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青之道总是不易。
直至再一次将纸张揉成一团后丢弃。
方才尚且尝试着绘画的少女终究还是瘫倒在书桌上。
“累了?”
乾岚将温热的茶水递给穆孤烟。
“谢谢岚姐姐。”
茶水芳香四溢。
但穆孤烟的鼻似乎只能闻到墨水的气味了。
且淡淡的心疼感萦绕心头,纸张卖得挺贵的,这一会儿就被她浪费了好多。
姑且不提特意要了另一间屋子去绘画的涂山玖玖。
“好难。”
穆孤烟觉得自己有点想当然。
绘画很难。
尤其是她连一个像模像样的人都画不出来,更不必提将心中存在的情境与人物复刻于纸张之上了。
“你想画什么?”
乾岚从她的身后捡起了个团团。
展开,便是糊成一团的大墨块。
嘶······
乾岚挑了挑眉,她好像看见了两个尖儿。
是妖兽吗?
是了,那墨快后头还有一条长长尾巴哩。
“你画的是谁呀?”
乾岚倒是挺好奇。
只是小姑娘一时语塞,默默地指了指乾岚。
“我?”
乾岚难以置信地看着这幅画。
狼耳朵。
大尾巴。
嗯,确实是天狼的特征······
但乾岚绝不承认这是她,她才不是一坨漆黑的色块呢!
“要不我来试试?说不定我比你画功好。”
许是莫名其妙的好胜心与自尊心作祟,乾岚接过了小姑娘的笔,当即于纸上挥斥方遒。
一笔一画行云流水。
巧思巧构喷涌而出。
穆孤烟诧异地瞧着才思泉涌的岚姐姐。
真的假的?
岚姐姐居然有绘画方面的天赋?
“搞定。”
不过片刻,乾岚便放下了笔墨。
穆孤烟好奇地凑了过去,却只看到了一只啄米的小鸡。
小姑娘颇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潜意识告诉她不要太过好奇。
“怎么样?我画的雄鹰是不是惟妙惟肖?”
这是雄鹰啊······还好,穆孤烟竟是长舒了一口气。
还以为乾岚打算画个凤凰来报复她呢。
······
总之,穆孤烟是晓得自己与乾岚已经和绘画无缘了,只能期待着隔壁的涂山芊芊闭关结束后能带给她们十足的惊喜。
“那现在呢?”
乾岚好像又无所事事了起来:
“找人帮忙?”
穆孤烟也只得将眉头皱起了:
“起初我与洺无谕也说过,但那样就很矛盾。
大洺只有那些高层了解妖族。
若是请人,岂不是直接就告诉了大洺我们想要做些什么吗?
所以这次最好由我们自己来。”
穆孤烟忽地将指尖沾满墨水往乾岚脸上一涂。
“喂。”
乾岚无奈地笑了笑。
小姑娘笑得很开心。
她搬来梳妆台上那面巨大的镜子,乾岚定睛一瞧,自己却是成了长着胡子的姑娘了。
“瞎闹。”
乾岚也没责怪穆孤烟的意思。
天狼小姐打算以后再捉弄她。
此刻倒是该继续着眼于当下陷入困境的她们自己。
“岚姐姐。”
穆孤烟倏地起了些小心思:
“天狼有什么传说故事吗?”
“有,但大多是老祖宗曾经的游历荒天与人间的。”
但现在可不是讲故事的时候呀······乾岚无奈地瞧着显得无比好奇的穆孤烟。
穆孤烟似乎不曾觉察到乾岚的无奈,她有了些新的想法:
“我们抄吧。”
乾岚没理解穆孤烟的话。
“抄?”
“就抄妖族的故事,然后改一改。”
乾岚这下明白了。
“你想怎么改呢?”
“我在荒天界读到过的小说,门不当户不对的公子与丫鬟最后有情人终成眷属。
稍作修改,便成了美丽大方的妖族姑娘与智慧果敢的人族书生的生死相恋故事。”
小姑娘说得兴奋。
这会儿喝了水,接着往下说起那些奇妙的想法:
“若要让人记忆深刻,还得往故事里加点料儿。”
“写个悲剧。”
乾岚灵光一闪。
是了,她们并不需要时间来沉淀一个故事的好坏,如今的故事紧紧需要刀子割肉般叫人痛彻心扉的情节即可。
“那就加个反派!”
“书生的双亲,给他指定了婚约!”
“但婚约对象是好吃懒做,比妖族姑娘差远了的人!”
“书生为了挚爱孤身一人对抗礼教!”
穆孤烟一拍掌心,最终定下了结局:
“最后书生与妖族被追杀至悬崖边,以跳崖示衷心不悔。”
很完美!
······
穆孤烟决定将故事写成剧本与小说。
小说的流通就是洺无谕需要去思考的事,这是她之前与他商量的结果。
剧本嘛······先写了,怎么演找谁演待定。
“岚姐姐先去看看芊芊姐那边怎么样了吧。”
“好。”
乾岚点了点头。
原来她才是真的闲人欸。
“芊芊。”
乾岚敲响了隔壁的房门。
“来了。”
本以为需要等待许久,却很快便得到了屋中少女的回应。
可门后走出的却是头发乱成鸡窝的乾岚险些没认出来的少女,乾岚默默地掏出了梳子:
“进去。”
“你想干嘛?”
“梳头。”
······
涂山芊芊雪白的长发被梳成了两条马尾辫。
“不要总是去抓头发,你的头发原来多顺多柔,被你抓得都不成样子了。”
乾岚责备着,却也不好多说些什么。
她瞧见桌上铺满的各式各样的画卷。
没想到只是这么一会儿工夫她就搞定了这么多工作呢。
“你画了什么?”
“狐妖,赤狐。”
以苏依依为原型,只是看上去更成熟,更美艳一点,前凸后翘的,大抵鲜少有人能抵挡得住如此媚眼如丝的狐妖。
“厉害。”
不愧是画符箓的,基本功就是好。
乾岚拿起下一幅画:
“那这就是耳廓咯。”
这幅画画的是个可爱可爱,软软糯耨的小丫头。
小丫头抱着自己的大尾巴,大耳朵无精打采地耷拉着,泪眼汪汪泫然欲泣的模样。
“你倒是风格变得厉害······这能吸引人吗?”
“怎么不能!”
涂山芊芊挑了挑眉,因工作而产生的疲惫荡然无存:
“总有些喜欢养女儿的家伙的。”
“真有这种人我会第一个揍他。”
乾岚挥了挥拳头。
涂山芊芊将她的大作一幅幅铺开,满意地点了点头:
“我给这几幅画起了个统一的名字。”
“愿闻其详。”
“狐人总冠军!”
······
洺无谕瞪着死鱼眼看着戏。
老爹的厨艺还不错,但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他吃了老爹做的饭,代价呢便是要陪着申王看戏,还是一整晚的戏。
天晓得申王哪里找来的戏班子,演的又是无比古早的剧目。
洺无谕不记得自己看过多少遍了。
“老头儿,你真不觉得很无聊吗?”
“无聊啊。”
“那你不搞些新戏?”
“没有啊。”
申王笑眯眯地看着戏,哪有他口中的无聊之感。
分明起劲得很。
洺无谕扶额摇头,又苦于戏声稍稍吵闹,连睡着在此刻也变成了荒唐困难的事情。
“要不你去找找新戏,你叫这个戏班子去排一排演一演?”
申王不经意地点醒了洺无谕。
洺无谕一怔,却是冷笑连连:
“小爷不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