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里人很多。”
上官仙無背着手在前头踱着。
穆孤烟在后不急不缓地跟着。
娇小的女孩儿以颇为老成的模样介绍着她的小天地：
“剑客有，仙人有，天道有······提醒一点，你们这方世界是没有天道的。”
穆孤烟默默接收了有些朝纲的内容，只觉脑袋晕晕乎乎。
“你们归苏红管。”
上官仙無的话语戛然而止。
而穆孤烟也不再关注女孩儿的长发。
她压根儿没听进去多少嘞。
“此为我的住处。”
上官仙無轻道，皱着眉思索了片刻，终究还是回过身抱起了那头拖地的灰发，以免其卡在门槛儿上。
老房子嘛。
多多少少有些缝隙坑洼。
一旦卡着可能会被拽痛。
不怕是一回事。
愿不愿意体会便是另一回事了。
“怎么不说话？”
从方才起这丫头便陷入了沉默。
上官仙無疑惑地看过去，却见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好像之前也在谁身上见过这个表情。
怪哉。
上官仙無摇了摇头，索性不作他想。
“仙無。”
“何事？”
“我能抱抱你吗？”
其实是不可以的。
若这丫头的动作能稍微慢一点点的话。
上官仙無冷着脸被穆孤烟抱了起来，无奈渐渐涌上了心头。
长成矮个儿以及拥有这么一张精致的俏脸儿非她本意，虽说先前她不甚在意······
但总觉得最近的丫头愈发没大没小，略微造成了些苦恼呢。
也罢。
就由着她们胡闹吧。
······
上官仙無的院落其实很简单。
院外是茂盛的竹林。
院内是一处小菜园。
院后却是一处清澈见底的湖泊了。
湖里有鱼。
这种小窝对于穆孤烟而言可是仙境般的存在，理想中的隐居之所便应当是如此模样的，能钓鱼，能种菜，还有个小院子供三五好友同聚。
多好哇。
聚时欢笑开怀，千杯再醉。
闲时是属于独一人的小天地，是钓鱼的好时候。
穆孤烟眼中添了些许的向往。
“过来。”
上官仙無一跃而下，落座于那偌大的石桌旁。
玉手轻拂，便是一壶热茶被摆放于石桌之上了，水雾氤氲，茶香四溢，沁人心脾。
可穆孤烟无论如何也无法从那连着个小尾巴的物件上移开视线。
这啥啊。
且小尾巴还连着另一个有小尾巴的东西。
没见过，现在见了也看不懂。
“这是烧水的，用电，那个是叫拖线板。”
穆孤烟苦笑一声。
说的这些谁懂啊。
即便自己总是被长辈们夸赞为聪慧玲珑之人，但想理解这些似乎过于为难她啦。
穆孤烟暂且按捺下猫儿似的好奇心，来到上官仙無身边坐定。
娇小的女孩儿为她倒上了澄澈清香的茶水。
“尝尝？”
她将洁白的杯推至她的面前。
“谢谢。”
茶不会难喝，其香味便足以证明这一点。
泡茶之法虽怪，穆孤烟权当作这是上官仙無的小秘密，也懒于深究。
她将茶杯送至嘴边，悄悄瞧了上官仙無一眼。
好吧。
视线“不小心”地对上了。
她早知道自己会看她。
“见过孟忆婉或苏红那块会发光的板砖没？”
“据说地府的人都会有一块。”
“是我的部下都会拥有一部。”
上官仙無从袖中摸出同款的“小板砖”，随意地放到穆孤烟的面前了，穆孤烟歪歪脑袋，却还是接下了这枚板砖。
不重。
挺轻挺薄，不知有何用处。
“收下吧。”
顿了顿，上官仙無补充道：
“算是见面礼······此外我还帮你备了鱼竿。”
这妮子得在她这里住一段时候的。
······
人都说酒过三巡，便要开始醉人。
而茶过三杯，对于穆孤烟而言意味着她终于能提出正事了。
她看着面前微合双眸，闭目养神的女孩儿。
看似年幼的女孩儿却是地府的酆都大帝呀。
有些······
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大抵是不真实？
观其老神在在掌控一切的模样，穆孤烟猜测上官仙無其实早知自己的来意。
迟迟不戳破的理由嘛，穆孤烟粗浅地分析了一个。
老毛病了。
梧桐阁到底是荒天的情报组织。
她习惯性地分析着现有情报，终究只能得出一个结论。
一个或许会令自己有些心寒的结论。
“仙無，芊芊姐······涂山芊芊她······”
穆孤烟一时不敢说下去了。
她怕事实确如她的猜测呀。
会不会是上官仙無怕自己失望，才迟迟不肯把芊芊姐无法归来的消息告诉她呢。
并非小姑娘自我意识过甚啦，上官仙無的性格还算好懂。
虽然总是冷着脸，还故作威严样儿······应该是故作吧。
她的性格能很笼统地用温柔来描述。
除此之外，穆孤烟一时也找不出最为恰当的形容与辞藻，这位或许并不善言辞的女孩儿总是以自己的方式保护着她的······部下。
“还活着。”
穆孤烟瞪大了双眸。
她还活着。
短短几息，穆孤烟仿佛经历了一场大风大浪。
心从谷底离去，抓住了真切的希望。
“我还以为她轮回去了。”
穆孤烟的声音好低好低。
于是看着上官仙無的目光中也多出了些许怨念。
白白浪费了这么多心理活动。
好亏。
“那仙無怎么拖了这么久。”
“因为不着急。”
上官仙無捧起茶杯，她的嘴为温热的杯送去了些许凉意，雾气微微遮挡了她的面容。
同样的，穆孤烟也无从看清隐藏在雾气之后的她的神色。
那是比水还寡淡的清冷。
亦是比火还炽烈的温柔。
正如穆孤烟所思所想，上官仙無确实是个温柔到骨子里的人。
······
不着急。
这是她活了这么多年的总结。
上官仙無年纪很大。
大到她早已记不清她的年纪。
或许她算是老太婆。
但每当看到那些情绪丰富的年轻人时，本已熄灭的胸火总是隐隐有死灰复燃的迹象。
哈。
就当做是错觉罢。
上官仙無看着欣喜若狂的穆孤烟。
或许连她都不曾觉察。
自己的嘴角其实悄然攀上了弧度。
“很高兴？”
她只是很寡淡地轻声问了一句，她幼小的娇躯突然又陷入了某个玲珑而窈窕的少女身姿里去了。
有一点点闷。
和某两只不同，眼前的丫头的身材很不错。
匀称，苗条，恰到好处。
倘若她不会那么冲动就好了，穆孤烟抱她的行为绝大多数是因为名为冲动的心理现象。
也是，她总归是冲动的，不然也不会不管不顾地冲入地府。
上官仙無拍了拍少女微颤的背。
她应该是她见过的丫头里最冲动的。
倒也不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