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花渐远。
过了落花时节便是晚春。
柳絮飘得盛,一片片一团团雪似的白。
又仿佛哪家的棉花被刮跑。
西玉大抵算得上西地江南。
江河城中过,弯弯绕绕,曲折婉转,水清鱼乐。
岸边杨柳盛。
晚春了,枝条也婀娜的青青葱葱的。
二月的剪刀将柳枝修剪成窈窕的模样,五月便迎来了美好的回报。
穆孤烟还是喜欢柳树,也突然喜欢上了钓鱼。
她又来钓鱼了。
只是这次连鱼饵都没准备。
只是手一挥。
只是水波起。
穆孤烟就这么等着,等愿者上钩,或者等着没有哪条鱼呆呆地咬上来,而后在水里冲着她摇尾巴,笑她傻。
好吧。
后面那些纯粹是臆想。
这里的鱼儿定时没有灵智,不会如此。
但······可能是真的傻。
愿者有很多。
大概是能让钓鱼佬们尤其羡慕的。
穆孤烟坐在柳树下。
风吹动她的裙与发。
裙依旧是红裙,依旧是红衣,都只是薄了点。
发还是黑发,随意地披散在了脑后了,头发变得比三个月前长了点。
这些日子说无聊也不对,但确实没有太多事去做。
修行,散步。
累了就来钓鱼,然后把鱼放走。
还有一件事。
她在钓鱼的大爷圈里小有名气。
说是有个尤其被鱼喜欢的姑娘,鱼都只咬她的钩。
而后便没谁到她身边来钓鱼了。
也好。
穆孤烟喜欢清净。
也不好。
这柳树下的小天地仿佛都属于她了。
而钓鱼很多时候其实只是穆孤烟排遣心情的一种小小的手段啦。
就像有人愿意去听曲儿看戏,去散步登高。
今日确实无聊了些。
岚姐姐回去草原上。
芊芊姐依旧要看着蜜饯铺子。
她?
穆孤烟只是个闲人罢了,稍稍有些优柔寡断的小姑娘暂时把重心放在突破一百画上了。
若是能够突破,那她就直接回荒天界一巴掌拍死蛀。
那样就不会爆炸了。
而她也将成为威慑,那人族的大洺帝再想进攻荒天便要好好斟酌一番。
“荒天界承诺不优先派出穆孤烟。”
嘻。
想象其实挺乐的。
好吧。
幻想姑且到此为止吧,穆孤烟修行了一个多月也没摸出什么门道,毕竟没什么参考,岚姐姐呀芊芊姐呀她们都卡在九十九画。
当然是想突破的。
只是不知为何就是找不着方向。
至于那位狼祖······
岚姐姐也问过,但狼祖就是厉害点的九十九画。
在这一领域千年万年,无论如何都比她们这帮初出茅庐的小丫头要厉害许多。
她们多是纯粹的运气好,或是与天赋好共同构筑的果。
穆孤烟暂且放下了心中的急躁。
没用啊。
不管怎么着急都是徒增烦恼。
啊。
又有个倒霉蛋上钩了。
穆孤烟将倒霉蛋拉起,总觉得有些好笑。
说来今晚是不是可以吃鱼?
糖醋鱼块吧。
一会儿去一趟集市,这个点应该还没散。
但特别肥美的鱼大概卖得差不多了,退而求此次,精瘦一些的也好吃。
吃饱后再想想往后的安排,总要尽早做好打算的。
时间其实过得很快。
一眨眼的工夫,两个月便给她消磨了去。
十年······
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呐。
穆孤烟收起鱼竿,把倒霉蛋放了回去。
收拾一下心情,准备动身买菜!
······
直到乌鸦叫得极惨地落到手臂上,穆孤烟才又一次领会计划赶不上变化这句话的意思。
“早不来晚不来,怎么偏偏在打算去买菜的时候来呢?”
“呀呀!”
乌鸦歪了歪脑袋,大叫一声。
“你听不懂?”
“呀呀呀呀!”
养了这么久的乌鸦居然不是很有灵性,如此智慧的目光穆孤烟这十六年来还是头一回见着哩。
但小家伙好歹记得住她的气息。
它把穆孤烟期待许久的消息带来了,就绑在脚上。
虽然洺无谕这家伙一共绑了两张字条。
“一条会爆炸哦。”
“那我都不看了。”
穆孤烟顺手在两张字条上都添了术法。
只要多看一眼就会爆炸,算是对洺无谕的戏弄的小小回击。
而后拍散那灵气构筑的洺无谕的留言。
“去吧。”
穆孤烟拍了拍乌鸦。
她有预感。
大概这只小家伙会很快回来找她。
不要小瞧女孩子的第六感,洺无谕一定会把消息带给她。
即便爆炸会把他给整得灰头土脸的。
······
“三,二,一。”
穆孤烟不知道数了第几个三二一。
她很有耐心,于是继续钓鱼。
当调到第三条鱼时,某只顶着爆炸头的小家伙又一次落到她的肩上,张口喷出一口浓烟。
“呀!”
看来洺无谕把两张都打开了。
其中一张还是叠了两层爆炸的威力加强型字条。
穆孤烟的坏心眼儿尤其多哩。
“来啦?”
穆孤烟戳了戳乌鸦肥肥的身子。
“来了。”
洺无谕的声音有些低沉,有些嘶哑,还有些······恼火。
一次又一次吃瘪任谁都会生气的。
“下次就不要搞得复杂,好不好?”
洺无谕分明听见穆孤烟那憋着笑的声音,忍着吧气不过,不忍吧打不过,只得在穆孤烟看不到的地儿翻白眼。
“行,大小姐。
这次没爆炸了,你看看吧。”
“好。”
穆孤烟将字条从乌鸦的脚上拿下。
而后极快地往一旁丢去,耳畔终究还是传来了一声爆炸。
乌鸦的眼底倒映出少女揶揄的笑意。
“你傻呀。”
穆孤烟的嘲笑自然毫不留情啦。
脑瓜子如此灵光的小姑娘怎么会中如此简单的招数呢。
在穆孤烟不晓得地方,洺无谕的脸色稍稍有些难看地看着穆孤烟躲开了他所有的算计。
这妮子是怎么猜到他在字条上还涂了防爆的强力浆糊的?
“我看看哦······”
穆孤烟收敛了玩心,将消息牢牢记在心底。
嗯,情况有些不出她所料。
不论如何大洺帝君的那部分神识应该被困在荒天界了。
这些日子他都没上朝······不排除是伪装的可能,但穆孤烟愿意认为是他受了一些伤。
如此倒是好事,或许真的可以把刺杀大洺帝君的安排提上日程。
“你说他会有保命的手段吗?”
“废话。”
那就肯定是有的了。
“是什么?”
“你问我?”
哦,看来是不知道,所以洺无谕还有的忙。
穆孤烟嘴角那不曾掩去的轻笑令洺无谕的脸色更为糟糕,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
“你想让我去查?还不如直接去杀他。
如此还能让我死得有些许尊严与牌面。”
“拜托啦。”
穆孤烟俏皮地朝着乌鸦眨了眨眼。
洺无谕只觉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恶心。”
洺无谕在很远处比了个大洺通用友好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