身,在无旁人、独处于森林的状况下。

这种无力感也愈发明显,思绪所带来的颓废已经让自己丧失了几分信心。

莱因诺迫使自己倚在树旁。想要依靠着什么再度重新振作起来,毕竟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那么只有放弃原本的目标,以逃离为最基本底线。

在稍微调整的休息后,异样的感觉便已经隐隐袭来了。被自己的预感猜中了,过分的安静所带来的违和感和不安感。

凭依自身感觉确定某个位置后,来自灌木丛的异响便唐突的闯入了耳膜。

一瞬间的紧张感强势的压迫着自己的神经,呼吸也紊乱着。

「……等等」

本身的弱小与独自一人这些不利条件就已经让自己处于一种紧绷的警戒状态,但是突发状况还是让自己失去对措了。

第一次感受到如此的恐惧,被临近而未知的威胁逼迫,身心都不由自主的颤抖。本能的作出向后退却的动作后——

「……唔!」

在一瞬间的神经反应下,莱因诺闪避到了一旁。 急促的动作导致了皮肤的擦伤,险些失足跌倒。

从灌木丛扑出的迅猛身影撞向了自己身后的大树。

重物冲击树木的声音传来后,紧接着就是树干被折断的噼啪作响,断裂的树干砸向周围的草丛。

在确立自己的安全位置后摆出了战备的姿态,便望向对手那方。

隐没于阴影之中的那个『威胁』被最后的余辉缓缓的照耀着。

所展露出的是——

3

——纳尔野猪。

位于纳尔平原生活的野猪,拥有着棕色与黄色的条纹皮毛。眼前的纳尔野猪大概只是幼年个体,但是体型上也已经有莱因诺的两倍多。

纳尔野猪几乎只会出没在纳尔平原附近并且领地意识很强,也就是说自己已经处在纳尔平原区域,至少现在还在森林的边缘地带。

——真不走运。

逃吗?不,拼体力的话根本不可能与纳尔野猪抗衡。

战斗吗?不,不用想都明白的吧……

双方对峙而产生了沉默,时间在艰难的一分一秒的持续着,给予了莱因诺思考对策的机会……

突兀的插入而打破沉寂的是——

从上方传来的树枝折断声响,思绪也因此断开,转而望去。

「……唔啊!」

从天而降的身影乘骑在纳尔野猪的背上,突如其来的袭击让纳尔野猪惊慌起来。奋力的弹跳、向四周的树木冲撞,试图甩开那个碍事的身影。

「姐姐!为什么你会——」

仿若错觉般,迎辉下少女的白发熠熠生辉,富有生命力与坚强的美丽在此照映下更加闪耀。仿若世界为此而停驻,形成了一幅如同星尘般无法触及的美丽。

纳尔野猪毫无疲惫感可言,加快了疯狂的肆虐。

在那种颠簸下也已经让人不耐烦了,双方也处在一种平衡的僵持。

那么最好的方法就是——

「对不起,看来需要让你好好的睡一觉呢。」

——少女在向下挥动全力的一拳后,沉重的打击便接踵而至。超乎常理的冲击、振动空气,摩擦着发出声响,将纳尔野猪重击在地,连同击起了四周的碎石。

尘土一时掩盖住眼前的场景,很快便被微风所掳走。

「啊啦,稍微有些做过头了。」

从崩裂废土中走出的少女作出了毫无自觉的发言,并且面对俩人露出了宛若天使般怜爱的微笑。

莱因诺不知所措的面对着这一切,完全呆然。直到身后传来轻柔的触感,米诺拉拽起自己衣角的时候才稍微接受了现状。

「……姐姐……好可怕」

「嗯,没错。」

二人步调一致的发表着意见,完全不顾及某人的感受。

「好过分啊!两个人都太过分了……」

喧闹停止后,转而看向莱因诺。迎面对着所投来的目光,莱因诺不自觉的伏下视线羞愧起来。

方才涌上的情绪让自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

「……算了,比起那个,莱因诺有没有受伤?」

慈母般关怀随之而来。莱因诺第一次怀疑着对于这样的自己、为了完成私愿的自己,是否拥有那种资格。

「啊!这个!为什么会伤成这样?没事吧?还疼吗?」

「……啊,没问题的。」

虚弱的回答已经披露了事实。

「真是的,不要勉强自己了。」

莱因诺顺从她的动作跪坐着,轻轻的抬起手臂。迟来的意识认识到疼痛,从而唤醒了跳动的神经,如同被火炙烤的痛觉不断传来。

他明白在这种荒郊野外寻找药物是有多不现实,但是——

——莉娅姆调整呼吸后轻轻的闭上了眼睛,将自己的手掌轻柔的覆盖于伤口上方,口中低声咏唱着什么。

在注视着莉娅姆的行为后,自己的视线便被伤口上绽开的蓝白色光芒所吸引,微弱的光芒在森林中亦如指明般小小的闪烁着。

疼痛被抑制,酥痒而温暖的感觉从伤口蔓延。伤痕虽然没有完全愈合,但是恢复的迹象已经出现了,伤口被新生的组织与皮肤取代。

对于极少见过魔法的莱因诺很是不可思议。

「唔,稍等一下。」

「……」

「好,这样就没什么问题了。」

撕开了自己的裙摆,用比较粗略的手法做了绷带,对莱因诺手臂上的伤口进行了包扎。

娴熟的手法、无微不至的照顾以及莉娅姆那近似母性般的关怀反而让自己的行为看起来更像一个笑话,不过关于自己是个麻烦人物这点莱因诺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回想起来,日常中自己会经常给莉娅姆添麻烦,但是每次都包容了这些过错。

相比之下,自己应该做的是——

「那个,姐姐我……」

「啊,都这么晚了,没有时间磨蹭了哦。快点回去吧。」

只有莉娅姆注意到太阳已经沉落在地平线上

「欸?可是……」

「回去吧,回到我们的家。」

自己的决断被温柔的话语打断。现在,眼前伸出的那双手期待着自己的回应。

「所以说啊,一起回去吧。」

如同错觉般,掠过的微风吹拂起少女的白发,空气中混杂着花草的清香。似乎能带走所有的不安与焦躁。

即使灿烂的光辉已经从大地之上褪去,夜幕蚕食着残余的光明。也能看见,黑夜中萤火虫围绕在她身边所散发出的点点萤火,映照出她的脸庞。

早已明确的答案,早已明确的回应。

学着她的样子露出微笑回答到

「嗯,一起回去吧。」

4

「我们回来了哦!劳尔叔叔。」

紧接着在森林的一段漫步后,二人依靠着莉娅姆的记忆力回到了村落中。同样村落的火光成为了标志,也帮了大忙。

坐落于密林深处而远离城镇喧嚣的隐秘之村——阿尔姆村。

虽然只是个小小的村落,但是生活在这里的人都怀有朴实的善良于真诚。

以村子唯一的水井为中心向四周散居着木屋。所占面积并不大,严格来说谈不上村落,更像一个聚集地。

现在,三人在家门前遇见了收养人劳尔,等待这件事已经让他焦躁不安了,因为他的样子太好懂了。

「哟!小鬼们,太晚了。全员给我回家睡觉,然后谁来说明一下呢?」

「稍微发生了意料之外的事,但是已经全部解决了,请不用担心。」

「……嗯,这样啊,莱因诺和米诺拉一定又添麻烦了吧。不要什么都依靠莉娅姆哦,你们两个。」

劳尔叹气着发表着评论,被指明的两人却扭过头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

「不,莱因诺和米诺拉今天都表现很好,是一如往常的好孩子呢。」

「欸?……真少见呢。算了,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先走一步了。」

「但是都已经这么晚了,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告诉我是什么事这么重要吗。」

「嘛……这个当然是木材不够了,工具什么的维修啊。总之麻烦死了。」

顺带一提,劳尔是个木匠。

「……这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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