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醉了。”
“我没醉！”
于是鹤逢秋逼着敖绎心醉了。
一手刀砸晕了丢人丢脸的敖绎心，鹤逢秋无奈笑道：
“我与她姑且算是老相识啦。”
看得出来。
小姑娘小口抿着杯中的甜酒。
这酒喝着像果汁。
酸酸甜甜的，却仍能给人以浅浅微醺之感。
稍早时穆孤烟拗不过小龙娘，让她也小小地尝了一口，结果自是一发不可收拾，这会儿也倒在小姑娘的双腿上睡得好香。
但龙初灵不耍疯。
她喝醉了就睡，这点和自己差不多。
至于敖姐姐······
大概鹤姐姐得为此稍微头疼一下了。
“那我们先走了？”
“嗯，姐姐晚安。”
“晚安。”
再让敖绎心喝下去可不行啊。
鹤逢秋丢不起这个人，稍后回去梧桐阁还得熬醒酒汤。
这算是另外的工钱，她不打白工。
鹤逢秋和善一笑。
本来旧友重逢算是好事，偏偏被这个酒鬼闹得心慌，除却加班费，她多少得薅些个羊毛。
想想阁里的好姐妹们鲜少来一回荒天帝都······
那就衣服吧。
正好见着小姑娘买了新衣服。
······
旧友们的出现解了燃眉之急。
至少小姑娘不会被当成大胃王哩，这就是大好事。
但同样的她们也带来了不少烦恼。
比如龙初灵。
这妮子较劲似的喝个不停，生生把自己给喝醉啦。
该怎么好呢。
穆孤烟无奈地摇摇头，指尖刮了下小龙娘的鼻子。
“逞强。”
但她又立刻笑了起来。
总觉得自己没甚资格。
要说逞强啊，其实她也算执拗得不像话的家伙呀。
也罢。
夜晚总是会结束的，等天边的鱼肚白愈发明亮，等第二日的太阳如往常那般升起。
新的一天让她感到期待，昨日的姑且留在昨日吧。
今天不过是明天的昨天。
结了账，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
背上呼呼大睡的小龙娘。
走，该回家啦。
······
小龙娘还挺重的，真的，外加她那无意识冒出来乱动的大尾巴总在不住地往这戳戳，往那戳戳，回家的路变得略微有些艰难了。
穆孤烟得忍着痒痒。
尾巴尖专挑她的痒处挠啊挠的。
好不容易回到了家，又帮着龙初灵换了睡衣。
这姑娘睡得太深，竟是一点儿也没觉察。
气得小姑娘差点没给她脑袋上锤一两下。
气死了。
但听着龙初灵轻轻的娇鼾，苦闷又荡然无存。
她大抵是天生顾着小龙娘的命······穆孤烟为她盖着被子，终究只是轻声一叹。
即便再怎么亲密的关系也需要为彼此留下些许距离。
少女们拥有各自的心事。
不必掩藏，亦不必言说。
小秘密嘛。
哪怕是年幼的孩童也有属于自己的秘密。
至于那复杂心事······
就让少女们慢慢消化罢。
诶呀。
穆孤烟幽幽地凝望窗外明月。
没什么困意，不如拿上书再去院里的枣树下坐上片刻。
或许忽地得了心底的宁静，困意自然而然地便袭来了，只是现在她还精神得很嘞。
前些时候随手淘到一本话本，仔细读来却也有趣得紧。
就它啦。
穆孤烟向熟睡的小龙娘道了声晚安。
离去的步伐倏地停滞。
她的唇鬼使神差地轻触了她的额头。
“晚安。”
这次是真的晚安。
······
记得那本书被她放在书桌上了。
书名不足挂齿，或许读完后几日内她便会彻底忘了去。
唯有那些扣人心弦的情节才堪堪能在她心底多留几日，本就随手翻阅，并非怀抱刻意要让那些文字死死地印在脑中。
遇着乐便笑。
遇着苦便哭。
穆孤烟向来不会在意太多的。
她在桌上找着了那本书，轻轻抚平些许褶皱。
她倒不是爱书之人了······
也罢，穆孤烟搬上摇椅，身侧又浮现出天狐的灵火。
天狐之火火光微白，照书是个好功能。
只是每次用着总会想起她的芊芊姐姐。
心底虽苦闷，但既然唤出了灵火，这一下子又不舍得叫灵火散了。
今日月明星稀，晚风也有了秋天将至的凉爽。
头顶树叶枝丫繁茂，随风便是沙沙作响，翻开书本，便又是淡淡的墨香与书香了。
还挺惬意。
穆孤烟默默地躺在摇椅上。
晃呀晃，晃呀晃。
夜色作河，月影作船，指不定便要摇到外婆桥去啦。
穆孤烟没有外婆，她也从来没听过有人夸她好宝宝。
不对不对。
刚刚才打算看会儿书，思绪却不知为何跑到童谣上去了。
父亲曾说他在南方听到了这首童谣。
北地······或许也有吧，但父亲到底是不曾听过的，后来他把这首童谣教给了她。
“摇啊摇。”
少女终究是没了看书的心思。
“摇啊摇······”
会有人唱童谣把自己唱困吗？
“摇到外婆桥。”
外婆桥在哪里呢？会在那美丽而甜蜜的梦里吗？
“外婆夸我是好宝宝，外婆对我嘻嘻笑······”
······
穆孤烟于鸟雀轻唱中醒来。
迷迷糊糊地眨了眨眼，坐起身时尚有几分迷茫。
她忽地想起昨夜的童谣，她听到了很后面很后面的段落，可她分明只是唱到了前面的部分就迷迷糊糊了呀。
是谁？
一定是有谁把童谣接下去了。
穆孤烟恍惚回神，在院中找寻起那接下童谣的人。
其实很好找的，她就坐在树下。
她翻着话本，显得很漫不经心。
她离她很近，毛茸茸的大尾巴就盖在自己的身上。
像被子。
暖乎乎。
穆孤烟怔怔地看着那位恬静的少女。
难怪昨夜的明月如此动人，却是月亮的女儿真的来到了荒天界。
穆孤烟挣扎着从摇椅上坐直了身子：
“岚姐姐。”
乾岚冲她温柔地笑了笑：
“嗯，早上好。”
“岚姐姐早安。”
朦胧尚不曾从眼前褪去，穆孤烟睡得头微疼。
总归还是借了乾岚的一分力气才站了起来，穆孤烟又忽地想起大抵有一月没有见面。
但岚姐姐大抵调整得不错，看上去倒很精神。
“怎么回来啦？”
“来看看你呀。”
乾岚为穆孤烟抚平裙上的褶皱。
被她睡得好乱哦，看着是新衣，怎么也不爱惜呀。
“人间有老祖宗在，狼群天狐都很安全。
而我呢，当然要来帮一帮我的女帝妹妹。”
啊······
消息传得好快，应该是梧桐阁的功劳。
想来留在人间的妖族们大抵都晓得金龙陨，凤凰现的消息了吧。
穆孤烟苦笑了一声，又想起这连日的辛苦了。
皇帝不好当捏。
“说是女帝，实际也只是吉祥物，等那位犴殿下做出了功绩以后我就把位子还给他，皇帝谁爱当谁当去。”
反正她不当。
乾岚宠溺地搓了搓小姑娘的毛。
她倒是能料到小姑娘的想法。
喜欢平静生活的她又怎会让自己被困在帝位之上。
穆孤烟仍旧是那个有一些喜欢逃避的姑娘。
乾岚沉吟许久：
“那你需不需要我来当个将军什么的？”
“好哇。”
穆孤烟还以一个灿烂的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