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晴梦醒。
穆孤烟恍惚睁开了眸。
她看向窗外。
天气正好，阳光明媚，晴天。
体感微热，她不知何时蹬掉了盖在身上的被。
穆孤烟揉揉被阳光照得刺痛的眼。
虽然天气好是好事。
但早上醒来时透过窗户的刺眼光线总有些惹人厌。
她压抑着起床气，轻轻地叹了口气。
还有哇。
她的颈上粘了一粒汗珠。
汗珠滑落了。
最终她的脖颈上留下了一道好浅好浅的痕迹，但天气实在是太好了，这道痕迹很快便彻底销声匿迹啦。
可惜。
这痕迹还带来了一丝旖旎呢。
穆孤烟如此想着。
她身材很好，模样又比寻常女子更端正妩媚。
其实大抵是能吸引的了很多人的。
但······
结果当然不会如她的意。
不熟悉她的都因身份或实力而敬畏她。
熟悉她的却是知晓她的性格，会说她有点憨憨傻傻。
难得的旖旎一闪而逝，穆孤烟浅浅一笑。
好啦。
这下是一点儿起床气没喽。
穿衣，起床。
躲开明媚的阳光，穆孤烟颇为欢快地跳下了床。
小姑娘这会儿穿的是自己的睡衣——上官仙無的小福利，能随意想象投影自己的东西。
穆孤烟想象了一套简单朴素的睡衣，这觉睡得挺舒服的。
没阳光叫醒她就最好不过惹。
呃。
穆孤烟沉默了一下。
阳光？
小姑娘的脑瓜子一时没转过弯。
视线亦随之凝滞。
本来伸向放在一旁的衣裙的手也停在了半空。
穆孤烟再一次陷入深深的沉默。
这条粉粉嫩嫩蓬蓬松松的小粉裙纸挺眼熟啊。
她忽地就明白啦。
小姑娘猛地冲到窗边，恶狠狠地朝紧靠墙边躲着的涂山芊芊瞪了一眼，又冷哼了一声，啪地关上了窗子。
她就说嘛。
地府的上头密密麻麻的云，哪里来的阳光啊？
分明是涂山芊芊想看她穿小裙纸。
偏偏性子急，等不到她自然醒来。
也可能是因为被阳光晃醒的话会让人有些迷迷糊糊······
哼！
险些被芊芊姐算计到了。
······
当穆孤烟穿着粉色小裙纸出现时，众人皆不由得眼前一亮。
其实很合适啦，她穿什么都好看。
只是羞耻心爆棚的穆孤烟死死捏着裙摆低着头，极其害羞地溜到穆武身边坐下了。
“挺好的。”
而后穆武的胸口就被小拳拳锤了。
穆武闷哼了一声。
这丫头用的力气还挺大，看来是真的害羞啦。
“真害羞也可以不穿上的。”
罪魁祸首涂山芊芊浅笑道。
书里管这种行为叫傲娇来着，以前怎么没觉察穆孤烟是傲娇？
“不是。”
穆孤烟的声音也变得好小。
“不是？”
“不是。”
涂山芊芊瞅着把头埋得好深的小姑娘，一时也陷入了疑惑中。
怎么，还能有人逼着她穿小裙子不成？
“我想象投影不出我平日里的衣裙了。”
啊？
涂山芊芊有些讶异。
难道地府又出事啦？
虽说这个又字总归太耐人玩味了些许，但涂山芊芊扫视了一圈落座的众人——昨天喝完酒的所有姑娘又往父女俩家中挤了，都说是空闲啊碰巧啊，其实都是来蹭饭的。
蹭早饭。
穆武今个儿做了大饼油条豆浆粢饭。
豆浆特意做了有甜有咸。
哈哈，这下看你们怎么因甜咸吵架。
而后穆武看着往豆浆里添辣椒的苏红陷入沉默。
坏事了。
呱！这怎么有个豆浆吃辣的人口也！
“加辣椒能吃？”
孟忆婉毫不意外地看着苏红傻了眼，连同害羞的小姑娘与看戏的涂山芊芊一起看了过去。
更糟了，穆武心里默默地祈祷着，他记得自家闺女豆浆喝甜。
但涂山玖玖，他的好姐姐，喝咸口。
既然是好姐姐的尾巴，穆武觉着涂山芊芊的口味应与她相同。
“不加醋能喝？”
孟忆婉为甜咸豆浆之争的混乱程度又添了一把火。
······
上官仙無不喝豆浆，她更中意喝白米粥就着酱菜。
馒头也没问题。
至少比起一大早在桌上闹的姑娘们，自得其乐的便只有穆武与上官仙無了。
上官仙無注意到穆武将视线转向了自己这儿。
哈。
她小声叹了口气。
“走了。”
上官仙無低声道，引来姑娘们的注目。
穆孤烟有挽留她几分的意思：
“仙無不再坐会儿······对啦，仙無你豆浆喜欢什么味道？”
“豆浆兑苦瓜汁。”
穆孤烟嘴角一抽。
“我送您，大帝。”
穆孤烟笑得上官仙無是铁定离开了，穆武也恰到好处地起身相送，一老一小就这么一前一后地往稍远处走。
他们走向竹林。
上官仙無的小院落在竹林里。
她如竹似松清冷。
“看来有悄悄话。”
涂山芊芊冷不丁地点破了离去的二人。
“还是事关重大，真是连我与阎罗王殿下都听不得的那种。”
孟忆婉调侃了一番苏红，于是她们又吵了起来。
话题当然还是有关酸辣豆浆了。
穆孤烟只是远远地以视线相送。
她倒有不同的见解，父亲会和上官仙無说的悄悄话······
若她没猜错，怕是只有那一个话题了吧。
······
“穆武。”
上官仙無覆手而立，语调怅然：
“生死簿就在你那。”
“都没有涂山芊芊的名字，我怎么改？”
穆武笑道。
上官仙無也很浅地笑了一下。
若不仔细看去，只怕只能觉得上官仙無无比冷漠了。
“看来您看重我家闺女儿了······怎样，考核通过了没？以后能来你这儿上班不？”
“再看。”
上官仙無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但穆武说得不错，生死簿上压根儿没有涂山芊芊的姓名，谈何更改？
若说凤凰涅槃是藐视了生死轮回之道。
那涂山玖玖以尾铸魂，强行赋予了她其中一尾生命，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将轮回置于轻蔑的行为。
生死簿上自然没有涂山芊芊的名字。
而想要让涂山芊芊······其实需要一个更复杂一些的办法。
上官仙無见穆武从袖中抖出了三张纸。
合约，整整三分。
“偷闺女儿东西？”
“这叫拿。”
“那也是偷，就这么好奇合约。”
“毕竟是你写的东西嘛，想要修改掩藏东西不是轻轻松松？”
上官仙無沉默，她看着穆武将合约一张张展开，看向原本写着她应当付出的事物的地方。
在与涂山芊芊的合约上，她真正需要付出的，是“将涂山芊芊写入生死簿”。
如此，她便被生死轮回正式承认，是真正的生灵了。
在与穆武的合约上，她写的是“保留穆武的记忆，让他与涂山陌陌在来生重逢”。
哈。
谁说上官仙無不喜浪漫。
至于最后一纸合约。
“将涅槃的权利，赠给涂山芊芊······”
穆武念出了真正的合约：
“真是皆大欢喜，看似对那丫头不公，实际上是让她们都被轮回所承认，看来大帝为这一结果思索了很久。”
“就当如此。”
上官仙無快步往前了一些距离。
穆武微微一怔。
而后好笑地停了下来，目送上官仙無往她的院落走去。
想要忽略她耳朵的微红还蛮困难的。
穆武如此想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