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
“喂！姐姐？”
“……”
“那个……如果我们俩再不加快速度的话，今年我们可能就只能就着生面皮吃肉酱了。”
“嗯？怎么了？”
在华耶一再的呼喊下，华茹终于回过了神，此时此刻，他们姐弟俩正坐在火炉旁，跳动火光将华茹一头银发与身上淡色的女仆装映成了温暖的颜色。
两人面前放着两个木盆，一个木盆里盛着粉红色的牛肉馅，另一个木盆里则装着一块发好的面团。
坐在木盆前的华耶此时正手忙脚乱地忙活着，他笨拙地从面团上揪下一小块来，尝试着用一旁的木杆将小面团压成皮状。尽管他已经用尽了自己能想到的所有方法，但他手上的玩意依旧不能被称为面片。那团白色的小东西被挤压成了歪七扭八的一团，不但薄厚不均，而且上边还布着不少破洞，能够看出，如果把肉馅草草地放入这种东西里边，那么如华耶所言，煮出来的东西，就真的只能被称为“肉馅面皮汤”了。
“小耶，饺子不是这么包的啦，你完全没有掌握到方法啊。”
华茹一边说着，一遍从华耶手中取过了面皮和擀面杖。不一会儿的功夫，原本惨不忍睹的饺子皮便在华茹纤细的手指间被变成了一块薄厚均匀，形状规整的圆片。紧接着，她又从木盆里的面块上揪下了另一块面团，几次呼吸的时间后，这一块白乎乎的团子便又变成了一张规整的饺子皮。将擀好的饺子皮放到一遍后，华茹又运起了手中的擀面杖，就这样，半晌之后，华茹的身边便堆起了小山一般高的饺子皮。
“看吧，这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吗？小耶你的手还真是笨啊。”
“是是是！我心灵手巧的姐姐大人，您是最棒的，我笨，行了吧？”
华耶一边说着，一遍将双手垫在了脑后，靠着椅子倒了下去。尽管屋子外头正刮着刺骨的风，但因为屋子里有火炉的缘故，房间里仍是相当温暖的。在热乎的炉火边上，华耶惬意地闭上眼睛，他的手上沾着面粉，花白的粉末将他乱糟糟的黑发染成了黑白相间的颜色。
“好啦，小耶你也别闲着啊，来帮忙搅肉馅吧，我这边的饺子皮快弄好了，你快点把肉馅弄完，我们就可以开始包饺子啦。”
“啊，算了吧，反正我笨手笨脚的，什么忙也帮不上，饺子什么的交给姐姐你就好啦，我这个笨蛋只需要负责吃就没问题啦。”
华耶仰着脑袋，懒洋洋地说。
“哦？看来某些人是又皮痒了吗？”
华茹停下了手中的擀面杖，她直勾勾地盯着华耶，用突然变得冰冷的声音说道。
“也好，反正我也好久没练手了呢……”
“好的立刻马上全听您的姐姐大人！”
不等华茹说完，华耶立刻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他一把抓过了面盆，在拿稳的一瞬间，他另一只手便开始卖力地搅动起里边的牛肉馅来。
“我错了我该死我不是人，姐姐大人，咱大过年的能别动手好吗？”
华耶一边拌着肉馅，一边满脸堆笑地对华茹说道。
“嗯~这才是我的乖弟弟嘛！”
听了华耶的话，华茹的声音又变回了刚才的温柔语调，她再次拿起了手上的擀面杖，开始擀起饺子皮来。
过了一会，盛着面团的木盆便见底了，华茹拍了拍沾满面粉的手掌，对着一旁满头大汗的华耶说道。
“好啦，咱们来包饺子吧。”
“我去……去年不是已经说过了嘛，姐姐你今年怎么又弄了那么多饺子皮。”
华耶看着华茹身旁那一座座饺子皮堆成的小山，稍显无语地说道。
“要知道每一年的饺子你可是一个都没动过的啊！全是我一个人吃完的啊！那有多痛苦你知道吗？”
“欸？会吗？”
华茹朝着华耶歪了歪脑袋，意外地说道。
“嘛，再怎么样，过年和吃饺子都是华原的传统啊，尽管我们身在他乡，但老祖宗传给我们的东西还是不能忘记啊不是吗？”
“问题完全不在这里啊！吃饺子是没问题，但在两天之内吃完350个里边可能被你强行乱入了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加料的饺子就是大问题啊！去年过完年之后我拉了两个礼拜的肚子你知道吗？两个礼拜啊！”
“这次我会提前帮你配好药的啦。”
“重点完全不对啊……”
最终，在一番争执后，华耶依旧和往年一样放弃了抵抗，他满口怨言地坐了下来，和华茹一起开始包起了饺子。
“不过话说回来……”
突然，华耶像是突然想到些什么一样，他扭过头来，对着华茹不解地问道。
“姐姐你是为什么从来不吃饺子来着？不喜欢吗？”
“这个啊……”
听了华耶的问题，华茹陷入了沉默当中，她低下了脑袋，银白色的刘海盖住了她眼睛。
“小耶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她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低沉，像是突然回忆起了什么一样。
“欸？记得？你从来没和我说过啊，我怎么会记得不知道的事情啊。”
“呵呵，是这样吗。”
说着，华茹又抬起了头，她对着华耶露出了一个微笑，说道。
“嘛，这件事情说起来很麻烦啦，咱们先把饺子弄完吧，至于个中原因，我……我有空再和你说吧。”
“好吧，不过姐姐，你最近看起来有些不对劲啊，感觉这几天你都一幅没精神的样子。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没事的，不用担心我。”
“好吧，不过如果你真的不舒服不要硬撑啊。”
“嗯，放心吧，我可是医者，没问题的。”
华茹一边说着，一边重新拿起了手上包了一半的饺子，不过在刚才的插曲之后，她的动作突然放慢了许多。
“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突然，华茹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喃喃自语道。
“呵呵，那就好呢。毕竟，是那样的事……”
正如华茹所说，华茹其实并没有向她的弟弟隐瞒什么东西。
他只是把这些东西忘记了而已。
亦或是说，是华茹帮他把这些东西忘记了而已。
毕竟，她实在不愿意让自己的弟弟回忆起那个数年前的夜晚。
那个被鲜血与尸体覆盖的，准备迎接新年到来的小村子。
……
“娘！快看我包的饺子！”
棕色墙壁的木屋中，华茹正一脸兴奋地向身边的女子展示着手中歪歪扭扭，还开了口的饺子，她的小脸通红，似乎为自己这小小的成就感到兴奋不已。
“好！好！小茹真能干！”
坐在火炉旁的女子拍了拍华茹的脑袋，轻柔地夸赞道。
这是个很漂亮的女人，年龄大概在三十岁上下，尽管她的穿着相当朴素，但是这并不能掩盖她身上那份优雅的气质。女人的头发很长，细密的黑发如同锦缎一样披在身后，她的眉毛很淡，五官的轮廓相当柔和。女人的眼睛很明亮，猫眼石一般的黑色双眼总能令旁人感受到善意与温柔。她的手相当纤细修长，皮肤就像是少女一般光滑。很明显，这双手的主人并不属于一个干粗活的村妇。
“哦？是吗？让我看看咱们小茹包的饺子！”
突然，一个洪亮的声音从内房里传了出来。片刻后，一个穿着黑色大衣，身披黑色披风的男人。男人的个子很高，身子却显得有些瘦削，但这份瘦削却并不会给人突兀或是不协调的感觉，反而会令男人看起来显得十分精明。男人的头发很乱，乱糟糟的如同鸟窝一样搭在脑袋上。与女人一样，男人也有着漆黑的眼睛，但男人的双眼颜色似乎要淡上一些，就像深不见底的洞穴一样。
“来来来！让我看看咱们小茹师傅的手艺！”
男人一边说着一边将华茹高高地举了起来，他高举着华茹，在原地转起了圈子，他一边转一边哈哈大笑着，空中的华茹也被男人逗得咯咯直笑。
“阿玄，小声点，当心把小耶吵醒了。”
一旁的女人看着男人的举动，小声嗔怪道。
听到女人的话，那人停下了脚步，轻轻地把华茹放回了地上，他打开窗子看了看屋外的天空，回头对女人说道。
“差不多是时候了，该叫小耶起来吃饺子了。”
“嗯，我这就去。”
“我也去！我也去！”
听了华茹的话，男人的脸上又浮现出了笑意，他弯下腰，揉着华茹的头发，说道。
“好啊，那你就和你娘一起去把弟弟叫醒吧，等你们回来，咱们就把饺子下锅！”
“嗯！”华茹闭着眼睛，兴奋地回答道。
说完，女人便牵着华茹的手，走进了内房。
看着两人的背影，男人的脸色开始逐渐变得凝重。
“又是一年了啊。”
男人一边皱着眉头，一边看向了窗外。
今天的月亮很淡，淡黄色的月牙，被埋在了薄纱一样的云层之中，显得若隐若现。
“这样的日子……究竟还有多久啊。”
“砰砰砰！”
正当男人喃喃自语的时候，屋外突然响起了砸门声。
男人赶忙一个箭步冲到门前，一把扯开了门。
“砰咚！”
门开的瞬间，一个高大的身影便顺着门口倒进了屋中。
这是一个身子强壮的男子，他也有着黑色的头发和眼睛，手臂上的肌肉显得无比壮实，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一座铁塔一般。
但此时此刻，男人的胸口位置正插着一支利箭，箭身处似乎还埋着火药，这支箭在射入他身体时便炸裂开来，在他的背后炸出了一个个血窟窿。
看到这一幕，他赶紧蹲下了身子，将男人的身子扶了起来。
壮汉的呼吸很微弱，刚才的敲门似乎已经用尽了他最后的力气，可以说，现在的他，已经是半个死人了。
“快……跑……”
“阿宽！振作一点！你别动！我马上去拿药！”
但是，就在他即将起身的一瞬间，壮汉抓住了他的衣角，他的口中沾满了鲜血，但他依旧用游丝般的声音卖力地说道。
“快……快……跑……他们……他们……来……了……”
说完，壮汉的手便软绵绵地垂了下去，他的眼睛也失去了光泽。”
他死了。
听了他的话，男人缓缓站起了身子，在片刻的思索后，他果断地将尸体拖出门外，草草地抹去了地上血迹，合上了屋子的门，并用门上的木栓将它牢牢地锁了起来。
“阿玄，怎么了？”
女人似乎听到了外边的动静，她走出房门，担心地问道。
“他们来了……”
男人缓缓说道，他的声音很低沉，就像变了个人一样。
男人的话音刚落，一个稚嫩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爹，出什么事了吗？”
正当两人说话的时候，刚被叫醒的华耶从门后走了出来，他似乎还没完全睡醒，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含糊不清的问道。
听到华耶的问题，男人挤出了一个笑容，用尽可能平静的声音说道。
“呵呵，没事，爹有点事情要去处理，咱们得晚点吃饺子了，好吗？”
说完，他又弯下腰，对一旁仿佛被吓到了的，将身子藏在母亲身后的华茹说道。
“小茹，爹有点事情要办，你和你娘先带着弟弟走吧，可以吗。”
“爹……能别走吗……小茹害怕……”
华茹一边说着，一边伸出了手，抓住了男人的衣襟。
男人见状，伸手摸了摸华茹的头，认真地说道。
“不可以哦，小茹你是姐姐对不对，姐姐就应该有姐姐的样子对不对，所以啊，小茹你要勇敢一些啊，你不是说过，姐姐就应该保护好弟弟的吗。”
听了男人的话，尽管华茹看起来还是很害怕，但她最终还是犹豫地点了点头。
“嗯，小茹真乖。”
说完，男人站起了身子，他面色凝重地对女人说道。
“你快带孩子们从后边离开，我来拖住他们。”
“可……”
“没时间说这些了，快走!”
男人粗暴地打断了女人想说的话，低声吼道。
听到男人的话，尽管女人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她还是点了点头，牵着华茹和华耶，像内房走去。
“小心，我在老地方等你。”
女人在关上房门之前，面对男人的背影，低声说道。
“嗯，知道了。”
男人话音刚落，女人便关上了房门，接着房内便传来了一阵匆忙的脚步声。
于此同时，男人也打开了面前的大门。
在他的面前，是一支将近一万人的军队，和一地的鲜血，鲜血中飘着不少被砍下来的脑
袋和被砍断的肢体，有的脑袋的脸还被砍成了两片，一半的脸皮从头颅上剥离垂落下来，露出里边的颧骨与正在被虫子啃咬的血肉。
“华玄，这次看你怎么逃！”
突然，一个粗犷的声音从军队的最前列传了出来，那是一个身披蓝色铠甲的男人，他带着一个刻着闪电图案的头盔，头盔下露出一双泛着血丝的眼睛。
“我不需要逃。”
男人缓缓说道。
“因为你们都会死在这里。”
男人的话音刚落，他的周身突然暴起了一阵白光，在白光中，男人怒喝道。
“铁林卫！何在！”
……
时间接近午夜，天上的云已经散去了大半，月光也得以穿过云层，投射到大地上。
淡黄色的月光笼罩住了很多东西，村头树，树上吊着的裸尸，裸尸上的短刀，地上的泥巴，泥巴上的血洼，血洼上的眼珠，眼珠旁的死人堆。
在柔和的月光下，女人正带着华耶和华茹，向着村子外拼命地跑着。
女人想哭，但她不敢哭，她知道她必须坚强，因为她孩子需要她。她知道所谓的重逢已经是痴心妄想了，那个叫华玄的男人一定会用生命为他们铺开一条生路，而此时此刻，她能做的，也就只有向前跑，尽管连她自己也不知道那个所谓的“老地方”到底是哪里，但她知道，如果她停了下来，那么等着她的，就只有死路一条。
在她的身边，稍微年长一些的华茹由于听了父亲的话，还显得比较镇定，可一旁年幼的华耶却是满脸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她紧紧地抓着女人的手，怯生生地问道。
“娘，我们这要是去哪。为什么这么多死人啊……爹在哪？我要爹爹。”
听了华耶的话，女人扭过头，挤出了一个勉强的笑，低声说道。
“好孩子，别怕，跟着娘和姐姐就好。”
突然，一旁的华茹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她拉住了女人的衣服，对女人小声说道。
“娘……前边，前边好像有人……”
女人随着华茹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有几个若隐若现的人影，与此同时，那边还传来的说话的声音。
“哎，兄弟，那边好像有声音啊。”
“咱过去看看？别是有人要跑啊。”
“嗨，别担心，跑不了，这村子除了华玄一家之外就已经没活人了，弟兄们早把这儿围死了，别说几个大活人了，就是连只苍蝇来了，它也甭想飞出去。”
“我觉得吧，咱还是去看看吧，要是给什么人跑了，上头怪罪下来，咱可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行吧，老二老三，你们俩和我一起去看看。”
“行嘞，走着。”
听到他们谈话的瞬间，女人感到自己的身上的血液仿佛被冻结了。
“怎么办？怎么办？”
她自己可以死，但是她必须保护自己的孩子，这些兵痞可以拿走她的命，但华耶和华茹必须活下来。
她焦急地环视着四周，她的视线掠过泥地上的血洼，掠过树上吊着的死尸，掠过一旁堆着的死人……
“等等……”
突然，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重新将视线移回到死人堆上，凝视着那堆被苍蝇环绕着的，散发着恶臭的尸体，许久之后，她深吸一口气，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女人低头看了看两个孩子，她低下身子，对华茹说道。
“娘可能得先走一步了，小茹，你是姐姐，娘和爹不在的日子里，你一定要保护好弟弟。”
华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她的脸变得通红，两行眼泪从蓝色的眼睛中流了下来，她用力抓住女人的衣服，哽咽道。
“不要……我不要娘走!娘不要走，小茹不想变成没有娘的孩子！”
听见华茹的话，女人再也忍不住了，泪珠无声地流在了她的脸上，她将华茹抱在了怀里，一字一顿地说道。
“小茹，记着，尽管以后娘和爹可能不能在你们身边陪你们了，但我们一定还在看着你们，保护着你们，记着，这世上，有很多坏人，有很多很危险的东西，这个世界很危险，你们两个人都不平凡，所以你和你的弟弟一定要在这个危险的世界上活下去，你要保护弟弟，小耶也要保护你，如果你们拥有彼此的话，那么这世上的任何魑魅魍魉，就都没办法伤你们分毫了。”
说完，女人将华耶和华茹牵到了死人堆旁，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最上边的几具尸体抬开，尸体上扎着的利箭或是短刀划伤了她的皮肤，鲜红色的血像小蛇一样流了下来，最终，尽管她的双臂已经沾满了血，但她终于成功地在死人堆里掏出了一个洞。
接着，她把华耶和华茹分别抱进了这个洞里，华耶害怕地哭了出来，他紧紧地抓住了她的袖子，试图不让她离开。
女人含着泪弯下腰，在华耶的额头上深深地吻了一下，然后便用力扯回了袖子。
华耶见状，立刻慌张地哭了起来。
“娘，别走！别走！别……”
突然，一旁的华茹抱住了身边的弟弟，她捂住了华耶的嘴，笨拙地学着女人平时哄华耶睡觉的方式，一边轻轻地拍着她的背，一边别扭地哼唱着走调的摇篮曲。
“睡吧……睡吧……乖孩子……闭上眼……天黑了……别害怕……”
不知是过度的惊吓令华耶用尽了力气，还是华茹的摇篮曲真的起了作用，在华茹的歌声中，华耶竟一点点变得安静了下来，他闭着眼睛，安静地睡着了。
在确定华耶睡着以后，华茹扭过了头，郑重地对着女人所在方向点了点头。
她的眼神和刚才截然不同，变得澄澈而坚定无比。
看到这一幕，女人释然了，她感觉心头的包裹终于落了地。
在她将最后一具尸体复原后，那群兵痞终于来到了她的身边。
“靠！这是华玄她老婆！奶奶的，真他娘是那小娘儿们，咱哥几个撞大运了啊！”
听到他们的声音，女人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说！那俩野种跑哪去了？”
一个兵痞揪着她的头发，强迫她抬起头来，剧烈的疼痛迫使她抬起了头，看到了他们脸上**的笑容。
“不知道。”
“呦！这小娘儿们嘴还挺硬，今儿个还真得给你点颜色瞧瞧。”
那个兵痞一边说着，一边用手中的剑柄砸到了她的头上，在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过后，她失去了知觉，倒在了地上。
“靠!这小娘儿们咋这么不经打，这就倒了。”
“没事没事，我刚听那边兄弟说了，连华玄本人都被宰了，那俩个野种，估计早被弄死喂狼了。”
“华玄被宰了？啥时候的事？”
“就刚才啊，要说这华玄还真是块硬骨头，一个人硬是弄死我们五六千弟兄，不过那又怎样，他脑袋还不是被砍下来，挑在旗子上，被带回去换赏了。”
“要说头儿这次宰了华玄，可是大功一件啊，皇上得赏不少东西吧。”
“那是头儿，咱哥几个，估计事分不到啥剩的咯。”
“没事啊，咱不是逮到这小娘儿们了吗？要不先带回去，给弟兄们尝尝鲜？”
“好主意！华玄这王八蛋运气还真是不错，娶了个这么水灵的老婆，嘿嘿，这次可便宜咱几个了。”
“就怕，这小娘儿们这弱不禁风的身子，抗不抗得住咱几个的攻势啊。”
“不碍事不碍事，要是弄死了就往山里一丢，就说被狼叼走了，头儿拿了赏心情正好呢，还会在意这个？”
“哈哈，行，把这小娘儿们扛回去，咱哥几个享受去咯。”
听着逐渐变小的脚步声，华茹感到一阵胸口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她不傻，她知道她母亲即将面对的是怎样可怕的折磨，但她什么也做不到，她地用力了抱紧怀中的华耶，低声地抽泣了起来……
“不行……我不能哭……”
华茹突然停止了抽泣，她用手擦掉了脸上的眼泪，自言自语地小声说道。
“我是姐姐，姐姐是要保护弟弟的，我要坚强……我不能哭……我不能哭……”
……
不知过了多久，长夜终于消散殆尽，一道破晓的曙光照在了这片恶臭的土地上。
在一处几乎被染成红色的泥巴地上，一座尸体堆成的小山动了一下。突然，一只手从这个死人堆里伸了出来，这只纤细但沾满灰尘与鲜血的手在外头卖力的搅动着，试图将盖着它的一具男人的尸体移开。终于，它成功地推开了这具沉重的尸体，在尸体咕咚落地的瞬间，一个有着银白色头发和蓝色瞳孔的小女孩从这个被挖空的尸山里站了起来，她的背上背着一个有着乱糟糟的黑发的小男孩，此刻正在甜甜地睡着。
女孩走出了小山，向着村子的外边一步步地走着，新年的阳光罩在了她银白的头发上，她迎着初升的朝阳，一步步地走向了远方。
……
“嘿！姐姐！姐姐！”
“嗯？”
华耶的喊声把华茹从回忆中带回了现实，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你真的没问题吗？”
华耶焦急地看着华茹，担心地问道。
但华茹却并没有回答华耶的问题，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
“小耶，你还记得爸爸妈妈是怎么去世的吗？”
“欸？突然问这个干什么？我们不是都知道吗，我小时候染上瘟疫去世的啊。”
听了华耶的回答，华茹缓缓点了点头，又问道。
“你……想过他们吗？”
听了姐姐的问题，华耶挠了挠头，摆出了一副不知所云的表情，几秒钟过后，他将双手环抱在胸前，说道。
“想当然是有的啊，其实说实话，我到现在都经常梦到他们，不过啊……”
正说着，华耶突然停了下来，他闭上眼睛，想了一会儿后，认真地说道。
“我觉得单纯想是没用的吧，与其将心思全部浪费在逝者身上，不如学着从他们的离去中获取力量，从而令自己更加勇敢地往前走啊！而且，我觉得以老爹老妈的性格，就算他们不在我们身边了。”
说到这，华耶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他们也一定会在什么地方看着我们的吧，将我们的进步，我们的迷茫全部看得清清楚楚，即使他们不在了，他们也依旧会支持我们，给予我们力量的吧。”
“小耶……”
听了华耶的回答，华茹的表情突然僵住了，过了好一会，她才笑着摇了摇头，说道。
“果然还是个小屁孩呢！”
“什么啊！这就是你的反应吗？”
“是啊，小屁孩就是小屁孩呢，小耶你果然还是长不大啊。”
“行了，快包饺子吧。”
华耶赌气一般地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伸手取过了面皮。
“再不然我们就得在大年夜饿肚子了。”
“嗯！”
华茹说着，也从一旁取过了饺子皮，开始忙活了起来。
寒风依旧在屋外肆意地刮着，吹过大地，吹过房屋，屋子的窗子似乎没关好，一丝凉风从屋外吹了进来，吹到了华耶的身上。
“奇怪，风好像没那么凉了，是火炉的缘故吗？”华耶好奇地问道啊。
“不是啊！”华茹一边忙活着，一边说道，“那是因为，春天就要来了啊！”
月光从屋外照进了屋内，撒在了地上，在火炉旁映照勾勒出了两人的轮廓。
被火光环抱的影子有着金黄色的边，就像是，初升的太阳一样。
（hi各位，又是我hermit，怎么样，不动声色地就又更了一章，是不是很惊喜呢！233333总之再次祝各位鸡年大吉吧，好了我得去抢马云爸爸的卡牌了，顺便，收敬业福ε=ε=ε=┏(゜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