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人如玉。
少女仅是坐在远处，遥遥望着她。
风华绝代，风姿绰约，少女大方且温柔视线润如静水。
只是那微微左右摆动的尾巴藏不住她的雀跃。
想来再一次相见总是令彼此欣喜。
“岚姐姐。”
“孤烟长高了，长大了。”
乾岚满心欢喜地把穆孤烟拉到了身边。
“嗯，成了一位大姑娘啦。”
这一拉便露出了龙初灵来。
咦。
乾岚一怔，这位······
“她是龙初灵，是我初来荒天界时捡到的丫头。”
短暂的愣神后，乾岚听过穆孤烟简单的描述，倒也不去在意这些琐碎，反而满心欢喜地将龙初灵也拉在身边。
一左一右。
一红一银。
确实是相当赏心悦目的景致。
“丫头不来与我大声招呼？只顾着你岚姐姐？”
自然不会只有乾岚来到了帝都。
穆孤烟看向伏于侧的威武巨狼。
“黑狼叔。”
黑狼叔还是不喜欢维持人形。
“黑狼叔见得多嘛，信都是由黑狼叔送过来的。”
黑狼咧了咧嘴，视线总归还是停留在龙初灵的身上片刻，才堪堪转移开。
少女们紧紧凑在了一起，小声嘀咕起这些年的经历。
不时有轻悠的笑声传了出来。
太久。
相逢时难别亦难。
殊不知。
别虽难，可相逢却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若是连相逢都无从谈起，那道别又是多么缥缈无踪虚无渺茫的未来。
索性穆孤烟在年幼时与乾岚相遇。
这段缘分便是她最为珍惜的宝物。
话太乱。
时间很久，足以说得尽。
······
话题弯弯绕绕，回到了乾岚身上。
“我的伤？”
上回分别，乾岚面色苍白，却不知当下如何，再见面时穆孤烟的担忧便不曾放下过。
“我与你说过狼群拥有一位真正的主人。
她助我恢复了伤势，且修为更为强大啦。”
乾岚笑道。
少女举起胳膊，用力弯起。
“嗯？”
小姑娘疑惑地瞅着乾岚那光洁且纤细的手臂。
“看肌肉呀！”
好吧，这事儿可怪不得穆孤烟了，毕竟乾岚的确高挑纤瘦，她的手臂上一丝一毫的肌肉也看不见哩。
不过······
岚姐姐的实力更厉害了？
穆孤烟有些想见识一下。
那天狼啸月，明月当空的无瑕与肃杀。
“你呢？”
虽是在信中已然相互道过安心。
可总归还是比不上亲眼的确认，这妮子这些年做了不少事。
乾岚打听得清楚，她在梧桐阁领了牧羊的职务。
城外那肥硕的羊群便是她的杰作。
后来去了五车堂。
结果没过多久便被先生送了回去，说没甚可教。
平平淡淡了许多年，却在那年祭典时与郡守并肩作战，以燎原之火冲刷了雨幕。
而如今站在自己面前的，却是成了会元的穆孤烟了。
时间真的好快。
穆孤烟浅浅地讲述了她的经历。
而后让凤凰图腾浮现在了掌心。
“姐姐，瞧。”
乾岚认认真真一笔一画地数过去。
最后一个数字是九十一，乾岚怔怔地看向了穆孤烟。
“你快要追上穆武了。”
许是无心，终归有意，乾岚的话令穆孤烟沉默片刻。
小姑娘旋即露出了一抹淡笑。
“是啊。”
真的就是如此的。
前人已去。
但总要往前看，过去的人······
摇了摇头，穆孤烟将绯红而圣洁的图腾在手心抹去了痕迹。
身侧忽地传来了些许娇憨的呼噜声，却是龙初灵又一次吃得好饱好饱，睡得像一头小小的猪。
褒义的哦。
毕竟傻姑娘的睡颜总是很可爱的。
“她总是如此睡了吃，吃了睡吗？”
“听着好怪。”
但事实确实如此，穆孤烟微微颔首。
龙初灵过得很轻松写意，好像日子里只要有好吃的就行了。
其实这三千世界的万千生灵中，又有谁是真正对尘世毫不在意了，心中澄澈如明镜呢？
除却画本子里的仙人嘛，怕是没谁能撇得清七情六欲吧。
“这样不好。”
乾岚幽幽地看着熟睡中的龙初灵。
“会胖的，胖成球。”
穆孤烟呼哧笑出声。
她倒是没注意到身边的椅子微微颤了颤。
······
龙初灵这会倒是睡得尤其深，一时醒不了。
这可怎么办好呢。
穆孤烟皱着眉思索了许久，终于决定让黑狼叔代为照看些许，直至龙初灵醒来。
有些话是独属于女孩子间的悄悄话，她打算去一趟楼顶。
从窗外看去，穆孤烟惊觉眼前黑夜当空，明月皎白温润。
这么晚了！
“这一顿饭吃了好久呀。”
小姑娘跃上高楼的穹顶。
放眼望去，帝都已是万家灯火灿烂的盛景了。
远远地好像还瞧见她新买的院落正躲在远离喧嚣的角落，享受着宁静。
“想与我说什么？甚至不能让布伊听见。”
乾岚紧随其后。
于穆孤烟身边坐下，举头望月。
她按捺下一股莫名其妙的冲动。
会吓死人的。
大晚上搁这儿瞎叫，第二日她的假期就得泡汤。
穆孤烟顺着乾岚的视线看向明月，小姑娘的话语好像停留在了嘴边，许是不明了该从何处开始说起。
“大洺帝君。”
许久乾岚才从她口中听出一个词。
或者说，一个她们恨透了的名字。
恨意难消啊。
总是说要放下仇恨，可······此恨绵绵。
能够轻易放下的或许有人，但至少不是穆孤烟了，她默默地想。
“大洺怎么样了？还在侵扰草原？”
“在。”
穆孤烟的心揪得紧了。
“但都被狼群打退了。”
那还好。
于是幽怨的目光顿时投向乾岚。
乾岚无奈地笑了笑，倒是将嘴角与眼底的柔和尽数收敛。
也只有在这种时候穆孤烟才能想起岚姐姐其实还是一族的首领，她有属于自己的高傲。
穆孤烟的心思陷入了长长久久的犹豫。
这件事······是否有必要告知岚姐姐，岚姐姐又会作何想法。
“岚姐姐。
荒天界中有‘人’。”
“我一直知道。”
出乎穆孤烟的意料，乾岚的目光分外深远。
宛若深渊。
“天狼与天狐也散在人群中。
而且······我们一直在找到底是谁藏身于荒天界。”
那看来是没有切实的消息了。
想来也的确如此，若是有办法轻易察觉，也不会令梧桐阁如临大敌。
“对了，我记得你要去参加殿试了吧。
那龙帝大人应该会亲眼见一见小凤凰。
孤烟，若是有好奇的，想知道的，去问问龙帝大人吧，无论是天狼，天狐，那尊大魔。”
“岚姐姐不能说天狼的往事吗？芊芊姐也不能说天狐？”
乾岚被穆孤烟问住了。
能说······自然是能说的。
“天狼与天狐忠于妖。”
话语戛然而止，穆孤烟忽地嘟起嘴，大抵是烦恼岚姐姐又当起了谜语人，但好在殿试将要来临，再多的困惑想来也能够迎刃而解了。
小姑娘很乐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