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山玖玖不曾料想过会被威胁的情况。
但今日天狐例会上赤狐首领那狂笑的，令她厌恶的脸。
以及他那番傲慢而自大的言论：
“不想我把穆武与你们姐妹俩的秘密抖出来就乖乖把族长的位置交出来吧。”
呵。
丑陋且恶心。
贪婪又懦弱。
可怜。
赤狐一脉的后人怎会如此。
涂山玖玖做了几个深呼吸，以免愤怒吞没自己。
纸是包不住火的，她晓得这一点。
违反祖训一事终究会被族人知晓。
她早已做好打算，倘若天狐一族要追究她们的责任，那她自会挑选一位足以接任的族人，而后将一族的命运托付给她。
而非当下。
而非亲眼见证族人的嘴脸。
真是丑陋啊。
她幽幽一叹。
威胁如果对她有用的话，她就不是天狐族长了。
涂山玖玖的嘴角扬起轻蔑的弧度：
“如果你想要，你得自己过来拿。”
她的嗤笑震耳欲聋：
“这规矩你应当懂。”
······
例会终究不欢而散，明眼人都瞧得出。
除却不知生死的黑狐一脉，四族虽齐，却是九尾与赤狐的交锋了。
大抵没有谁敢触他们的眉头。
都火气上头哩，谁触谁倒霉。
“丫头。”
除了那长着大耳朵的老奶奶。
涂山玖玖认得她。
耳廓狐一脉之首。
她们这一族耳朵都大大的，看着憨憨的。
其做事心细，模样又很讨喜，族地内多数后勤事务交由她们管理。
耳廓的老奶奶拄着拐杖站到涂山玖玖身边。
“气着啦？”
涂山玖玖甚至不记得老奶奶年纪有多大。
也罢。
不是像这些的时候。
“嗯。”
没什么不好承认的，她就是生气了，很生气，她们违反祖训在先，如何惩罚她都能认。
但以族长之位来威胁也确确实实出乎涂山玖玖的意料了。
“丫头，你会让吗？”
老奶奶的目光深邃得仿佛能吞没谁人的灵魂。
她看着年轻的九尾狐。
似是质问，似是期待。
“不让。”
答案当然显而易见，族长怎么能让给这种家伙。
无论如何，心性端正是必要要求，他心术不正。
老奶奶缄默片刻：
“那好啊······好啊······这祖训倒像是个没用的东西了，早年的赤狐如此，当今的黑狐与九尾狐也是如此，丫头，想做什么就去做，老婆子不拦着你。”
涂山玖玖一怔。
她刚刚好像听到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了。
赤狐与黑狐也如此？
“您不再详细说说？”
好奇心既然被挑起，便不是轻易能被打消的了。
“想听？”
“想听。”
老奶奶皱了皱眉，许是回忆起了过往。
哦，对的，曾经不少的天狐与人族相爱，但结局大多算不上美满。
爱上了凡人，凡人却早早地先于自己离去。
爱上了修士，可修士却把她们当成了鼎炉。
爱上了真心爱着她们的人，可无论如何，似乎总有莫名的力量令他们的一生无比悲哀。
“命运啊。”
老奶奶一共讲述了三个故事。
或者说······
讲了三个悲剧。
“祖训由此而来，丫头，务必小心。”
老奶奶打了个呵欠。
嘿，这个点是她平日里午睡的时候。
年纪大啦。
她总是嗜睡得紧，一下午不睡便浑身没了力气，做什么都没劲儿。
才走离不过数十步，老奶奶忽地回过身。
她见涂山玖玖仍在沉思，于是轻笑浅道：
“丫头。”
涂山玖玖如梦方醒，恍惚地回过身。
“喜欢就别放手啦。”
老奶奶最后的忠告没能吹进涂山玖玖的耳中。
是啊。
她也不想放手的呀。
可······
“做姐姐的，哪会真的和妹妹去抢？”
······
战争开始了，不怎么突兀，因为涂山玖玖早有预料。
她早早地将赤狐一族囚禁于高山之巅，一无所知心有不满地赤狐们听得人族大军压境，而自家族长便是出卖天狐的罪魁祸首时皆是默了声。
叛徒罪最重。
人族大军军帐，韦丰好笑地瞧着赤狐的首领。
他眼睛上有着硕大的拳印。
“谁干的？”
“涂山玖玖，还是在例会上揍的，她不肯让位，但每次她都揍，这是第二十次。”
那日的威胁并不成功，反而换来涂山玖玖的铁拳。
时至今日，赤狐的首领也没能忘记涂山玖玖居高临下，冷眼看着自己的模样。
“我不怕你的威胁，天狐也不怕，而你，应当感到羞愧。
我认我违反了祖训，责罚我也领，驱逐废除修为无所谓。
即便如此，族长的位置也不会交给你。”
涂山玖玖的手段狠厉得令他惊骇无比，关押，清扫，她的手上沾满了族人的鲜血。
“够狠。”
韦丰不由得咧了咧嘴。
饶是他也得感叹感慨。
“不对。”
他瞧了瞧近乎完好的赤狐首领。
“你怎么活下来的？”
“那丫头没顾着我。”
沉吟片刻，韦丰的大手死死捏住赤狐首领的脑袋。
呵。
他得承认涂山玖玖的心机还算不错。
若非他留了心眼，只怕真要被炸到。
“你自己瞧。”
韦丰朝赤狐首领的胸口一拍，却是不知何时被贴了符箓。
其中庞然的能量不由令赤狐首领天色剧变。
他哪里不晓得这是什么符，分明是爆炸符。
偏偏涂山玖玖不知怎么练会的，这符箓躲在了胸口许久，眼看着便要爆炸了。
“救······”
韦丰自是等不及他说完话。
出门，深呼吸，丢向天空。
他心满意足地欣赏了一场血肉淋漓的烟花。
“恶心。”
死亡是家常便饭，韦丰不愿为每一个死在他手中的家伙祈祷与悼念，只是此时此刻，这场盛大的烟花将是进攻的号角。
“杀。”
韦丰的命令传遍了军营。
将士的呼喊如山崩海啸。
······
涂山玖玖与涂山陌陌的手紧紧相牵。
族地自然是被赤狐的首领告密的，否则人族那轻易找得到呢。
大战将起，涂山玖玖也瞧见天边的“烟火”了。
看来她的小戏法没能奏效，倒是稍稍有些可惜。
“姐······”
涂山玖玖突然感到掌心传来的紧张与焦急。
“怎么。”
“我其实已经和穆武生了个闺女。”
这回轮到涂山陌陌感到姐姐突然变大的力气，这般力道消失得很快。
连亲都没成，这妮子倒也真敢和穆武搞出人命来？！
“何时？”
“穆武不是两年前和我表白的嘛，半年后就怀上了。”
涂山玖玖竟也恍惚了。
两年前，时间真的好快······她记得那天她也与穆武说明了心意。
可她是哭着离开的，和涂山陌陌不一样。
整整两年了。
从最开始被威胁，而后紧锣密鼓揪出内鬼，清扫祸害，居然让时光在不知不觉间溜走了。
难怪中间有段时间涂山陌陌撒娇着要和穆武去人间玩。
感情是养娃不告诉她。
“早说就让你们在族地内安心养胎了。”
涂山玖玖宠溺地揉了揉涂山陌陌的脑袋。
当了母亲，可这些年自家小妹还是过得没心没肺的，依旧是那个快乐的女孩子。
“穆武呢？”
涂山玖玖环视四周，没能瞧见那道熟悉的身影。
“我给他和闺女贴了符箓，醒不来。”
“也好······天狐的事不好打扰他。”
姐妹的手于此刻紧紧相牵，只是涂山玖玖忽地想起一件事来。
“你闺女叫什么？”
“姓穆，穆忘我。”
涂山陌陌到底骗了她的姐姐。
穆武不知道他还有个闺女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