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帝都似乎比白日更为繁盛。
穆孤烟性子淡，往常却也鲜少于夜晚中在街上走走停停。
年幼时在草原上，大抵也没个玩乐的地儿。
到了大些了，在梧桐阁时也与夜晚没关系。
倒是难得。
穆孤烟四下打量着人来人往的街道。
“姐姐该多来走走的。”
龙初灵牵起了她的手。
她也懂穆孤烟的性格，寻常穆孤烟早早地洗漱罢，若是心情不错便在小院里点起星火，枣树下便多了个看书的身影。
若心情糟嘛。
这就有得聊了，她会发泄一通。
这时哪处荒郊野岭大抵会遭殃。
于是有人就传呀，这位女帝喜怒无常，不可惹她。
其实是无稽之谈。
臣子们都晓得这位女帝只是看着冷酷而已。
只要不触她霉头。
“姐姐你往那看。”
龙初灵拉着穆孤烟就往一处跑了。
个子一般无二亲密无间的小姐妹在人群中往来穿梭。
她们于卖绸缎的摊子前驻足。
对哦。
穆孤烟差点忘记了。
今个儿说好要买一些衣服来着？
“看上了？”
穆孤烟习惯性地揉了揉龙初灵的脑袋。
“什么呀！”
小龙娘大概能猜到是穆孤烟没记得住。
“今天是给姐姐你买。”
她大老远就被这些绸缎吸引住了，这才想着拉穆孤烟挑选些定制一件好看衣裳哩。
摊主是位三十余的微胖姐姐，瞧见姐妹俩便是满眼星星。
红裙的淡雅恬静，银裙的活泼富贵。
最重要的是！
这对小姐妹的模样未免生得忒好看。
不行！
她要把这对客人留着了。
“二位妹妹真是好眼光。”
啊······
穆孤烟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
来了，这是把她们当成大客户的喜不自胜的声音。
在摊主姐姐的眼里还有种把她们当衣架子的愉悦。
她听得出。
也看得出。
虽说没什么反感，但穆孤烟也得好好斟酌一下绸缎的品质。
总不能只瞧着绸缎漂亮，而后稀里糊涂地买了一堆做了衣裳后发觉穿着不舒服，这不是白白花了许多冤枉钱。
“您好。”
穆孤烟嘴角扬起温和的弧度。
淡雅的气质却令摊主姐姐眼底的光芒更甚一筹。
“我想换种颜色的裙子······”
穆孤烟适时表现出了些许犹豫：
“姐姐有推荐吗？”
推！都可以推荐！
摊主姐姐算是看出来了，这姑娘就是大美人儿。
那种随随便便穿什么衣裳都能把气质拿捏得死死的，仿佛天仙下凡般美艳的人儿。
是时候展现自己学裁缝多年习得的上好技术了。
“妹妹您往这瞧！”
摊主姐姐让开了身后被红布遮掩着的架子：
“这些都是姐姐的看家本领，妹妹慢慢挑。”
仿佛盛大的揭幕表演。
穆孤烟眼中便是一身身或雍容华贵，或鲜艳夺目，或独具匠心，或缓带轻裘的格式衣裳。
她有些诧异地看着仿佛自卖自夸的王婆的摊主姐姐。
好哇。
这次真捡到宝了。
······
众所周知，女孩儿逛街时偶尔会很冲动。
而穆孤烟自是不能免俗。
麻烦了。
一时冲动把衣服全买下来了。
除却桌子里那些，她与龙初灵身上又各自换了新。
她仍记得那姐姐见她阔绰时的欣喜若狂。
小姑娘这会儿真换了个颜色。
她身上是件天蓝的霓裳舞衣。
那姐姐当真巧手匠心，将舞衣中繁琐的冠步摇冠，佩珠睽洛尽数剔除，只余身上裙装。
本该琉璃似的五色羽服亦是稍作删减，独剩三四不同蓝。
那羽衣珠围翠绕，蝉纱薄饰。
着身，却如天上仙女落凡尘。
真的好看。
穆孤烟对这条裙子可心动哩。
“姐姐！”
自然龙初灵也对身上的裙子爱不释手了，这会儿还在穆孤烟面前蹦蹦跳跳，仿佛要将万千美好全部展露。
她那条叫花间。
由她穿着，倒真像一朵初绽的小花。
“没想到姐姐你买东西会这么冲动。”
小龙娘笑道。
于是她的好姐姐又被整了个大脸红。
这下倒是无法反驳啦。
穆孤烟自己都不晓得冲动消费会出现在自己身上。
沉默了许久，小姑娘用力叹了口气，当即拉着龙初灵离开了这一“是非之地”。
下次吧······下次再见到喜欢的她绝不会如此冲动了。
······
穆孤烟又一次盯着烤串发起了呆。
她买了满满一盆。
虽说是吃得掉，但周围人那略诧异的神色总归叫她有点不自在。
饶是小姑娘自己都得承认是她点得忒多。
龙初灵嘴角微抽。
或许下一次她可以稍稍拉着穆孤烟一些？
“姐姐先吃起来呗？冷了会不好吃的吧。”
穆孤烟回过神来。
见小龙娘抓着烤串大快朵颐，穆孤烟呆愣的模样得到了缓解。
也是，买都买了当然要痛痛快快吃一顿。
“来点酒？”
“好的······敖姐姐？”
穆孤烟怔了怔。
于是姑娘们面面相觑，却是敖绎心大笑不已。
敖绎心身后跟着许多人哩，小情侣不知何时被她抓了过来，更有本该在西北的鹤逢秋。
见穆孤烟那疑惑的目光，鹤逢秋只得无奈地笑了笑：
“孤烟。”
鹤逢秋倏地捂住了嘴。
是不是不该叫孤烟呢？
“鹤姐姐。”
穆孤烟抓住了鹤逢秋的手，抓着她便要叫她坐自己身侧。
看来还是应该叫她小孤烟。
鹤逢秋的笑容愈发无奈了。
······
“哎呀，你鹤姐姐是有事来帝都哩，不管怎么说帝都的梧桐阁都算是老大哥嘛，有事儿当然要过来汇报一下啦。”
“敖姐姐你醉了。”
敖绎心醉红的俏脸上浮现出一抹疑惑。
醉啦？她哪里醉了！
醉的是那对小情侣！
“没有！”
穆孤烟呆呆地看着小兔儿被她灌倒。
小龙娘又瑟瑟发抖地躲在她身后，而敖绎心看自己的目光有点不善。
“禹天吴你能喝吗？”
“我带着兔子溜啦！”
啊，穆孤烟恍然惊觉方才的一阵微风。
却是禹天吴早早瞧见形式不对，带着小兔儿溜得好快。
穆孤烟叹了口气，随手布下了一层结局。
隔音。
还阻隔视线和探知。
总不好叫发酒疯的敖姐姐丢人嘛。
“小孤烟都当皇帝了。”
敖绎心抱着酒坛喃喃。
不知是因为什么，穆孤烟恍惚从她的语调听出些许落寞来，许是酒后的思绪轻得像云。
“唉······明明想让小孤烟当梧桐阁的阁主的呀······
呜呜呜我的接班人被抢走啦！”
敖绎心开始又哭又闹，便是鹤逢秋也宽慰不了她。
“她醉了。”
鹤逢秋歉意地笑了笑。
“我看出来了。”
穆孤烟认可地点点头。
“我没醉！”
敖绎心灌下了一口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