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后不知天在水。
满船清梦压星河。
穆孤烟再一次见到屃是在草原上。
翩翩公子，绝世无双，屃称得上一位无双的公子。
若是公子不瞪着那一双死鱼眼就好了。
“穆姑娘。”
屃朝着穆孤烟行了一礼。
视线被她身后的羊群稍稍吸引了一些。
“快要科考了，不休息？”
“屃公子果然打听过我。”
“自然。”
屃随性地笑了笑，拍了拍身边的空地方。
穆孤烟随手分出一只小小的火鸟去看着羊群，本来天色已晚，今日穆孤烟在草原上已经停留得太久，是该回去了。
该说巧。
该说缘。
或者，一切都是注定。
屃大抵很早便等着她，她不知缘由。
“在下去问过郡守了。
禹老头对你称赞有加。
说那一日祭祀若是没你可能会出些问题。
好在那位被大红的裙装所包裹的少女悄悄地掩藏了自己。
就在下一刻，凤凰出现在了半空中。”
屃的话戛然而止。
少女摸出了长伞。
伞尖上汇集着一丝渺小的火星，可屃明白，这事儿他总得想个法子与穆孤烟说清楚的。
“在下位子还挺高的嘛，父······
哎呀，龙帝大人早就晓得穆姑娘了。”
“凤凰？”
“那也是龙帝大人说的。
要在下来找到穆姑娘你。”
呼。
穆孤烟应当是信了。
屃抹去额上被火星给热出来的汗水。
才不是吓的嘞。
他怎会被吓到。
“禹老头都不知道那个是凤凰呢。
只道穆姑娘善用火，或许是什么朱雀后裔也不一定。”
屃望着天边渐渐明朗的月。
他带了酒，等人太过无聊。
举杯对月。
“穆姑娘，虽然你与在下熟悉，可科考一事若是你过不去，在下也不会轻易帮你放水的，这是原则问题，总归还是得稍微公平一些嘛。”
屃顿了顿，笑道：
“可惜你若是离了这，羊群就没谁照看了。
小妹不喜羊肉，但在下却是馋羊肉好久啦。”
穆孤烟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对屃的戒备到底放下了不少。
“好。”
穆孤烟又搓出一只小火鸟。
只是与前边那只不同，这只小火鸟一点儿不烫。
反倒是红彤彤光洁极了，似是什么玉石精雕细琢出来的小装饰物件。
“我回去与翠鬟姐姐说一说，可以给你免单哦。
小火鸟就是证明，翠鬟姐姐认得出我用的火的。”
“谢谢穆姑娘。”
屃似是很满意的样子，又变回少年心气。
或许少年气才是这位公子原本的模样，穆孤烟没来由地想着。
“屃公子知道为何城中会镇压着怪物吗？”
“知道。
但你不应当知道。”
穆孤烟嘟起了嘴。
可恶。
小火鸟还是给得太早了些。
“穆姑娘也早点歇息吧，过两天便要去科考啦。
以在下的愿望，其实是希望穆姑娘能在朝中做武官的，但一切全凭穆姑娘喜好。”
穆孤烟看向了屃，而后不过是一声浅浅淡淡的轻笑。
少女的目光总是尤其温柔。
对谁都是如此，温柔如秋。
秋是很温柔的。
“天色好晚啦。
屃公子也早些去歇着吧，我就回去咯。”
屃目送着少女道了别，而后领着那群雪白的羊儿们悠哉地离了去。
好险······屃不禁抚了抚胸中那难以平复的心跳，那惫懒的模样很快取代了故作的冷静与镇定。
这丫头······
她是不是已经知道什么了啊。
他到底哪里说漏了嘴？
怪哉。
也罢，过两日便是考试那会儿。
还有机会再与她见上一回，然后再下一次······会在哪？
啊，小妹定然肯定要跟着穆孤烟的吧。
屃的头顿时又大了。
最搞不懂女孩心思。
······
过两日的的确确就是科考。
科举的流程传闻是龙帝从哪本书上照搬过来的。
只是因为其中部分过程太过繁琐，有时又显得不怎么公平，便挑着删去了一些。
最重要的变化大抵是每个读过书的都能参与。
而非先去当个秀才，才能拿一个乡试的名额。
忒麻烦。
只是如此一来，自认学富五车想来讨个功名利禄的家伙也多，考试的人数自然也多。
穆孤烟愣愣地瞧着这人山人海，不由嘴角一抽。
幸好没听初灵的哭闹，这丫头死活要来凑热闹。
会丢人的。
指把初灵给丢了找不着。
白翠鬟帮着小姑娘精心打扮了好久嘞。
又自己准备着许多吃食饮水。
“考一场忒久，饿了怎么办？”
“其实饿一会儿没事的呀······我八十画图腾呢。”
“那也不行！给我拿好了！”
穆孤烟一时有些哭笑不得。
她这修行似乎在白翠鬟眼里头一点儿也不够看，分明饿上几月都没事，偏偏白姐姐总是很不放心的样子。
怪怪的。
白姐姐对她有些太照顾啦。
穆孤烟叹了声，走入学堂。
嗯。
还是龙帝大人，大人嫌弃麻烦。
因此改动了许多地方，当地科举之所便在当地的学堂里。
禹天吴与玉儿也早早地候在学堂中了。
“孤烟孤烟！”
小兔儿元气满满，与禹天吴形成巨大的反差。
禹天吴仿佛是那霜打了的茄子，愁眉苦脸的模样显得滑稽极了，穆姑娘强忍了笑意。
“小兔儿也要来？”
“孤烟看不起我。”
“啊？”
穆孤烟一怔，颇没好气道：
“我哪会看不起小兔儿，小兔儿太正经了些。
做文官······可能会吃亏。”
小兔儿倒是满不在意的样子。
好嘛。
穆孤烟晓得再劝也是白费口舌。
“对啦，鹤先生对我们说若是见了你就喊你去见一见先生。”
禹天吴忽地想起了，朝不远处努了努嘴。
鹤逢秋今日穿得素雅，亦是看到了他们。
她的嘴角扬起曼妙的弧度。
······
“姐姐。”
穆孤烟这一声姐姐还没喊完呢。
鹤逢秋便提着包裹往穆孤烟怀里噻，包裹还稍稍泛着热气。
“你姐姐我起了个大早做的，翠鬟定是只给你准备了方便吃的，都不知道热乎的才好。
还有你月歌姐姐的心意也在里边，她不好意思过来。”
穆孤烟愣愣地瞧着稍有饭菜香满溢的包裹，不禁将放在镯子里白翠鬟准备的点心拿了出来，一时间只觉得哭笑不得。
这啥？
她真是来考试的吗？
“我是来野餐的吧。”
“野餐就野餐，这次考官我也认得。
你只要不徇私舞弊，便是用你的火热饭菜也没问题。”
光明正大地给特权不好。
其实穆孤烟很想这么说。
但话到了嘴边，又被鹤逢秋热切的目光给堵回去了。
“好孤烟，我们相信你能金榜题名。
今后就去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吧。”
“好。”
穆孤烟答应得轻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