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擦色抹（mo）布
“这照片是从雾雨森林里寄来的。”凉指着地图上画的地方，就是这个世界里，可能有和我一样经历的平行的我居住的地方，就像两个不同地图的地球仪上同一个经纬度的位置。
离开我原来居住的星球的那天，我：茜夕，茜夕和凉在和星球分离的弧壳地面上，弧壳随着星系擦线在宇宙中行进，我只是靠着凉在那高塔边小睡了一下，睁眼时周围只剩下我，凉和末那在一块16乘16的长满草的石头上，石头飘在宇宙空间中，我还很迷惑很迟钝，我也不知速度有多快，四周黑得只剩下星点和面前的火堆。现在回想起来，这不恰巧了吗，我原来之前就见过末那，而且末那和凉也都有和眼睛相关的视野，我到是不能像凉一样连宇宙空间辐射都能看见，但还是藉由凉说的线看见石头行进中如在水流中拨开的痕迹的线，先不说这宇宙空间中的辐射，温度，气压等问题，我还能无失重地呼吸就有很多巧合的地方。
“从你住的星球到这里，距离是天文数字的天文数字，可以说我们从一个宇宙到了一个不可能存在的平行宇宙的距离，而旅程中所耗的时间却真的只是茜夕睡了一觉呢。”凉和我说明着，凉说话轻冷清晰的声音很好听的，我完全不在意需要多大的能量和多么精确的角度控制才能做到，这石头能载我们毫发无损就是超乎我认知逻辑的现象，如童话里天马行空的想象，可以任意构建故事本身，创造不可思议之物。转眼我就在凉的世界里，追随的尽头似乎就是这个从来没听说过的城市，与之跟上我而来的向日葵田，还有现在分分钟要吃了我似的大堆箱子，这箱子好像是一些游戏里称迷可可的怪物，我为躲开几个难甩的箱子在田中挤着向日葵窜出条路来，我可不敢像末那一样直接按住箱子，那些箱子沿路吞着向日葵杆，几步下来就被撑得寸步难行，如车轮缠上丝线搅住卡住，不一会儿，其它跟上我的箱子也都中招，这下我才可以停下来，我得反过去看箱子来源何处。
我是箱子上的一处苔藓，我记得箱子带着我在追一个女孩，箱子和其它箱子排在一起，从车厢上跳下来躲在各角落，箱子在车厢上等了几天，我吸收着潮湿的水和空气一点点长大，其它箱子被搬上列车，一个箱子压在泥土上，我一点点的小块粘在了这箱子，我在潮湿的泥土中看着挡住阳光的杂草被推平，我睁开眼开始从孢子开始在泥土里生长。“末那，查看下进入这空城的列车，我找到箱子来源了。”茜夕边说着钻出向日葵田，随后末那开着一辆四轮的电动车来接我，一时间，我和茜夕的视野还分开着，我得从第三人称的茜夕转换成第一人称的我才行。飞驰中，像是有魂魄从身后靠来，我这才让原来的茜夕和我的视野同步，一齐坐在车后座上，下次我得切换得慢点才行，我可得学会在多视角下认清，我是茜夕这一形态。
“明明城市都空了，可还是有不知明的东西冒出，那这次的实验可以确定，茜夕，你就是事件的根源。”末那边说着，我不由得想到，凉还真是能随时杀死我的存在，在我生灵涂炭前，可以至于要一座城市来实验吗。我正不解时，下一个事件波及过来，在四处只见地基的光秃秃城市里，末那开的电动车在大路上驰着，细雨飘了起来，是突然移走的大片建筑带来温度的降低而引起的降雨。我就是源头的话，那也许就是带我到凉身边，由凉来结束我这样悲剧的故事，这样也是故事表面深刻的结局，实际破烂不堪吧。不行，我又胡思乱想了，我只是作为事件观测的根源，而最适条件上的核心就是不断推进视野和视野外影响视野内的矛盾，就像物理学上的观测，我就是能观测极其特殊现象的某一类工具，就像天文望远镜，遥远星空的微光对人类产生的直接物理影响微乎其微，比不上细胞上电磁相互作用撞开的氧气分子，但人们接收到的信息却能激荡起思维的千变万化。都到这样的程度了，反派头目也该现身了吧，把所有问题都推到具体的反派身上，所有矛盾具象化为反派，打败反派就解决了问题，迎来最优的结局。
过了不久，末那带我来到地图上的这个世界明确经纬度的地方，这个经纬度在我原来的星球上就是我的居住地的群山区域，末那明明只是在城市中穿过一个不规则的列车隧道，这一下可是跨过了四分之一赤道的距离，怎么可能有传送门和空间虫洞，可又怎么不可能呢。“还记那块地壳的弧半径吗？从空城到这个经纬度的山脉正好是那弧壳的弦长距离啊。”末那指着画的笔记示意图说，“要说怎么不见这地球上的缺块呢，想必是有些裂缝如拉链一样合上了，悄无声息，要不这隧道怎么这么杂乱，空城到这里真的就半小时。”我听着有些混乱，这不就有更多的问题，这地球为什么也会出现弧壳的裂块，这就意味着，人们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这样的大事件里，空城里发生的事也显得不那么奇怪，甚至当下几乎没人在意。
我看向隧道上陆地板块压积出的山脉，那才是高入云天的绝壁，像挤压在一起的两块果冻中间裂缝的冒出，看上去正是缝在了一起。绝壁上露出的植被和绝壁下的植被种类完全不同，上是针叶林，下是阔叶林，而且各自的季节也不同，好像是海拔的差距，侧远的地方都能看见绝壁上积着雪。“我能租下空城估计是空城太靠近绝壁了，人们都跑光了成了空城，不过这样也好，你的居住地纬度位置离我和妈妈的屋子更近了呢。”末那停下电车，前面的轨道上乱石泥埋了道路，虽然电动车是路轨两用的，但也达不到越野车级别，我们绕路到一处山顶亭台躲雨，前方应该有更大的泥石流。我环看四周，那些山际线和几处走势，我只觉陌生，虽然植被的大致种类相同，可河流道路和地形走势都是很复杂的样子，从分形几何上看，是前所未见的陌生。
不过呢，雨绵绵不断，山谷四处雾起，还是那样朦胧的风景。可我要一次次提醒自己，这儿绝不是原地，我是茜夕，总不可能突然冒出和我一样的影子。当看向那绝壁后的云雾雨天之上，明显可见堆得比山还高的楼屋，楼屋一叠叠构成基地一样的堡垒，那里就是末那租的空城，那些楼道为了拼接我要走的走道而聚积堆成比绝壁还高的建筑，其下层没被上层的重量压塌，也难怪要租下空城，如果不由空城来承受所有的异象，那由我观测到的灾难就会大范围波及他出。
“看吧，整个城市都以茜夕为中心而翻转，茜夕放冷藏室的水果大概在离地面两千层的位置。”末那说着，一边捏着茜夕的肩膀，是捏伞骨架的手感呢。茜夕耸下肩，回想起走在空城里时，她想靠近的楼总是那么整齐，也不见大堆瓦砾，即使楼叠在一起，各楼的电线和楼梯也完好无损。
而这正是末那可以用连续的屏幕显示来引开大量的木箱，也就是说，茜夕那时已经被吞入了走道中，外面尽可能要让走道无限翻近，茜夕每走一步就会延长走道，直到中间的向日葵田挡在了走道前面，高楼也破不开这植物，真的有很多难料的事。“那城市也停下对茜夕的围捉，有什么信号源中断而让城市停下，那样精密和无理的城市楼屋移动，总不可能每块城砖里都有茜夕的大头贴吧。”末那拿出照片对着我比划，我无事地卷着侧脸的头发。
阴雨天有时比炎夏日好多了，至少我不用一直扇着风，还可以穿好看的长衣裙，只简单扎马尾就好，想照一下手中的小镜子，却怎么也看不见我的脸，好像是一团空气顶着头发。而末那手中照片里的那好看的女孩真的是我吗，是末那什么时候拍的呢，说起来末那一直散着长发却不凌乱，她穿着黑色衣裙，我视着末那，末那也靠近点拿照片对比着，还不信，末那又揉着我的脸确认着。
图：擦色抹布的图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