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呀？哎呀！”
“原来当初的小初灵就是十郡主呀！”
“十郡主与狼主大人当真好生俊俏！”
月歌还来不及喊住阁中姐姐妹妹，乾岚与龙初灵就被拉出去啦。
“她们？”
“应该是拉她们去逛街吧？”
“逛街？”
穆孤烟愣愣地瞧着敞开的大门。
月歌扶额，到底只是轻叹一声：
“主要是买衣服，给她们打扮打扮而已······当初我记得你也被几位姐妹拉出去过，我倒是记不太清。”
好吧。
死去的回忆复活了。
月歌记不得，但小姑娘却想起来了。
那是一段叫她颇为脸红的回忆。
还是让这段回忆死去吧。
但是嘛。
果然女生大多会喜欢漂漂亮亮。
这下好了，穆孤烟更不好说自己给姐姐们买了新衣裳。
过两天找个由头吧，反正好看衣服不嫌多。
轮着穿一月，把每天的自己都打扮得好看。
多好。
虽说有点对不起岚姐姐和小初灵。
“月姐姐。”
穆孤烟从镯子里摸出了一壶小酒。
今年酿下的酒还不能启封，穆孤烟在都城买了两壶小酒。
说是桂花酿······但香味还挺淡的。
也无妨。
反正随便喝两口，又不是奔着喝醉自己去的，大抵于任何事而言适量都是最困难的。
“喝一杯？”
穆孤烟还准备好了小酒杯。
青花瓷的。
摸上去虽干却润滑爽，手感倒是极好的。
她运气好，总能淘到好东西。
这杯青花少说有了千年岁月。
“好。”
月歌起身，她仍旧英姿飒爽。
只是在英气之余，女子的柔和也渐渐攀上了眉眼。
她接过穆孤烟送来的酒与杯。
“去哪？”
“楼顶？”
“想坐凤凰······算月姐姐求你好不好？”
穆孤烟怔了怔，她没料到月歌会突然请求。
怎么说呢······
突然撒娇起来的月姐姐有种旁人没有的妩媚，而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月歌也难得地红了一次脸。
虽然她很快藏了起来。
似乎老阿妈与翠鬟姐姐离世后身边的人就都变了。
鹤姐姐与月姐姐也收敛了许多锋锐。
与她们的相处好像变了，好像没变。
她仍然是她。
她们也仍然是她们，其实是没变的。
穆孤烟看着如今的月歌，突然怀念起慈眉善目的老阿妈了。
不知她愧疚尽消，魂归苍天后过得如何。
又念起一生困于仇恨而郁郁然的白翠鬟。
在生命的最后，翠鬟姐姐大抵是突然明白了仇恨的本质，却又惊觉醒悟之时已然太晚。
时光如此残酷。
灵魂的消散没日没夜都在发生。
而她能做的大概也只是为散去的灵魂送上祝福。
罢了，多愁善感才算是穆孤烟。
“好哦。”
载姐姐飞喽。
······
酒这东西只有在兴致到了才好喝。
毕竟酒的味道看时间，看地点，也看饮酒之人的心情境遇。
譬如当下对月饮，便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说是难过······
倒也不是，不如说今日月歌的心情很好。
甚至是数月里心情最好的一次。
难得见到了阔别数月的小孤烟。
这一次不管她来做什么，自己一定要让她多多停留一会。
可以吗？
好像不可以？小孤烟是女帝欸。
于是月歌又很苦恼地皱起了眉。
但是现在小孤烟可就俏生生坐在她身边哩，也挺好的，难得相遇，难得再见，就不必再奢求不属于自己的事物与情感啦。
“小孤烟出息了。”
月歌觉得自己大抵是喝得很醉了。
但空掉的酒壶才两壶。
一壶还进了穆孤烟的肚子，她应该是不会醉的。
莫非月光也能不知不觉地醉了人？
应该不会吧。
她就姓月呢，她晓得的，品味再多的月光都难以惹人沉醉。
那大概就是她自己的原因吧，她想。
“当了帝王，成了荒天界的大功臣。”
对吧。
她果然是醉了，都开始回忆不久前的种种啦。
明明当初的离别似乎就在眼前。
明明如今的再见不过几月溜去。
“月姐姐今天怎么多愁善感的？这可不像那位心如冷泉，孤傲得仿佛高岭之花的姐姐。”
月歌没忍住捏了下穆孤烟的脸，冰冰冷的脸上多了一抹羞红。
“长大了，都敢寻姐姐的开心了。”
说来也奇，这丫头确确实实拥有了一股高位者的贵气与威严。
可实际相处下来似乎仍旧是先前的模样。
大概是性子如此，穆孤烟不喜以势压人。
“月姐姐最近如何？”
“还好，就是老阿妈走了以后有点不习惯罢了。”
“那姐姐就不会想念翠鬟姐姐？”
月歌一怔，眸子倏地有些怨念了。
“哼。”
她冷冷地哼了一声：
“谁会想一个叛徒。”
“不想？”
那当然是假的，月歌沉默了好半晌。
姐姐妹妹地叫了那么多年，如今发生此事，痛苦不解之余自是念想。
又或者······心里头多多少少有些愧疚后悔。
若是她能早点觉察。
若是能再顾着她些。
如此令人心碎的结局是不是真的能够被改写？如今想想这世道倒也确确实实忒不公平了一些。
善者落入地狱。
劣者逍遥世间。
也不知那所谓的公平到底在不在。
“不说这个，阁里现在归姐姐管？”
穆孤烟笑了笑，倒是干脆地把话题引向别出去了。
再问也只能得到月歌的沉默而已。
不如不问。
“我和逢秋一起管，我负责打架。”
穆孤烟挑了挑眉。
那月姐姐其实还和以前差不多嘛，其实也没谁愿意找梧桐阁的麻烦。
所以这位负责威慑与打架的人大抵会很空闲吧。
“那阁里还有没有人放羊？”
“没。”
“那羊肉供给······”
“买的。”
穆孤烟嘟起嘴，似是有些不满的样子：
“好，从明天起我来放羊，不许拒绝！”
可以是可以，但哪来的羊啊······自小姑娘走后就没人懂放牧了，羊群早就散完了。
“这次回来没别的事吗？”
“有呀，但不妨碍我多住几天嘛，难得可以放松一下心情。”
穆孤烟笑了笑。
月歌却怔了怔。
她忽然就想起再见时穆孤烟那暴虐的气质。
不像她，但确实是她。
而在她的笑容之后，月歌隐隐约约觉察到一丝不同寻常的落寞。
这是她的秘密吧，月歌无奈地叹了口气。
看来都挺不容易的，她打算由着她折腾，愿意放羊就放吧，或许这才是她期待的生活。
“好吧。”
月歌最后揉了揉穆孤烟的脑袋。
习惯了。
······
龙初灵与乾岚晕晕乎乎地换了好久的衣服。
阁里的姑娘们尤其喜欢打扮她俩，这会儿堆在一旁的衣服都摞得和小山似的高。
偏偏那几位好姐姐仍在不断地四处掏着她们觉得好看的衣裳。
“好累哦。”
龙初灵瘫在乾岚的肩膀上，目光像极了失去梦想的咸鱼。
乾岚亦是苦笑着看向那一堆衣服。
而后就见着阁里姐姐妹妹的发动了钞能力，将衣服全都买了下来。
乾岚嘴角一抽。
她极其稳当的道心差点出现缝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