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似箭。
时光如梭。
转眼便是春江水暖鸭先知的日子。
近来大事不多，节庆不多，祭典后城中又回归了宁静。
唯一稍稍值得提起的是河蚌丰硕的时候。
为了让河蚌卖得好一些。
郡守特意找上了梧桐阁。
“比诗？”
没错，商量下来就办了个活动。
表面上是吟诵春日美好，赞扬无边美景的一个小活动。
实际上活动中的菜肴多是用得农家河蚌，辅菜亦是诸如草头圈子，凉拌马兰头一类。
当吃过春日新鲜后，口中难免觉得难耐一场。
因而回头客多了，这食材不久轻易卖出去了？
可惜。
穆孤烟不喜欢这活动。
那几日快吃吐了河蚌。
不过呀。
她是喜欢吃马兰头和竹笋的，路边、田野、河岸满眼都是马兰头的嫩绿，空气里荡漾的全是马兰头的清香。
吃法也简单。
净水焯一回。
切碎，舔些香豆干儿。
最后便是堪称灵魂的麻油点缀。
拌马兰头朴实无华。
其味却新鲜且鲜香。
但真要说鲜，在她心中竹笋可排第一。
与切作碎末的雪菜同炒，与春日新鲜的春韭作伴也上佳。
东边还有个绝妙的腌笃鲜。
咸肉与竹笋又是绝佳搭配。
鲜。
这词倒是妙得极了，鱼和羊。
所谓一年四季皆是吃羊的好时候，春亦有鲈鱼鲥鱼。
穆孤烟这些日子满足了口腹之欲。
即得保暖。
不思进取。
小姑娘常常觉得困倦。
课上的瞌睡渐渐变成了某种常态。
她于某一日笔记中写下：
“告穆孤烟书：
孤烟呀，孤烟。
你断然不可再颓然至此了，你还要抓到荒天界的内鬼，还要亲手杀了大洺帝君以复仇。
你还有许多仕宦之道为学，你比旁人都要愚笨。
若是再如此颓废，诸多目标要到何时才能实现！”
······
“孤烟。”
结果第二天便被鹤逢秋叫醒了。
“反正你的课业都是完美······不如我给你放点假吧？”
鹤逢秋的眼中多多少少添了些担忧。
这妮子······
瞌睡愈发严重。
在穆孤烟眼里似乎只是春日瞌睡虫上了脑，可鹤逢秋总觉着似乎有些不对，穆孤烟总能将梦中的一切记得清清楚楚，这便有些奇怪了。
“好啦。”
见穆孤烟还是犹犹豫豫的样。
鹤逢秋果断地替她合上了书。
“放假，立刻。”
穆孤烟娇躯一颤，于堂上学子羡慕的目光中起身。
尤其是禹天吴，若是眼神能吞万物，穆孤烟都怕自己要被这家伙给生吞活剥了。
于是她的脚步都加快了不少，有些逃跑的意味在。
出了课堂。
她还隐约听见了身后的斥责。
“你们谁能拥有孤烟的本事？
你？你？你？
有我也给你们放假，没有？那就好好听课！”
穆孤烟头疼地揉了揉眉心，不由轻声一叹。
哎呀。
她成了“别人家的孩子”。
这样不好呀。
容易招仇恨。
小姑娘并不晓得自己几乎把仇恨拉得满满当当了。
因放假而产生的小小雀跃很快便充盈了她的心，转瞬之间便将所有的烦心事抛到了脑后。
既然如此便去探望下小兔儿，又是一段时间没能见着她。
听闻她修行尤其刻苦。
常常累到全身无力嘞。
好！
去看看！
······
穆孤烟到底是没料到玉儿的刻苦。
眼见得豆大的汗珠从额上滑过脸颊，滑至下巴，滴落在大地上。
最后溅起些些缕缕晶莹剔透的水花。
而后便被杂乱的脚步抹净了水印子。
穆孤烟总算是瞧见是谁在教导小兔儿枪法了，当那宽阔的背影映入眼帘时，穆孤烟便该猜到熊万里的某一身份定然会与鹤逢秋有关。
如今明了。
鹤姐姐的夫君也是五车堂的先生。
一文一武，所教内容倒相辅相成。
穆孤烟这会儿没收敛气息，熊万里很快便觉察到了她。
这位壮汉不由得嘴角一咧，将玉儿下一轮刺挑轻而易举地解开，大笑着招了招手。
“今日课毕，难得孤烟丫头来，我便给你多放些许假期。”
“是。”
熊万里的大手拍了拍玉儿的背。
生生将她拍了个踉跄，转而虎视眈眈地瞅着别的学子了。
“看什么看！看老子，老子好看！”
“噗······”
穆孤烟没忍住笑意，又慌张地捂紧了嘴。
拽着玉儿的手匆匆忙忙又逃开了演武场。
羞死啦！
······
正值上课的时候，那株柳树下自是空无一人。
穆孤烟终是缓了口气，见这里冷冷清清的，满意地点点头，轻柔地靠着柳树坐下了。
鹤姐姐与熊万里都很关照她，又似乎关照得太多。
“怎么啦？”
玉儿与她隔着一根树干坐着。
“怎么不过来？”
“看你烦恼得紧。
你就当我是影子嘛，和我说说看呗。”
玉儿的轻笑声从树干后传来，穆孤烟却值得抬起脑袋。
眼前是抽了新芽的嫩枝。
再过一月便要飘柳絮了。
“清明。”
穆孤烟忽地开了口，顺手将一条柳枝扯在了身侧，嫩柳的枝条很软，大抵是不会断的。
愣愣地瞧着眼前的嫩绿，也没等到小兔儿的回答。
穆孤烟无奈地叹着气，脑海中满是清明这两个字。
“我的父亲走了。
几日后便是清明。
所以······我应当会去祭拜的吧？”
“是吗？”
小兔儿这会儿有了回音了，但她的语气显然更为轻松些，她当然听过穆孤烟提起那位不曾谋面的父亲，那位人族，却自始至终都希望人与妖和平共处的人。
“他是英雄。”
玉儿轻笑道。
而后穆孤烟便从树后探出脑袋了。
“父亲就是英雄，天大的大英雄。”
“对，去吧。
你的父亲，你的英雄值得去祭拜。
不过那是清明的时候了，天吴的郊游计划不能打乱哦。”
玉儿好笑地刮了刮穆孤烟的鼻尖。
穆孤烟眨了眨眼，忽地哦了一声。
“忘啦？”
“欸嘿。”
小姑娘似是想要敷衍过去自己忘记了的事实。
但小兔儿自然不会如了她的心愿，趁着她没能逃走，罪恶的小手狠狠揉搓起她的脸来。
“难得空闲，商量下几日后应当准备吃点什么吧？”
玉儿好不容易才放过了穆孤烟的脸，轻声提议道。
郊游嘛。
总归有好吃的好喝的才行。
或许······可以亲手做一些？做点什么好？
“有什么方便拿的吗？”
“包子和······包子。”
穆孤烟似乎只能想到包子了，小脑瓜不知为何空空的。
“白问！”
小兔儿气得跺了跺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