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狭之谷
大风将大树折断，我和凉躲在背风处的侧山坡上，冰冷的空气吹刺着寒冬一样的温度，接近冰点，七月流火中狂风骤雨，刷刷冷落我看向四野啊的双眼，茂绿的山林看得十分清晰，竹柏枫榆在风雨中夸张地摆折欲坠，那些新绿和暗绿被雨冲洗得鲜艳自然。我湿冷的全身都在层层雷声的旷击中惊听着，如末日一样的无力感在我的意识中，雨水淌流在脸上，我趴的地面上股股雨水汇的水流经过草藤，冲出泥土露出黑褐岩石，大块狰狞鲜活的样子好像在告诉我“这块石头只是山体的一块小鳞片”。夹着霹雳刹破空的雷闪，如此的近，看见地面反射的闪电光后不到两秒就传来震雷声，不远处又接连有几棵高得突出的树被风折雷击，从地面隐约传来的衰减后麻麻的电流，我已经冷得只觉心跳呼吸还在。
渐雨稀落，雷声渐远，雨伞这才挡住了侧面的雨，雨伞加雨衣也挡不住刚才的雨，真的很怪。四周鲜艳的绿植明亮映眼，我遮着电话看，依旧没信号，若附近十几里都无信号塔，那我们要去的地方真就是荒野，廖无人迹，估计得用卫星电话和卫星地图才行。再走下去我只能抬着自行车翻山了，我随口说着：“要是可以修一条临时的路，然后我骑着自行车可以直线加速，不会被障碍物挡，就省力许多，能在累之前看完风景就好。”凉看着周围的地形，四面环山，以凉直接简明的方式，她会用物质的死线挖出一条不会塌的隧道，甚至不用避开松散的石叠层。这不，凉已经拿起一小木棍对着我们要去的方向比划，这面前是座连着一片片的山，沟壑纵横，凉只要测准角度，那下一刻一个弧形圆柱就会打穿山体，而圆柱是弧形可以说是考虑到了地面的曲率，毕竟凉能轻易切开伽马射线暴，杀死确定的东西自然是轻而易举。
“等等，还是用破坏力小点的方式好。”我抱出昨晚取的冰翼碎叶，用毛巾护着，和冰块一直没融化成水，反而是周围的空气靠近毛巾冷凝出了湿润冰凉的水，我能清楚地看见碎叶子上连着后方不断伸长的虚线。我走几步就到了面前的小山包上，我对着小山包沿向大山头的位置，将翼叶取出小块放在地上，我分出一条虚线接在这块上。当绑上活结后，咔嚓的破冰声传来，那小块的地方窜生出整片几米的翼，一叠一叠向大山头摔出生成另一片翼，前翼将后翼盖住，深扎在地面上，如形成了冻土层，依次连续铺路般铺过大山头，随重力自动滚向山的另一侧，而最开始的我分出的虚线散得千丝万缕，每一缕连接着各自的翼时又有引出新翼的趋势。凉拍着我造出的“路”，冰翼稳扎进土里，十分牢固，这路的准确位置或许在现实中高山上的雪线附近。我将自行车推上冰路，车后座捆着行李，车轮不打滑，路面二三米宽，凉又看着打量我不是很强壮的身体，说：“这不是山地自行车，掌握方向和平衡可是很费力的。”对啊，我要是一不注意从路上摔掉下来可会受各种伤，擦伤，骨折，内脏破损，脑震荡，大动脉出血，贯穿伤，细胞湮灭，意志分裂等等。我看着路上翼的线很多平行于路面，于是将自行车车架好几处用滑扣结固定在路的线上，这样自行车就成了轨道车，更加稳当了。
自行车在翼路上前行，上坡下坡顺着翻山越岭，固定和滑轨让自行车可以更稳定，十几分钟就穿行复杂的山林几里路。要是如凉说的挖个隧道，那不知中途会不会灌水，有没有氧气和熔岩，而这翼路上视线，即使雨后天空放晴，四周炎夏的环境唯有这条路凉快很多，还有好多小动物靠近过来避暑。自行车每向前就会断开后面连着都翼线脱扣，这样不久后路也会融化，只要在翼路停止延伸前，我能到达前方的原野，行在平坦的地形上就可以。
可这样想着，路延伸到了转角的悬崖，原本能驻在空中的路被崖间冒出的金属机械体撞断碎，那机械体站起来就是从崖底到崖边缘的高度，我在离悬崖几十米前早早刹车，将自行车的滑线断开后搬下路，那机械体拨开撞断的路，它挥着分枝臂一扯，连着此处几百米的翼路在其枝臂上，它好像是看了一眼后觉得无用后又扔掉。翼路掉在崖底的向日葵田旁，丝毫没有砸到任何一株向日葵，庞大的机械体举足轻重间顾及着崖底的站立点，这体型比上次我看见的向日葵铺田机大很多，明明看上去是堆重工业的大型机械拼合，却恰好能动起来，不见有什么故障，那些显露出的几顿重齿轮掉臂挂钩就像是装饰，它或许是只机械怪兽生命，一只喜欢种向日葵的大怪兽，永远是故事中的背景。
“喂，你躲开点，被碾碎了可不管。”机械体头顶上站着个穿白衬衣的男子拿着扩音喇叭对着我喊着，我推着自行车靠在另一处的树丛里，只见机械体扒着崖边大片区域，匍匐着翻了上来，而其攀的崖壁上，径直从石缝中也生长出向日葵，它继续向我前行的反方向巨步行着。我舒了口气，幸好只是路过，而不是恐怖分子，还以为会大战一场，我可要避开战斗，凉说不定就从对方想不到的起源处抹除了战斗，话说我好像从上翼路开始就没看见凉。我翻衣服裤子的口袋，凉会在我的背包里休息？还是在书页间画的椅子上？这样变小和二维化的可能性不就是童话故事一样的奇幻了吗？而凉从林间草丛的狐狸小道上走出，原来她刚才一直在走森林里的路，当凉也来到我面前同样的悬崖边，那么多机械体种出的向日葵在悬崖峭壁上对凉来说就是速降的崖梯。凉已经几步轻盈站在了崖间向日葵上，我一下紧张的目光下意识跟随着凉，至少人是不能这样冒险速降的，可凉好像找到一点乐趣，我想即使她坠到地面，被摔坏的也只是地面。
我是长在崖壁上的一株向日葵，刚出生就看见一位轻盈的女性踩着其它向日葵的杆一步步向我这儿跳下来，怎么办，我要是承受不住她的冲击，我就要折断，于是我全力伸缩着我一侧的纤维，提升韧性和强度，看准她要落下的地方。我推断我可以在她快踩上我时小范围避开，这样减少冲击能让我避免被折断，可同时也会让她踩滑失去重心，可我弄错方向了，微小的倾斜，正好让她踩在我的腰上，我浑身一震的心还没恢复，她就已经降到下面一株向日葵上了，我眼前一黑。我是只藏在崖壁上的松鼠，崖缝中阴冷，能存好多果子，有什么在外面晃，我沿向日葵杆爬到外面，有个人掉了下来，她抓着一株向日葵停了下来，就在我旁边，她看着我说：“茜夕转移视野越来越熟练了呢。”我见其向崖底离去后，就爬回窝立刻睡着。我是崖底的洞穴蝙蝠，大白天不知怎么就醒了过来，我扑翅飞出洞口，洞外的河滩上一下子多了一片向日葵，一个轻影从崖上面降了下来到河滩，她幻视四周，然后钻入向日葵丛。
凉在向日葵田探路，只见前方又出现了和刚才同等规格的机械体，它在地面的落脚点同样避开向日葵，而机械体头上同样位置也有个穿白衬衣的人拿着喇叭喊着前面让路，凉谨慎打量机械体每处细节。那机械体同样重复前面第一个机械体的动作，爬上崖壁离去，而凉看四周却找不到茜夕的影子，即使悬崖上那边树林有个和茜夕一样外形的影像在推着自行车避开机械体前进线路，凉也不能确定茜夕的位置，因为就好像自己同时从两个方向观测到了这机械体的形态。茜夕在附近，但她的行动路线相对凉慢了一段距离，不知茜夕能察觉到吗。
凉只好再次确认这环境的现象，她涉水过河，河中种的向日葵如荷叶一样浮起花盘，而她到达下一个空地，果然看见，迎面又走来一个一模一样的机械体，其身上所有的细节粘贴复制般。凉这次可不让道了，当机械体快要踩上凉时，机械体的落脚点顷刻散成几块，凉还没出手，机械体就自动分散了落脚部位，避开了危险的凉。凉如人形的反物质一样，识相的物质都对她避恐不及，湮灭一样的威慑如此强大，凉本还想直接破坏机械体看看错位的时间空间位置会发生什么矛盾，看样子，凉只好把这错位的整条线路杀灭了。
像素图：凉，两仪式，四千比特，源自《空之境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