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玫瑰腌的酸涩酱
“一直寻找,那一片的光彩。”我站在花丛生长密布的高楼上,那延伸的视野中,我从未见过的远方,尽数在枝繁的森林中,充沛的阳光在地平线上折射的穹影,我想,当我飞到那处时,我就再也看不见穹影的全貌了。我是阳台上的紫罗兰,对面高楼有只乌鸦站着,当我转向斜上方时,我又成了屋檐上的丁香花,丁香花又看着街角,荷莲的叶又在我脚边,我这下是街角池中的水仙,纵深穿过几条小巷,看到阳光下鲜红的西红柿,我不知觉中脸红起来看着天空。长满植物的城市,我的视线随看到的花草转移,很快穿过大段距离,一步步前往远处的地平线,一路转线到了城河边的三叶草丛,我作为一只蜜蜂停歇下来。
水流清脆的声音荡在周围,轻风吹拂,吹起我花瓣的袖裳,比上次扎手的荆棘袖要柔软很多。我测算了下我转移视线的行进速度,以路灯为参照,一秒最多纵驶四十个路灯的距离若沿途有遮挡,就要曲折很多,而且我还是在这满城的花海森林里,随处都要不断续的生命作我前行的跳板,若是在沙漠中,我可能会当很长时间的仙人掌。又不知多少蔷薇藤枝叶掠过,我来到一排高楼遮阳的阴影区,几处水流清凉,我只是只趴在大叶底下的青蛙,鼓着气,静静视着,回想起之前吃青蛙的经历。那首《cherish days》响起,那个樱花满宇的回忆让我怀恋愉悦,我蹦跳到下方的荷叶上以示开心,浮光莹莹如精灵,这提示我还有那雾雨森林在远处。
铃铛声响,城之森越茂密,几声杜鹃应叫着,虫鸣恰在打拍子节奏,几声轻下醒音,却又见几重击激扬。凉不紧不慢地跟过一段隧道,如好似走捷径般,几步到一处滑索,而面前是断续的大片高楼区域,高于地面数十米的滑索和轨道天桥道路呈网格交纵,那些连在楼宇屋舍间的线不是普通的网线和电线,而是结结实实的滑索钢缆。“喂,我这边一个无辜路人也没遇到。”末那和凉通着电话,末那用的是智能电话,凉用的是茜夕的笔记本电脑,这电脑是茜夕一直用的实物。凉发现,茜夕虽然经常弄丢行李,但行李总会莫名回到茜夕身边,而行李上却没有线之类的机关,可以推断,茜夕的离开也一定会让行李跟着转移,而茜夕的电脑莫名出现在野生的花丛中,凉正好可以带上电脑,某种引导下,电脑会趋向茜夕的方向。
凉正系上滑索的滑扣,在这高处的滑索节点,可以看见整个城市都除去了人类的本身,花长出的森林渐渐覆盖这里的过往,这下,茜夕不但失去了留下来的理由,也让凉和末那失去了原来的故乡。或许这就是茜夕认为的伤心之地,花森来掩藏埋没痕迹,连同空之境界的故事中所有可憎的阴暗面也再也不见。
滑索上,凉边滑着边看着电脑上茜夕的行进方向,凉掠过高楼街区花海,每到一处总会有下一段缆绳。末那抱着自己的电脑,她坐上了无人而自动运行的地铁,从另一条路行向茜夕,末那刚才只是拷贝了一下电脑里茜夕的照片,可那照片在电脑系统桌面里好似有引力一样,移向屏幕边缘,末那立刻意识到,即使是茜夕不小心删除的数据照片也是会莫名回到茜夕身边,这下末那就能用电脑当指向茜夕的罗盘,照那方向乘地铁也就能找到茜夕了。
茜夕在转视线中不断移动着位置,末那结凉那边的行动路线和自己的路线,直线延长相交在地图上一点,每时每刻都能显示出茜夕的大致位置,也能将交点连起来预判茜夕的去向。而这样显示出的茜夕的前行方向,正是在这个世界上理应是茜夕的故乡的地方,凉之前在和茜夕离开行星时就已经连上了茜夕的视线,可现在茜夕本身不断变换着叙述主体,用着动植物的视野,凉用这方法看过去如强行翻译成乱码一样,看到的都是万花镜和流光幻彩,相当于凉还差链接各种动植物视野的网络传输协议,眼下凉只能靠茜夕的笔记本来追踪茜夕的位置。
“我们这些日常也是茜夕想象的吧,她怎么也想象不下去,所以才离开的。”末那用茜夕的方式说着,凉不露声色地听着,似乎就如茜夕想的,凉永远是那固定的形象,茜夕和凉相处越多,茜夕的想象力就越发枯竭,无论是怎样的现实里。凉理解了这一点,不由得露出一副好胜的表情,之前的敌人都是不清不楚,就好想是茜夕无意识中的对抗,她想离开此处伤心之地,而凉和末那就要追上茜夕,这样就能构成新的故事,无论多么不可思议不和逻辑,至少能让茜夕开心起来。这一阶的现实涉及镜头的第四墙,越是虚妄空无,凉越是有这样好胜心,说成自信和游刃有余好点,目标现在在凉面前很清晰,触手可及,就是追上茜夕,弹起能遨游在不知多少页现实、故事和幻想的音符,我想,此时凉沉郁已久的根源泛着点滴光的活力。
茜夕没有再看植物的视角移动,而是原样走在河边,这里已经是城市外面的郊区了,可面前的河可宽阔了,水这么深这么急,就算会游泳也游不过去,河两侧也许久不见有桥和船,拾起石头扔出去,打了几个水漂,此岸花盛开,茜夕可控制不了花藤搭桥横跨,可下刻却见岸边花芽试探着水,沿岸的花枝都竟相生长在水面,如铺路般生长到了河对岸,如河面结冰一样覆盖,花朵水润地开放着。
“茜夕要走也要好好地告别啊,我可没那么小气,我还有好多问题问茜夕,还有很多有趣的事。”末那自言自语说着,抬头看着站点换站,再在地铁上坐等到下一个站就能迎面追上茜夕了,末那戴上耳机,几分钟的音乐正好是可以当计时器。“一点点,每一天的”,不知哼着什么,地铁高速到了地面轨道,末那握抓紧柱栏,地铁撞在了一棵突然长在轨道中间的大树,滑着轨道停下,末那在车厢外的枝丛中走出来,正好到达了茜夕所在的那段河流边,末那身后的地铁车厢在生锈中藏在了繁枝茂叶中隐去。在新绿叶丛中,末那观望着,刚才的事故显得那么巧合,好似怕末那坐过站,找了个理由让地铁停下。茜夕原来还是期望末那追上茜夕,如果是以面灵来看待的话,世界始终在茜夕所描述的想象中,如书中的人物,构建出的形象等等。末那可不想借此陷入真实与否的逻辑陷阱,她冒出头来寻着附近的茜夕,灵感一闪,说着:“茜夕喜欢捉迷藏的话,现在躲在哪朵花下呢?”
茜夕大半身都在水中,她在水面上的花丛中露出头,岸的后面是从滑索上顺着花枝而下的凉,另一岸是末那翻看着花枝丛下,蜜蜂蝴蝶蜘蛛什么的,一只也没遇到,茜夕到底怕不怕虫子,在不在意看虫子的视线呢。“茜夕,怎么了,就这么看不清我的面目吗?虽然我要一直和原作故事保持相同的设定,但我最开始只是你雨夜的独行者,请别让我在画框中,成为你的纪念。”茜夕还在疑惑是谁的声音时,末那拨着花瓣向往茜夕游来,末那如说:“我俩可是同一年出生的啊,你想要的活泼好动,我都很很开心地陪着,每走过一处的幻想,带来深刻的快乐和孤独清寂,不过,茜夕,你真的下过水游过泳吗?”
末那这般一语中的,茜夕不由得感到水的沉溺,茜夕到不介意末那说出自己隐藏的心里话,只是真的不会游泳,水很快就将自己浸没,而要是呛上一口都会窒息,然后浮尸此处,伸手去抓什么,全是柔劲不荆的花枝,浮动的花瓣将自己托在水面上。待我看清周围,只在一处河湾,花草盛生,湿透的全身冰冷得清醒,而身边一样躺仰在鲜花岸丛中的末那呼着“花真多”,我看到那上游真是我渡水的地方,凉真站在河中间,直接站在水面上,那更上游的地方,太多的花朵挡住了水流,囤积的水位一直在那处花墙越积越高,高到足以淹没两岸河堤。
直到临界,水连同花墙全部推倒,以不可阻挡的势流洪动而来,巨大动量又夹着各样的花枝,凉在前方也不是要划出屏障阻止,凉只是任着花枝决堤,任着花墙一步步靠近推着,在齐山高的花海浪中被淹没。花墙借势向此处河湾推来,我本想爬起到更高处,末那却拉着我的手,让我不必担心,而后,河湾内,我和末那被花枝与水稳稳浮升,正是那花墙推着河中的花补充了河湾河底的水流,才让我们随着涌浮在花海最上层的花海水面上。不一会儿,面前还剩下顶端的花墙中游钻出凉,她很惬意的样子,沐浴在这花瓣的水流。
唰地一声,更大的浪花拍来,茜夕,末那和凉一同随簇簇花瓣堆从浴室中冒冲出来,大堆鲜花堆在半个房间内,房间正是凉的房间,如玩笑玩闹一般,末那扑下身上的花瓣后站在衣架前换了件衣服,颜容开心地说:“回到原处了呢,这么多花瓣,以后都是茜夕的了,我挑几颗花菜做晚饭,其它好吃的玫瑰花瓣可以腌制起来。”凉起身关上浴室的门,还好没多少水过来,不然非得把凉的屋子淹没,甚至连同床边桌上末那的电脑,就几步距离啊。

图:两仪末那,印象,玫瑰腌的酸涩酱,我可不会制作,源自《空之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