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万年？
一息？瞬息？
当她放下长剑，用力地喘着粗气。
当她看见那被拆得七零八落的骨头，她终是叹了口气。
勉强忍耐疼痛，只为把骨龙给拆散。
哈······
什么亏本买卖，会被生意人笑死的。
但她想不到好方法。
只能像一条蠢蠢的狗子那样，逮着根骨头就往死里咬往死里啃，全然不在意当骨头被拆散后的结果。
祂会死吗？
还是说······祂会复活呢？
龙初灵不敢接着想。
倏地她又一次紧咬银牙，眉头皱得好紧了。
头太疼了呀，她快撑不住啦。
暂停时空付出的代价忒大哩。
真心塞呀。
就差那么一点，就一点点了。
只要再坚持一下，她就可以试着把骨头尽数摧毁。
但那股疼痛并不允许她继续下去。
“嘶。”
太阳穴处仿佛打鼓似的跳动，龙初灵原本发狠的眸子顷刻间蒙上了一层薄雾。
小龙娘被疼哭惹，偏偏空寂的虚空中没人能安慰她。
她不由得哭丧着那张俏脸儿。
“疼。”
反正时空凝滞，她的哀嚎只会被自己听到。
同理，她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再撑一会吧，至少要在骨头上留下点伤痕。
“剑来。”
她呼唤着那柄不知被丢在何处的银白长剑。
“剑来！”
长剑毫无反应。
“剑来！”
她似是在咆哮，许是在哭喊。
分明呼唤了无数次了，但那柄自图腾中诞生的剑呢？
她的剑不见了，彻底消失在虚空中。
强忍疼痛，龙初灵呆愣地回过身去。
咦？
她错愕地看着空旷的虚空。
她的图腾呢？
当眼前的一切都超出了她的意料，龙初灵终能梳理所见所闻，而后得出了一个令她心寒又无奈的结论。
她的妖气已经耗尽了吧。
停止时间果然消耗很大呢，居然只能支撑这么一会儿。
尤其在图腾破碎之后，这时空也无法继续停滞了。
龙初灵无可奈何又相当不甘地摇了摇头。
“唉。”
······
祂先是感受到了疼痛。
很夸张的痛，令祂眼中的灵火都剧烈跳动。
口中酝酿的龙息不知何时散去了。
祂本想起身，却骇然地发觉自己无法感知到本应庞大而灵活的躯体，就仿佛······
没错，仿佛支离破碎了那般，这个躯体不能自如活动。
“你做了什么？”
祂愤怒地叱问，却没能得到回应。
祂又不免觉得疑惑了。
若是那银龙做的，此刻应该极尽嘲讽之能才是。
但祂听不到她的声音。
祂甚至只能在虚空中感受到一丝极虚弱的气息。
是她？
索性祂的视线未曾受阻。
瞳中灵火微动，旋即一股狂喜涌上了心头。
那飘在虚空中的少女多么眼熟啊。
龙初灵？哈，这不是龙初灵是谁？
无论她对祂做了什么，但祂还精神着哩，虽然躯体毫无知觉，可显然祂的状态要更好。
哈！祂是胜者！在杀招的对拼之中祂才是笑到最后的那个。
“哈！”
祂倏地大笑了起来。
“龙初灵！”
祂大叫着少女的名字，宛若得了胜的大将军。
“最终的胜者，终究还是我！”
漂浮在虚空中的少女艰难地抬起了头，她看不见自己那充溢血丝的双眸，亦无从觉察那苍白如纸的脸色，她只是灰暗地看了祂一眼。
祂胜了？
不，到底是她做到的更多的一点。
“你没胜······”
祂的大笑戛然而止，戏谑令祂的瞳中灵火更为诡异恐怖。
“有本事你骨头拼起来，这可是本姑娘一根根拆掉的呀。”
龙初灵惨惨一笑，却惊觉喉头一甜。
呀······这下是连内伤都没能避免，幸而她做的彻底，在时停结束前设下了封印。
她就怕狗子拆家式的行为无法对祂造成困扰哩。
“好。”
祂自信满满极了，灵火傲然跳动。
既然她想看，那自己拼上便是了。
“给我聚！”
龙初灵眨巴了下那对虽是疲惫却依旧璀璨如星的眸子。
骨头并未如祂料想那般聚集。
事情稍稍脱离了祂的掌控了。
“咋啦？”
银白的少女想嘲笑一番，可她只能咳出一口鲜血，令那干净而整洁的银白长裙染上了一抹刺眼的赤红。
“失败了？”
“我再问你一次，你做了什么？”
哦，恼羞成怒了。
龙初灵耸了耸肩，决心当一次话本里的反派：
“时停，把你拆了，然后给你下了一层封印。”
她确实只做到了这些事。
虽说不能造成实际的伤害，但用来侮辱这个自命不凡的家伙已是足够。
你瞧，仅凭祂眼底的悦动灵活便能知晓祂现在多么激动啦。
“不必谢我。”
龙初灵挣扎着在虚空中站直了身子，微提裙摆，款款一礼：
“这是本公主应该做的事。”
话音方落，庞然的威压骤然降临了，龙初灵眸光微亮，旋即微不可察地暗淡了下去。
很好。
好消息：他的后手被她逼出来了。
坏消息：她的后手完全无法匹敌。
她向白驹的呼唤没能得到回应，这方空间被祂彻底封锁了。
说实话。
很糟，非常糟。
糟得她很想逃。
“哎呀。”
她那可爱的哀嚎显然无法博得怜惜。
名为天空之蛀的蛀虫以莫名伟力挣脱了银白的封印，生生悬于虚空中。
四散的龙骨亦是慢慢拼凑，只差一步便能恢复原貌。
“不对呀，你哪来的力量？”
龙初灵后知后觉地问祂道。
很奇怪。
她当然不会忽略这种事嘛。
既然要下封印就要下得彻底，骨龙不该拥有力量。
“这次得感谢那位大洺的帝君。”
哇。
原来反派真的会乖乖回答的啊。
“人族······帝君？”
“人间的大地之中亦有无穷无尽的能量，大洺的帝君倒有先见之明，作为交易的内容，吾等与人间相连，便拥有了无穷无尽的力量。”
啊？
龙初灵不由得怔住了。
大洺帝君？
这个心机深重的家伙会有这么好心吗？
“要不要我数三个数啊？”
不待骨龙再多说些什么，龙初灵自顾自地伸出了三根手指。
“三······”
可那声“二”都还没说出口，原本将要拼凑完全的骨龙竟是莫名其妙地满虚空散落了。
骨龙讶异得说不出话了，龙初灵早有先见之明般微微颔首。
果然。
肉眼可见，这家伙与人间的联系断掉了。
人族的帝君最擅长在背后捅刀子。
空中唯有骨龙龙首呆愣地悬浮着，大抵是不愿相信眼前的一切。
当祂回过神来，仿佛能喷出怒火的瞳中灵火死死盯着龙初灵了。
“我杀了你！”
轰——当然不是祂的杀意。
幽紫的炎枪自苍穹陨落，洞穿了祂的头骨。
少女清冷的声音幽幽响起：
“你想杀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