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哪把她捡回来的？”
厕所也很干净，没有任何异味，墙上的石灰应该是新刷的，烘手机也换了新的，洗手液竟然是满满一瓶，看来这次晚宴的确经过细心准备。只是，门口的W标志让我有些隐隐的不安呢。
“喂！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远晴眉头皱成一团，愤怒地吼起来。
“什么捡的？人家老爹要来投资咱们市的水电站啦，还不许人家女儿来踩个点望望风？”
我故意扬着声调说道。
远静很喜欢远晴，毕竟我家妹妹长得像个洋娃娃，哪有女孩子不喜欢娃娃的？但远晴完全不像自己姐姐，才相处几分钟就受不了把我拽出来了。
拽出来也就罢了，干嘛把我拽到女厕所里？幸好现在没人上厕所，不然肯定会被当成变态。
“妈妈的，郎哲怎么挣的这么多钱？”
远晴气得骂起娘来。
说实话，郎哲这段经历未免太传奇了，十来年挣了好几亿，这可是很多人一辈子都挣不来的钱，他要是出本自传估计就是我国成功学教主了。
“她可是要住咱家的，你可别当人面骂人家爹啊。”
“什么？”
听到远静要住到自己家里，远晴眼睛瞪得足有乒乓球那么大，好像眼前的不是她玉树临风的老哥，而是哥斯拉。
“你开什么玩笑？让外人住咱家！”
“她算哪门子外人啊，咱们三个身上流着同样的血啊！”
“她住进来会打扰到咱们两个人**的性生活的！”
“我麻烦你不要这么大声地喊敏感词啊！”
惊了，性生活还行？上次分明是你自己一个人在享受，老子只能在厕所里自己解决，早知道你这么不听话那天就应该把生米煮成熟饭，让你在家做我的肉……
咳咳，激动了，平复一下心情。
“先不想远静的事，你从那个唐启鹏的身上挖掘出什么了？”
“他啊，他屁都不懂，就是来蹭吃蹭喝的。不过呢，还是挺帅的。”
出乎意料，远晴并没有露出嫌弃的表情，反倒是两颊绯红，似乎害羞了的样子。
“你……该不会看上他了吧？”
“哼哼，担心我了？我就说了，你吃醋的样子真可爱。”
一眨眼的功夫，远晴又换上了她那副小恶魔般的笑容，抬腿就往外走，临走还不忘拍了下我的屁股。
宴会正式开始是在十分钟以后，其实市里领导大多已经到位，但他们还是等到宋子明和那个身着警服、肩戴双星星肩章的男人到来。
那人是市公安局局长、督察长、市委常委，二级警监汪星海。他是前不久走马上任的，不知道和宋子明是什么关系。一般来讲，压住地头蛇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往公检法里塞满自己人，掌控暴力机关才能让自己不被地头蛇压倒。
就和普通的警校毕业晚会一样，警校领导致词，然后播放警校学生们自己制作的视频，之后书舞蹈和歌唱。不得不承认未来的警察叔叔阿姨们真是多才多艺，嗓子比某些假唱的歌星强多了。
“如果可以的话，我很希望能加入。”
唐老听说远静来华的目的后沉默片刻，表达了投资水电站的兴趣。
“诶，你们也想来？”
“当然，水电站只会越建越少，机会必须抓住。”
唐老饮下杯子里剩下的最后一点酒，握紧了拳头说道。
“碧水河要修水电站的话各种费用加起来估计得十到二十亿，全由市里拿不现实，何况现在还支持社会资本进入水电领域。我想应该很好谈。”
唐老所言极是，河流是有数的，水电站这种印钞机只会建一个少一个。这么大笔钱不可能全是财政拿钱，估计得有一小半的股份是要给私人占的。
“嗯，那到时候咱们就都是碧水河水电开发集团的股东了！”
远静毫不掩饰自己的兴奋，脸上露出的笑容格外灿烂，人会露出这种笑容，不仅仅是因为发财，更是因为办成了大事油然而生的那种自豪。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种被孤立的感觉。
碧水河水电开发集团，如果在光华那些股份现在就能卖的话，我也想入股，相比不确定性较大、敌人较多、受海外市场环境影响的光伏企业，打着红旗的水电站显然更好。
“那养老院？”
“碧空市的老龄化确实严重，但不代表养老院能挣钱。没把握的事……”
唐老幽幽地说道。
“而且房地产开发是西城新区的重头戏，那些房地产企业自然会去抢占，咱们这些门外汉还是不要上杆子去找麻烦了。”
说着，唐启鹏看了一眼吴楠。
说起来，西城新区的具体情况，我一个碧空市长大的人都不清楚，我家与那边的联系，仅仅是西城的菜园每星期送到家门口的有机蔬菜罢了。
怎么开发确实是个难题。但是，如果用避免同质竞争这个放之四海而皆准的道理来思考问题就容易多了。碧空市缺少120平米左右、小区环境优美、配套设施完善的高档住宅小区，而有钱人正有这方面迫切的需求。如果临着碧水河畔……
“你想什么呢？”
远晴的问话打断了我的思考。
“呃，我在想高端小区会不会很挣钱，当然只是想想。”
我特意把话说得很小心，毕竟有个房地产大亨的女儿在这呢，我哪敢关公面前耍大刀啊？
“哟，各位。”
正当我考虑怎样能在西城新区上分一杯羹的时候，满面堆笑的王荣走了过来。
我真不想见他，非常不想，就是这个混蛋害得我和枫蓬兰走到今天视如寇仇的地步。但，并不代表我没有过错，如果不是父亲欠下税款，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大家都认识了？”
“诶，来来来，老王，给你介绍一下，这位……”
唐老热情地招呼王荣过来，想要把我介绍给他。唐老并不知道我和这位把自己当成朱元璋的家伙已经打过交道而且还赔了八百万，虽然是破了财，但王荣搞垮光华的阴谋没有得逞，所以还算我赢。
“不必了，我认识，郎远宇郎董。”
王荣看着我露出了无奈的表情，他苦笑一声说道。
“郎董？”×3
听到王荣如此称呼我，唐老、唐启鹏和吴楠的脸上露出了惊愕的表情。
“看来各位还不知道？这位是光华公司董事，第七……不，能进董事会的最小股东。”
王荣坏笑着把第七说成了最小。
“唉呀，能进董事会那就不算小了，是不是啊，达令？”
吴楠眨着星星眼，趁我不注意一把抱住了我的胳膊，拼命往她胸口拽。
“臭小子，瞧瞧人家！你丫一天就知道喝酒飙车，屡教不改！你这样怎么接班？让你每周读一本书你读了吗？”
唐老的脸风云突变，他抬起手杖朝身旁自己孙子脑袋上敲了一下，开始滔滔不绝地教育起来。心疼唐启鹏一秒，话说，我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当了别人家孩子诶。
“在下不才，只是入股了光华公司而已，莫名其妙就成董事了。”
为了让唐启鹏的脑袋上少起几个包，我尽可能把事情解释得合情合理。本来我就是个花瓶，投票权都在枫志华手里呢。
“对了唐总，养老院的事，您考虑得怎么样了？我想没人会比你想得更周全。”
王荣眨了下左眼，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
“那个，不好意思啊，王副市长，这方面我们确实没有经验，相较之下，我更愿意投资碧水河水电站。”
“呃……可是唐老，这个养老院在审批上是有优惠政策的，而且一期工程量不是很大，如果挣钱，后续的工程我们会继续扶植。”
听见唐老改了注意，王荣瞪大了眼睛。本来，水电站是西城的核心工程，通俗点说就是牛鼻子，王荣应该分清轻重缓急才对，可为什么他不太愿意钱流向水电站呢？
可能，他从上面接到任务了。
对了，上衫也想在西城分一杯羹，只不过他们方向错了，作为外企，参股水电站难度很高，但修建养老院就没问题了。可以让他们来填这个口子啊。
“王副市长不必灰心，今天晚宴有很多业界大佬出席，总会有人愿意投资养老院的。”
“哼，不知道枫志华有没有兴趣。”
王荣冷笑一声，转身离开了。
这算什么，威胁？
说起来，我一直没看到枫志华，他的宾利都停在下面了，人跑哪去了？
就在王荣消失在人群中的时候，宣告晚会结束的《人民警察之歌》响了起来。
♢
“你们先去楼下等我，我去取点东西。”
宴一结束，唐老和唐启鹏就先走了，吴楠找她妈去了，我带着远晴和远静离开满是烟酒气息的宴厅，也准备回家去。
“小晴坐我的车吧。”
远静摇了摇手上的车钥匙，这钥匙我倒是认识，特斯拉。这车还是挺适合女士开的，只有刹车和油门，还能自动驾驶，不容易出事故。
“我才不要和这个疯女人坐在一起。”
远晴咬着牙瞪了我一眼。
“哎呀呀，小晴不喜欢姐姐吗？”
远静坏笑着揉揉远晴肉乎乎的小脸问道。
你这样子对她她能喜欢你就出鬼了。远晴最不喜欢被我之外的人触碰，何况是个陌生人呢？
“你去干嘛？”
远晴还是不肯放我走。
“去取手机。”
对了，我忘了让人去给她送吃的了。唉呀，罪过罪过，她可千万别因为这事恨我啊。
一路小跑奔到那间客房门口，刚想伸手去敲门，只听里面传出了枫蓬兰的声音，似乎在和另一个人吵架？
明明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癖好，但我还是不由自主地把耳朵贴到门上。
“枫蓬兰，你长脑子了吗？没有这个公司你吃什么用什么？你身上哪样东西不用钱？”
是枫志华的声音，我在宴会上一直没看见他，他跑哪去了？
“那你也不能……你也不能做违法犯罪的事啊！”
是枫蓬兰的喊声。
“你给我搞清楚，你的敌人是郎远宇不是我！那小子现在拿了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天晓得他要干嘛！”
枫志华，我告诉过你这股份产生的投票权我会全部让给你，我个人不参与公司的决策，你怎么能隐瞒这个事实去给枫蓬兰灌输我是敌人的思想呢？
忍住夺门而入的冲动，我继续听父女俩对话。
“反正，你以后也得来公司帮忙，我找个人带你学。”
最后，枫志华用这句话结束了争吵。
在不进去就要被发现偷听了。想到这点，我拿出钥匙，打开了门。
看到我进来，枫志华没换掉刚刚吵架的表情，还是摆着那张臭脸径直走到我跟前。
“郎远宇，谁给你的权力关我女儿？”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的语调扬得老高，一副高高在上睥睨天下的样子，在我听来分明就是挑事。
“对不起Boss，我怕她跑进去惹出麻烦。”
如果现在不装孙子，会让他在日后给我填更多更大的麻烦，我只想老老实实挣钱，目的达到就可以。
“惹出麻烦也是我担着！”
“我是怕公司……”
“呵，真把自己当公司的主人了？”
枫志华冷笑一声，从我身旁走过，还不忘撞了下我的肩膀。
枫蓬兰没有看我，她坐在床边穿好自己的高跟鞋，跟着他爸离开了。而我的手机躺在床上，那堆破碎的玫瑰花瓣之中。
她没用吗？
拿起手机，我才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解锁后就是相册，然而，相册中少了一张照片——
那天，枫蓬兰穿着自己制作的那件抹胸裙，靠在我身前的那张照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