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无梦。
穆孤烟的脑袋颇有些稀里糊涂。
先是被白翠鬟灌了酒，而后又被姐姐们怂恿了几轮。
当她看清身边的酒坛子时都被吓了一跳。
嚯。
莫非她的酒量是很不错的。
姐姐们轮流与她喝，偏偏就是喝不倒这只小姑娘。
却一个接一个地醉得不省人事。
这会儿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哩。
嗯，很旖旎。
便是女子瞧见也会怦然心动的程度，但许是眼前的一切太过残念的缘故，穆孤烟顶着微痛的脑袋摇摇晃晃上了楼。
被子······
得拿几十床。
要不然可能会不够用的。
把姐姐们一个个背回屋里不太现实。
她们都是乱动的主儿。
若是觉察背背起来了。
发现是穆孤烟还好，顶多扯着她不让她走。
若是没发现那可能会打起来哩，姐姐们其实都是有修为在身的呀。
行走在外，总归要有些微技艺傍身的。
“咦？”
穆孤烟迎面撞上了老阿妈。
看来老阿妈没醉。
“哦，你酒醒了？”
老阿妈笑道，而后瞧见穆孤烟的脸蛋红扑扑。
拍了拍穆孤烟的肩膀，将早已准备好的几十床被子从须弥戒之中取了出来。
“后厨有醒酒的茶，把姑娘们顾好后去喝一些吧。
初灵被我哄去睡了。”
穆孤烟道了一声谢。
“欸。”
老阿妈摆了摆手，脸上的褶皱拧巴得更像麻花儿。
“与我说什么谢谢，快些去吧。
臭丫头们居然还真敢给你灌酒。
去吧去吧。
省得她们着凉，隔天一个个病恹恹。”
虽然想说姐姐们大抵是不会得病的······穆孤烟还是点了点头。
但她总觉得老阿妈是特意在赶她下去呢。
错觉吧。
······
老阿妈长长地舒口气。
得亏这丫头并未掩藏起她自己的脚步声。
“你觉得她发现了吗？”
少女的声音冷冷清清。
纵使这道声音出现得有些突兀，老阿妈却并未觉得怪异，只是默默目送着穆孤烟渐渐隐去的背影。
很难说。
穆孤烟到底是个聪明姑娘。
且穆孤烟守口如瓶，从来不会轻易说些什么。
她会将自己与他人的秘密埋在心底。
时间会证明少女的猜测。
她不急。
老阿妈姑且还算了解穆孤烟。
但······如实而言，穆孤烟或许真的觉察了什么。
又有谁知道呢，穆孤烟不会说出口的。
“她很聪明。”
老阿妈轻道。
过了很久，她才堪堪给出一个不算答案的答案，但清冷声音的主人只需要这个评价。
“可老身想不通······即便孤烟丫头是神凰。
即便······孤烟丫头是妖族气运的集大成者。”
“不必多想。
既然老阿妈不知道，那就是不该知道。”
老阿妈听见少女轻笑。
她难得听到少女的笑。
好吧。
她都这么说了，自己无权去评判她的心思。
或许是好奇，或许是别的缘由，但穆孤烟与少女的关系应当是尤其融洽，不会断的了。
身为老人，更多时候只需要默默地注视她们便好。
“好吧。”
老阿妈佝偻着背，打算下楼了。
去看看阁中姑娘们。
一个个都喜欢瞎闹。
······
将姐姐们摆正，盖上被子可是一个大工程。
至少对于穆孤烟而言是如此，尤其是白翠鬟，白姐姐睡觉不老实嘞，听见穆孤烟的动静就拉上小姑娘的胳膊了。
“再喝！”
“老阿妈说再喝扣你工钱。”
话音方落，穆孤烟很快地听见白翠鬟的鼾声了。
是有些娇憨的鼾声，还挺别致。
看来梦里白姐姐也怕被扣工钱。
穆孤烟耸了耸肩。
许是姐姐们都熟睡了影响，穆孤烟也打了呵欠。
小姑娘其实挺嗜睡的，而且寻常会做梦，一场大梦过后又是神清气爽的一日。
但今晚穆孤烟并不想早早地陷入梦的怀抱。
虽然晚睡会让第二日把自己从床上撕下来的活计变得尤为困难。
先去喝点醒酒茶。
让脑袋清醒清醒。
好久没上阁顶，过会儿去看看星星。
······
后厨的醒酒茶与寻常药草煎出的不同，添了些蕴含灵气的药材，令这碗茶药效更好。
最重要的是喝上去会有股甜津津的味道，吃口不至于皱眉。
穆孤烟小小地抿了一口温热的茶。
顿觉清爽，不由自主地泄了口气。
“呼——”
噫，感觉自己像个老头子嘞。
穆孤烟抖了抖，好笑地自嘲一番，轻轻摇头。
好茶，瞬间就醒了酒。
宿醉一宿看来也与她无缘了。
走，看星星去。
今晚夜空很好。
当穆孤烟飞上梧桐阁最高的阁顶。
星空与明月似乎已经恭候着少女轻飘的身姿多时了。
真的瞧见了她，云层便纷纷散去。
因而今晚的夜空其实相当的美好，空中一道璀璨的银白的河流弯弯曲曲地绕着黑夜，却又不知流向了何方。
放眼城中。
近来无喜无悲，百姓日子寻常。
若是节庆或是祭典，这个点的城还不会宁静祥和如此。
至少还要喧闹上二三个时辰才停歇。
但今晚的城是安静的城，寂寥的城。
穆孤烟凝望着城。
梧桐阁不算高，堪堪望得见那座湖泊。
穆孤烟眺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天公作美，今晚微风拂面。
湖面因此而泛起了一层又一层涟漪。
但她知道呀。
湖底封印着一尊大魔，无法杀死，无法放离，只得年复一年地将其死死地封印于湖底。
幸而想出了祭典这一······甚至能被称之为损招的伎俩。
靠着祭典磨灭了百姓的恐惧。
转而成就了一方特色的文化。
奇也。
如今穆孤烟又一次看到湖泊。
自是瞧不见大魔的，大魔大抵正沉睡于湖底之中吧。
但穆孤烟定是要离开这座城。
也不知这一去归来又是何时。
祭典······
希望还能有机会逛一逛，还有好多小吃没吃呢。
今年的封魔因突生变故而令得她在郡守面前小小地秀了一下肌肉，也赢得了不少欣赏。
穆孤烟的修为不算特别高，那一次也仅是辅助而已。
是呵。
一头大魔便让她束手无措。
又谈何复仇呢。
穆孤烟自始至终都不曾放下过仇恨。
所以还要努力，她要做掉那大洺帝君还是任重而道远。
不过······小姑娘再一次起了疑。
穆孤烟在五车堂与梧桐阁中读了许许多多的书，早些时候去牧羊时便拿上了其中一本，如今仔细想来，关于这尊大魔倒是有些疑点。
它何时出现。
又何时被封。
仔细一想，穆孤烟竟是找不着一丝描述。
屃邀她庆祝，亦是答应了她要回答些许问题，那大魔就算做其中一个。
这来历总归令穆孤烟很好奇，似猫儿挠了心尖尖。
将视线从远处收回。
今晚还是先去睡吧。
“哈······呼，我命十方寂静。”
学着传奇小说中的仙人之能，穆孤烟摆出了酷酷的姿势。
而后偷偷摸摸地捂着红脸儿跳下了阁顶。
睡啦睡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