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依依很忐忑。
即便她表现得再如何冷静，起伏不定的胸口还是暴露了她算不得平静的心情。
她要当族长了。
这一切来得太快，令她不由恍惚。
从今天起，一族的命运交给了她。
“依依？”
苏依依诧异地看着穆忘我。
穆忘我也瞧着她看，上上下下地打量，笑道：
“很合适嘛，挺好看的呀。”
“谢谢？”
穆忘我挑了挑眉。
“不乐意？”
“不是······只是有点担心自己能不能做好，毕竟以后决定大事小事的就是我了，若说不忐忑那就纯粹是在逞强啦。”
“没事的啦。”
穆忘我依旧是那副心大的模样。
“有我在呢。”
“你没用啊。”
“这······那前代族长又不是不管事了，你去问呗。”
穆忘我朝那座高楼努了努嘴。
涂山玖玖又站上了这座高楼。
远远地能瞧见一个凭栏远眺的身影。
“也是。”
苏依依无奈地笑了。
好神奇。
不知为何她变得轻松了不少。
大概是与穆忘我唠嗑的结果？这家伙总是没心没肺的。
或许没心没肺也很有感染力，至少能让某位心绪不宁的少女重新获得平静与镇定。
“说来你知道这件衣服是用狐狸尾巴的毛织的吗？”
“啊？”
哦，苏依依不知道。
······
穆孤烟带着食盒来到那座危楼。
涂山芊芊似是等了许久的模样。
“快来。”
见着小姑娘后便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芊芊姐急啥呀。”
“急，怎么不急？”
没有穆孤烟在，她根本抢不过涂山玖玖啊。
炸鸡一共就那么一点点，此刻几乎全进了涂山玖玖的肚子，她一点儿没吃上。
好在穆孤烟带了吃的来，能填补一下她饥肠辘辘的胃。
“还有一点。”
涂山芊芊老神在在地看向穆孤烟。
“你是一种威慑。”
穆孤烟眨了眨眼。
“有你在，我妈到底还是会收敛一点，还会顾及一些自己的形象，至少不会和她闺女儿抢吃的。”
“我带的不是炸鸡。”
穆孤烟打开了食盒，露出其中精美的点心。
她亲手做了些点心来。
昨天花了一下午学的。
她学东西一直很快，点心自然也不在话下。
“也好哇！”
色香味······味还不晓得，但这么精巧的小点心，涂山芊芊相信味道不会差到哪里去。
“先随我上来嘛，我妈还有点礼物要送给你呢。”
······
事实证明，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涂山芊芊指望着小姑娘能限制涂山玖玖，但涂山玖玖也有法子。
“我与孤烟说的是你暂且不能听。”
可恶！
这就是直接在赶她走！
“行。”
涂山玖玖目送着闺女儿愤愤地下了楼。
穆孤烟早早正襟危坐于侧，她瞧见那盘还有近半的炸鸡，无奈摇了摇头。
果然芊芊姐说得太夸张了，哪有抢食的说法嘛。
“大姨。”
眼前的涂山玖玖显得很慵懒。
“这个给你。”
不待穆孤烟说些什么，涂山玖玖便丢出了个小物件。
仔细一瞧才发觉是一只天狐的木刻。
“这小东西没用的。”
正当小姑娘在研究天狐木刻时，涂山玖玖又随手排出了几十个各式各样的模样。
“真没用？”
“真没用。”
涂山玖玖好笑地戳了戳穆孤烟的脑袋。
“你以为是什么？”
“某种大杀器吧。”
“只是个吉祥物而已，天狐最好的东西都送你了。”
涂山玖玖指的是气运，今日把穆孤烟喊来也是为了这事儿，早些时候送她的气运还不够完整，等今天的继任大典结束后，涂山玖玖便要把余下的气运赠给她。
“别弄坏了。”
“气运也可以弄坏的吗？”
像那些瓷器？
穆孤烟想象着被摔坏的天狐气运。
大概是泥塑的小狐狸，之后······“啪唧”，摔在了地上。
因为现在小姑娘内视丹田后便有只小狐狸安安静静地蹲在丹田内，看着还挺可爱的。
也正是这只小狐狸，穆孤烟觉着自己的力量变得更强大了。
她甚至能控制狐火。
一只鸟能控制狐火，想想都有些怪异。
“建议别去尝试。”
涂山玖玖翻了个白眼，打消了小姑娘的念头。
“这是天狐能给你的唯一助力。”
没办法嘛。
他们到底得守在人间，看着人族的动向。
就算哪天小姑娘真的打回荒天界去了，天狐一族还是不能跟着她走哩。
除非穆孤烟厉害到把蛀一个一个一个都干掉了。
“好哦。”
穆孤烟其实很满足了。
她本以为会无功而返。
如此，刺杀大洺帝君的行动就有了更大的把握。
“真去杀啊？”
“这个大概假不了吧。”
“我还以为你会再多等几年呢。”
涂山玖玖耸了耸肩。
确实是太早了一些。
如今如今穆孤烟回到人间才过去大致半年多，也可能是涂山玖玖记错了，但穆孤烟还有相当长的时间来试错。
“挺草率的。”
“这可不草率，我想了好久呢。”
小姑娘抗议道：
“机不可失啊，大姨，人族帝君受了伤呢。”
这妮子说得也不错，这是唯一的刺杀机会，过了这村儿可就没这店啦。
涂山玖玖自然不会再去说些劝阻的话了。
“打不过记得跑，往天狼天狐跑都可以。”
反正有人兜底。
“什么时候走？”
“等依依姐继任，我想看看。”
······
苏依依这才知道这座高楼的意义。
以前她只知道涂山玖玖喜欢在楼上吹风，发呆，或者吃些点心。
原来这座楼是用来发号施令的呀······
仪式从天狐府开始，苏依依走过族地，饮下甘泉，吃过糕点，最后站在高楼之下。
她看见涂山玖玖从高楼上宽宽走下，面色庄严肃穆。
她看见穆孤烟躲在某处角落，朝她温柔地招了招手。
她看见很多。
苏依依在高楼前叩拜列祖列宗。
随后自嘲地笑。
听说当年赤狐为了这个位子与涂山氏开战，甚至不惜当了叛徒。
可涂山氏又真的看中“族长”这一名号吗？
算了。
苏依依摇了摇头。
不去想了。
有些事越想越觉得相当愚蠢。
她不愿意做那愚笨之徒，她也不再是当年的赤狐。
她是族长，仅此而已，苏依依默默地想。
而后戴上了象征着族长的那顶宽大帽子。
“哎呀。”
“依依？你怎么了？”
涂山玖玖心里一紧。
“我看不见路了······这帽子谁做的，怎么这么大啊······”
······
乾夏从睡梦中醒来，睁眼，便是伏于桌旁看着信的乾岚，白裙瘦弱的少女挣扎着坐直了身子，轻声说着话：
“这么看对眼睛不好。”
乾岚惊喜地抬起头，旋即轻松地叹了口气。
“您终于醒了。”
“你在看什么？”
“孤烟写的信，她说明天就到，而且不会留太久。”
“好吧，记得准备好······你们还会那个送气运的秘术吗？”
乾夏狐疑地瞧着乾岚，表示相当程度的怀疑。
不是她太啰嗦啦。
确实是隔得太久了，很多秘术都失传了。
“会。”
乾岚微微颔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