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天气尚可。
算是阴天，云厚实得像一大团棉花。
如果能躺在云朵上晒太阳的话或许又会是另一种滋味。
也仅仅是想想而已，云朵躺不上去。
别问。
问就是穆孤烟尝试过。
她吃了茶，吃了点心。
这会儿真的有些饱了，决定在城中悠闲地逛。
以她的说法那当然是实地考察啦，杀人也要有技术，杀完总得逃得掉嘛。
于是借着如此名义穆孤烟便在城中悠然自得了许多。
“这是？”
她指着没讲过的点心问洺无谕。
“吃的。”
“想吃。”
洺无谕觉得自己带了自家妹妹在城里玩儿······不对，穆孤烟分明就是个小祖宗，什么都觉得新奇，因而什么都想去尝试。
她是真不怕啊。
洺无谕还是买下了那个点心。
其实是新开的。
他也没有尝过。
“洺无谕，你说百姓们知道妖族吗？”
穆孤烟的嘴角尚且沾着糖霜，忽地便将“妖”这字说得无比响亮。
大庭广众之下提到妖族难保不会被谁听到。
洺无谕脸色微微一变。
“你！”
话音未落，他忽地觉察到四方的结界了。
倒把他吓了一跳。
她终究还是不敢。
不过······洺无谕思索起穆孤烟的问题。
“我想大多数是不知道的。”
洺无谕猜不透少女的深意。
穆孤烟将结界收缩在一个很小很小的范围，她的语调也轻而细，洺无谕堪堪听得清楚。
少女似是漫不经心地说着与她的目的截然不同的话题。
“没错。”
她只是笑了笑而已。
“他们不知道妖族。”
穆孤烟在他面前俏生生地站定了：
“因此我若真的杀了你们的帝君，百姓会怎么想？”
洺无谕怔住片刻，却是恍然：
“百姓会认为妖族无恶不作。”
“没错。”
穆孤烟微微颔首。
百姓不知道真相。
因此她不敢随心所欲地施展她的拳脚。
最根本的原因便是当今的人族帝君既不是算暴君，也不算明君。
在大多数人的眼里他只是个中庸的君王而已。
可那也是君王呀。
是人族主心骨呀。
当主心骨突然因外族而死，甚至只是受了轻伤，如此便可轻易地想到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而后便是同仇敌忾，人与妖之间的仇恨将更难以消除。
穆孤烟想得很多。
她自认将人的心理看得还算透彻。
换位思考之下，她得出的结论是——人族很团结。
人是会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一起奋斗的伟大种族。
“那你打算怎么办？”
洺无谕倒是念着她放弃刺杀这一不切实际的想法。
纵使妄图看到高楼崩塌，洺无谕自是不想付出生命的代价，他还来不及嗤笑这世间。
倘若穆孤烟无法给出一个令他满意的回答······
“引导舆论。”
穆孤烟将视线投向远处的茶馆。
那里人来人往。
那里川流不息。
那里太热闹，与这方宁静的小天地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我要让人们知道天下还有妖族。”
穆孤烟浅浅一笑，心情却是不错。
······
涂山芊芊呈“大”字躺在了床上。
这间客栈虽然有些冷清，但其家居环境倒也足够雅致温馨。
而且床铺软乎乎的，躺着很舒服。
狐狸小姐的上下眼皮很快打了架。
“芊芊。”
“别吵。”
“芊芊不要睡啦，出去逛一逛吗？”
乾岚端坐床边，苦恼地瞧着似乎马上要进入梦乡的涂山芊芊。
其实是乾岚待得有些烦闷，想要外出走一走。
“会被发现的。”
“不会的，你看这个是什么？”
涂山芊芊睁开半只眼。
“牙······前辈的？”
不得不说乾夏的厉害之处以及那奇怪的癖好，活了忒久的少女喜欢每次换牙时在旧牙里弄些奇奇怪怪的效果。
比如这颗。
“你瞧，这东西可以隐匿气息。”
乾岚将狼牙项链挂在了脖颈上。
嗯，不见了。
涂山芊芊挑了挑眉，表示惊叹。
居然是真的。
她感受不到任何乾岚的气息了。
只要乾岚不突然凑到她身后将她拦腰抱起的话就好。
“芊芊亦未寝，与乾岚一同步于城中。”
乾岚轻轻念道。
“把我放下来。”
涂山芊芊长叹一声，补觉的打算就此落空，被乾岚闹得睡不着，干脆就陪她出去走走罢。
她总是学不会拒绝乾岚，这毛病得想个法子改一改。
······
除却地域与文化的差异，各地城镇似乎都大同小异。
同样繁华，同样烟火缭绕。
同样人声鼎沸，同样热闹。
比起涂山芊芊，乾岚住在城镇的时间要少上了许多。
她的家便是那片一望无际的大草原。
但每一次踏上不同的街道，看到各式各样的穿着打扮与当地的特色小吃。
乾岚总觉得心底会平添一抹新奇好奇的感情。
“想吃些什么吗？”
“不想，我不饿。”
涂山芊芊握住了乾岚的手，没让她继续往钱包里深。
“真不饿。”
狐狸小姐认为自己干了件大事。
毕竟方才惊鸿一瞥，见乾岚的包里全是人族的黄金。
谁用人族的黄金去买那些小吃啊！
要不是她，只怕乾岚要引起许许多多不必要的骚动。
她们得低调。
“我记得你来过城里啊。”
涂山芊芊忽地皱起了眉。
“来过啊。”
但那是多久之前的事了，上回还是和粉雕玉琢的穆孤烟小丫头一起入的西玉郡吧，七八年过去，很多事乾岚都记得不算很清楚。
没办法嘛。
她在天狼族地养了太久的伤。
哦，不对。
之前还回过一次荒天的都城。
但有龙子与小孤烟招待她，诸般事务不必亲为。
至少在荒天时她没用出一枚铜板。
“好吧。”
涂山芊芊拉着乾岚凑到糖葫芦的摊子前了。
“要两串，谢谢您。”
她递出了两枚铜板。
“下次就不要傻乎乎地拿个金元宝出来啦。”
······
回到客栈时，三只姑娘不禁大眼瞪小眼。
无论是穆孤烟还是涂山芊芊还是乾岚都不曾料到彼此都会带着些点心回来。
“哎呀。”
穆孤烟拍了拍自己的小脑瓜。
刚刚不应该让洺无谕走的呀。
正好送他一点，算是之前帮她送情报的酬劳。
穆孤烟苦恼地看着这么多的点心被满满当当地堆在了桌子上。
感觉吃不完······但小姑娘还是把罪恶的小手伸了过去。
一会儿把没吃过的分给店小二与掌柜的就好。
现在嘛，当然是美食为重。
“孤烟，你真不怕胖的啊。”
涂山芊芊为穆孤烟的食量表达了震惊。
“我吃不胖。”
小姑娘含糊地说出了令天下女孩儿都无比羡慕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