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疑是赤狐。
无论是那赤红的狐耳，或是那蓬松的大大尾巴。
或者是那双微微扬起的眼角。
或者是她嘴角隐隐约的淡笑。
毫无疑问，被孟忆婉称为阎罗王的那位大人是赤狐中人。
所以问题来了。
阎罗王大人与荒天妖族有没有关系呢。
涂山玖玖曾说：
——当初荒天妖族从某处世界迁徙入如今的地界，途中赤狐一族突然离去，这天狐一脉的族长便成了黑狐。
千万年过去。
黑狐如今只剩下了穆忘我。
这族长从黑狐成了九尾，又变回了赤狐。
命运似乎很喜欢开个玩笑。
穆孤烟将眼底的讶异掩藏。
也是。
世界何其多，说不定就有别处的妖族呢。
若将来得了机会，倘若自己能够遨游其他的世界，说不定也可以找到几只凤凰呢。
证据不足，穆孤烟也无法将阎罗王认作天狐了。
哎呀。
这就是养女的不好。
她不是穆武亲生的。
体内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天狐血脉。
要不然仅凭着微不足道的好奇心她也要弄明白。
对于天狐而言，此事应当算得上重要。
“咦？”
疑问来自眼前桃花般妩媚窈窕的女子。
穆孤烟稍稍低着头。
她倒是没能见着阎罗王走到她身前了。
“怪哉。”
阎罗王轻轻道了声怪。
“哪怪？”
孟忆婉绕着穆孤烟兜转一圈，上下打量一回，也没瞧着能让她这位好闺蜜觉得奇怪的点。
哦，倒是这丫头怪漂亮的，见过恁多人里穆孤烟也排得上号。
比这丫头还漂亮几分的······
有。
酆都大帝。
“气息。”
阎罗王轻声答道。
“气息？”
孟忆婉皱了皱眉，恍然一笑：
“这丫头是生魂嘞。”
“并非如此······生魂我又不是区分不得，若说她凤凰身份，虽然这诸多世界应当就剩她一个了，但也算方便分辨。”
啊······
诸天居然只剩一只凤凰惹。
穆孤烟嘟了嘟嘴。
“我在想她身上怎会有天狐的气息。”
穆孤烟倏地瞪大了眼。
······
小姑娘没料到自己刚来就攀上了不得了的关系。
眼前的赤狐女子是位性子尤为爽快干练的女子，拉着穆孤烟讲起她在荒天时的经历。
说起如今黑狐唯余一人，又说起她的长辈们的爱恨情仇。
“这群混蛋小子！”
赤狐女子忿忿怒锤石桌，竟生生敲出了个大窟窿来。
“老娘当初没吩咐过吗？”
“大姨没和我说起过欸。”
赤狐女子听得穆孤烟的疑惑后脸色一滞，思索许久后，才懊恼地扶额一叹。
好吧。
看来是忘记吩咐了。
但穆孤烟也因此得知了一件事儿。
这位的年纪一点不小哇。
“算了。”
赤狐女子烦躁地挥了挥手，思索片刻后便差孟忆婉去拿了纸笔墨水。
“自己尾巴能伸老长老长还总让我干事儿。”
嘀嘀咕咕。
咕咕嘀嘀。
是谁在向阎罗王大人抱怨呢。
穆孤烟不知道哦。
阎罗王大人翻了个白眼，洋洋洒洒写了几十条吩咐，最终在落款处签下了狂放中不失娟秀的姓名。
——苏红。
是个很简单的名字。
这位阎罗王姓苏，单名红字。
······
穆孤烟才想起自己身上的天狐气息从何而来。
涂山玖玖将气运交给她时，气息总归不可避免地有所沾染，如此她便能算是天狐一员。
且她本就是天狐养女嘛，那就是一家人，不必分得清楚。
想来苏红也是这么想的。
这位落落大方的女子得知了她的身世后便大手一挥，也想认她作养女哩。
“不不不。”
穆孤烟连忙拒绝了苏红。
“为啥啊？”
有个阎罗王当妈多帅气。
苏红想不到这丫头会拒绝她的理由。
“辈分会彻底乱掉的欸。”
其实不用在意，各管各的嘛······但见穆孤烟坚持，苏红也不好再强求。
只是与孟忆婉谈到她的过往时，口中多是不由的唏嘘。
“我天狐族人果然都是······大多都是些好儿郎啊。”
不。
其实不用改口的。
坑族人的毕竟是极少数赤狐嘛。
“所以你这次来，便是为了带回你那芊芊姐。”
“嗯，我不希望她就这么死去。”
“嗯哼······”
苏红沉默了片刻，笑盈盈地看着穆孤烟。
她想从那双澄澈之下掩藏着暴虐与悲凉的眼中读出些不一样的意味，很遗憾，她失败了。
这丫头纯粹得不像话，她只是纯粹地想让她的芊芊姐复活。
理由？
哈，有时候没有理由才更浪漫嘛。
苏红是浪漫主义者。
“你要知道，生死的界限很难打破，既然你算我天狐后人，我会帮你去问问大帝，从她手中看看你芊芊姐的名字。”
“稍等。”
穆孤烟的神情变得严肃：
“我想一起去。”
······
地府是个等级严明的地方。
依苏红与孟忆婉所言，十殿阎罗上还有鬼帝。
鬼帝有五位，分管四方与中央。
再往上便是统领地府的三人，有二人常年不见踪迹，唯有酆都大帝久居皇城。
只需沿着大道往酆都中央走，耐心些便能抵达大帝的居所。
“最近地府也不好过。”
苏红用情报作为故事的报酬：
“怪异灵魂实在太多。
一个个都需要去处理，阎罗手下的人几乎尽数派出。
弄到最后连咱都得亲自去处理那些琐事。”
沉吟许久，苏红为穆孤烟小小提了个醒：
“因此我只能带你到大帝家门口，算是还在阎罗王权力范围之内的事儿。”
穆孤烟微微颔首。
这样也好，一级一级往上见也忒烦人了。
先是孟婆，再是阎罗王。
终于要见着酆都大帝惹。
只是穆孤烟总觉得有些怪异，却不知从何谈起。
便是阎罗王与孟婆对于自己所做之事的态度······似乎有些太放任她了。
带走逝去的灵魂，此事非同小可，且大逆不道。
不懂。
情报缺失，穆孤烟做不出准确的推断。
走一步看一步吧。
小姑娘浅浅一叹，又紧紧跟上了苏红与孟忆婉的脚步。
······
眼前便是酆都皇城了。
穆孤烟咽了口唾沫，难免觉得紧张。
成败在此一举······
倘若酆都大帝不许，冲动如她并不确信自己会如何行事，希望最后不要落得与地府敌对的结局就好了。
是了。
她还不能死，她心中还有期望与理想未能实现呢。
“去吧，大帝应当在里头的。
她不会介意突然到来的客人。”
感情您二人也不晓得酆都大帝是否在家呢······
穆孤烟顿觉前路艰难。
于是小姑娘心一横，便踏入了那恍惚缥缈的门中，转瞬间不见了踪影。
这定是在苏红与孟忆婉的意料之中的。
“进去了。”
孟忆婉幽幽笑道：
“她会被吓到吧。”
“会吧。”
苏红掏出了一枚金元宝：
“猜猜看她多久会哭出来，我猜两息。”
“那我就猜三息吧，总要先愣一下的。”
显然，她们并非面对穆孤烟时那毫不知晓的模样，有那位神通广大的大帝在，这丫头的心思与想法到底难以掩藏。
“一息。”
苏红与孟忆婉忽地一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