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天赐良机。我想到了霜星。如果说霜星成长到现在，那么她在与敌人战斗时的眼神就是这个眼神了吧？
我看着面前的少年。就好像看到了那只白兔子。
虽然，他们衣着相貌完全不同。
老实说，霜星作为一个女孩比豆腐还要强壮。豆腐四肢犹如骨柴，但似乎年轻，将来还有的长。
霜星虽然不是很在意打扮，但也会将自己衣着处理整洁。与之相反，豆腐却只是全身被纱布胡乱地包裹，包裹手法让人不敢恭为。
霜星很懂礼节，哪怕憎恨我，我相信就算将来她见到我也不会恶言相向。豆腐却直接叫我“鹿头”。
总之，他们两个人区别很大。
可是，少年的眼神却让我想到了一开始见到的霜星。在这个乱世中作为一无所有的底层人，就算精神没被世界磨平棱角，也应该不会拥有纯洁的眼神。少年想要打破某种格局的纯洁眼神和那么小的女孩如此相像。这家伙是个巨婴吗？
往昔的白兔子面容在我眼前浮现。我不禁默默等待，等待豆腐将他没有说完的话说出来。
“如果我告诉你：我是个烂透了的赌鬼。糟糕到不赌博就心痒痒。赢了，我会把钱再赌光或者啤酒薯片享受个净！输了愿赌服输，可有时我会将我的生命作为筹码，我不畏惧死亡，也不知道活下去能够得到什么。可是，如果还没输，我不想体会输的心情，我想要的是胜利。为了赢，我可以扔掉我的一切。就像现在我仍在生死博弈之间，现在我陷入了绝境。现在，你还觉得我喜欢这里吗，鹿头？”
原来如此。
难怪这家伙会不害怕我，难怪长戟架在他的肩膀上他也不会眨动眼皮。一个不珍重生命的少年又怎么会在意物理的长戟？
我能够感受到自己嘴角的浮动，能够感受到自己的兴奋。
从未见过如此蛮不讲理的家伙。
除了和霜星相像的眼神，我之所以如此看中豆腐，当中还有几个原因。
说是不珍爱生命也好，说是疯子也好。不管怎么说，少年拥有相当于刺客盗贼的强大心脏，能够身处险境而临危不乱。这绝对是个人才。如果可以将这个错误的世界引向正轨，将来我想成为这个孩子的父亲。
如果可以，我也想要教导这个少年，给予他前行的方向。
“不会。豆腐，你的意思是你现在身处生死博弈并陷入了死局？虽然我觉得你如此不自爱迟早会这样，但令人遗憾的是这个结局的到来正好发生在我们相遇的时间呢。当然，除非你能解开这道死题，介时我可以请你吃饭，请你喝啤酒。你也喜欢碳烤沙虫腿吧？前提是，你能解开。”
庄家不会打没把握的仗。我不是傻子，自然清楚这个道理。如果豆腐所言是真，很快他的人生就会走到生命的尽头。可是，假如我不装傻，生命又有什么意义呢？
现在，我必须这么做。
狐狸会抬头仰望一定是酸味的葡萄。
虚妄的理解和欺瞒的关系疏远人们彼此的距离。
即便如此，酸味的葡萄依然会有狐狸渴望，
满是酸涩、苦似黄连、味如嚼蜡、苟毒无比……但是即便如此，人群之中总会哟那些心怀梦想之人。明知不可能却还是要进行下去的浪漫主义者们。就算如同空中楼阁，就算只是镜花水月，就算仅仅是期待也不被允许。
但是于我而言，无论如何结果也不会改变。
这里就是英雄的起始。
“那么，你可以解开吗？”
那个时候与少年的初次见面，我问出了这个对于那时候的少年来说最关键的问题。只是在问他的同时，又好像是在问我自己。
“假如我解开了呢？”少年趴在洗手台前好像是看着他水里的倒影问我。
“那么我说到做到。如果你可以做到，我相信你的英姿一定淋漓无比！——”
“哦？满载而归然后豪饮一顿？好一个波澜壮阔的剧本呢。那么，成交咯？”
“你可以做到吗？”
“我不知道。只是……”
少年渐渐走到了我的身边。我不确定他是否对我有一丝好感，但我看到：他笑了。
这个几分钟以来除了扑克脸就没露出过别的表情的少年冲我笑了。
看来我提出的结果让那家伙改变了对我的印象。如果我没猜错，他是一个无药可救的赌鬼，不管得来多少钱都会很快挥霍一空。可是，我对赌鬼没什么感觉与印象，所以不讨厌他。如果这样能和这个少年交好，我很乐意这样让彼此的误解继续下去。
于是我再次竖起耳朵聆听少年的答案。
“如果我将自己逼上绝路，或许在我被逼入死亡边缘的同时，我能够获得反击的机会。条件的道路已经铺好了，等待我的只有从道路上走过罢了。”
漂亮。
我握紧拳头暗自庆幸自己遇到了少年。
接着，我看到了霜星好像出现在我的面前。
可是少年的眼神仿佛在告诉我：不要同她说话，那只是幻象。
我知道：少年的出现无疑改变了我。现在，我一定要继续将自己的道路从一而终。
就此我与少年别过。在解决完自己的方便以后我又回到了这个地下赌场的服务台前。
我与服务台前那个有趣却不敢不恭维我的工作人员闲谈，在这个过程看着少年的反击。为此，我等了又等。
从霜星出现那一刻起——从我成为“爱国者”起——从我小时候看清了这个世界真相的时候起——从我成为了一个不合格父亲的时候起——我一直在等待——最后，少年：豆腐出现了。
“赢的人确实十有八九会是庄家。可是，如果说不是庄家的那个人才是被挑战者，或许他会给予挑战者一次巨大的打击也不一定。”
我一直都在等待那一刻。
等待能够见证到霜星成长，无论输赢都能够做到在风暴中扭转战局的那一刻……
果然，从一开始，我会看中的人有且仅有一种。我会看中的人，是那种真正可以在地狱里走过一遭的傻瓜。
少年——豆腐正是这种傻瓜。
现在他正开始反抗面前少女的强势攻势。有趣的是，那个少女也是我所认识的人。不过，我和那家伙不熟，她与她的轻浮态度让我这个死脑筋不爽，无论怎么样，我希望少年能够让我看到少女受惊无措的样子。
就此，我作为霜星父亲的旅程暂且结束。与之相对的，我开始欣赏起了面前的少年。
果然，唯他。
能够扭转局势的人非他这样的傻瓜与疯子不可。
我能做到的事情已经结束了。
于是，我拍了拍工作人员的肩膀笑着告诉他：
“好好睁大眼睛吧。兴许那个少年，能让我们看到不得了的东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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