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莉佩丝冰冷的质问，佩可只是紧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已经放弃了所有辩解，她深知任何辩解在此刻都已苍白无力。
看着她这副模样，莉佩丝眼中最后一丝温度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被背叛后的凛冽寒意。
她深吸一口气，似乎想压下胸腔翻涌的怒火，语气冰冷地说道：“诺尔艾，把她绑起来，带到地下室去。”
“是，主人。”诺尔艾应声道。
诺尔艾拿出绳子将佩可牢牢捆住，然后像拎一只小鸡仔般将她从地上提了起来。
我们跟随着诺尔艾，向着通往地下室的方向走去。
佩可的泪水不断滴落在陈旧的地板上，留下深色的印记。
鳄鱼的眼泪，呵......
这还是我头一回见到莉佩丝主人展现出如此冰冷彻骨的一面。
平日里她虽然傲娇，但对宅邸内的大家，都很宽容和照顾，并且还好心收留了佩可。
正是这份被辜负的善意，此刻化为了最深的失望与愤怒。
地下室阴冷而潮湿，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和少许霉味。
这里平时都主要用来堆放一些杂物和过冬的蔬菜，角落里还放着几个用来腌制酸菜的大木桶。
洛伦特家族的宅邸和其他贵族的宅邸有很多不同点，但最让人关注的还是洛伦特家族的宅邸是没有私人地牢的。
诺尔艾将佩可绑在一张木椅上，确保她无法挣脱。
做完这一切，诺尔艾和涅露可便一同静立在莉佩丝身后。
莉佩丝站在佩可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油灯的光线在她脸上投下阴影，让她此刻的表情显得更具压迫感。
“现在，回答我！”莉佩丝的声音在地下室里回荡，“最开始，是谁指使你潜伏进来的？”
佩可的身体被莉佩丝这突如其来的怒吼吓得微微颤抖了一下。
她现在已经暴露了，索性不演了，脸上再也没有那种委屈巴巴，看起来就让人想要保护的神情，但依旧可以看出她很懊悔。
我原以为佩可会死死闭嘴不透露一点消息，得上点手段，没想到她立马就招了。
“是欧帝利斯国王，欧斯维尔特。”
“他当初为什么要你潜伏进宅邸？具体任务是什么？”莉佩丝追问道。
“收集雅洛希姐姐......不，收集雅洛希不是人类，是通缉令上那只蚕的证据......”佩可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羞愧。
我忍不住上前一步，凝视着她低垂的脑袋。
“佩可，当初我们刚见面时，你在宅邸门口用匕首刺向我......你是真的想刺杀我吗？”
虽然我知道我问的是废话，但是她当时真的承认了，我很难确定她哪句话是假的哪句话是真的，问这个只是为了确认她是否还在撒谎。
佩可猛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向我，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愧疚，有痛苦，还有一丝释然。
她哽咽着：“是......是真的......对不起，雅洛希姐姐......我当时......我当时真的......”
“怪不得国王对我的行踪和身份了如指掌，”我叹了口气，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破灭了，“那么，之后欧琳娜袭击宅邸，也是你指使的？”
“不......不是的......”佩可摇了摇头，为自己辩解道，“那不是我指使的......我......我只是传递了情报......应该是国王知道了你的确切位置和身份后，想要派她来......来干掉你......”
“你恐怕也没有想到，最后欧斯维尔特国王，会掉脑袋吧？”我的语气带着一丝嘲讽。
佩可沉默了，她重新低下头，肩膀微微耸动，算是默认了我的话。
当时的她，失去了一直效忠的对象，想必也很迷茫吧。
莉佩丝接过话：“欧斯维尔特到底给了你多大的好处，能让你心甘情愿为他做这种事？”
佩可吸了吸鼻子：“我的父母......是卡尔顿家族的人，算是地方上的一个小贵族......我......我也只是听命于国王办事......因为，因为雅洛希姐姐你们的行为，挑战了贵族的权威，损害了......像我父母这样的，很多贵族的利益......”
“你之前说的，你的父母在那次欧斯克派私家兵袭击宅邸时，被涅露可和诺尔艾杀了，这也是彻头彻尾的假话，对吧？”我追问道。
想起她当初那副凄惨无助，博取同情的模样，心头再次燃起了怒火。
“是的......”佩可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小。
莉佩丝皱起眉头：“那你真正的父母是谁？报上名来！”
“父亲是达米安·卡尔顿，母亲是佐伊亚·卡尔顿。”佩可老实地回答。
“你我同为非欧斯皇室直系的族人，”莉佩丝的语气带着不解和一丝怒其不争，“为什么你要死心塌地替国王办事？所谓的损害利益，究竟损害了你什么利益？”
佩可没有吱声。
我忍不住轻声解释道：“主人，您不能拿您自己的标准和理想来想象其他贵族，对于大部分依靠剥削领地平民、垄断权力和财富的贵族而言，任何试图改变现状，赋予平民力量的行为，都是在动摇他们的统治根基，都是在损害他们的核心利益。在他们眼中，我们自然是十恶不赦的。”
莉佩丝愣了一下，随即表现出理解。
“好吧，是本大小姐想当然了......”
她看向佩可，继续问道：“那么，在那场与国王的决战后，你的父母去了哪里？”
“他们......他们去逃难了......”佩可啜泣着，“国王死后，王都大乱，很多贵族都担心被清算，或者被暴动的平民冲击......他们和其他一些贵族一样，逃到了圣母国境内寻求庇护。”
“当时，很多幸存的欧帝利斯贵族都向圣母雅娜国发出了出兵支援的申请，希望他们能介入，恢复秩序......也就是恢复他们过去的地位和利益。”
“结果，圣母国在不知怎么得知了我曾是国王间谍的消息后，就派人抓住了我的父母，以此作为威胁，要求我继续为他们效力......”
我盯着她的眼睛，问出了一个我一直很在意的问题：“国王死后，到你父母被抓之前的这段时间里，你对我，对我们，究竟是什么看法？”
佩可的泪水再次涌出，她抬起头，迎上我的目光，眼神中充满了悔恨，甚至有那么一丝......复杂的情感......
“我......当时我很迷茫......毕竟......我一直以来效忠的目标消失了......”
“而且......而且和雅洛希姐姐，和你们相处了那么久，我发现......”
“雅洛希姐姐......你真的是一个很善良很温柔的人......”
“我......我甚至......有点控制不住地......”
“喜欢上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