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闲暇没能持续太久。
“在喊你哦。”
苏依依推开大门，将小姑娘从桌上拔起。
穆孤烟无奈地看向苏依依。
“怎么了呀？”
“我不知道。”
好吧，看来在见到大姨前应该没有答案了。
但真的要猜应该也不困难。
穆孤烟衣裙翩翩，顷刻间化作一只小小的炎雀，她站在窗沿，眺望着天狐族地里万里晴空正好。
人间将雨。
而她必将焚烧人间的污雨。
······
“那打算如何为妖族正名？”
涂山玖玖倒了一杯茶，温热的杯被推在穆孤烟眼前。
天狐自带媚态的狐眸泛着懒散的晕。
她看向穆孤烟。
而穆孤烟伸向点心的纤手微微一顿。
涂山玖玖挑了挑眉。
穆孤烟却不管不顾，飞速拿了点心就往嘴里塞。
仓鼠都没她的脸颊能藏哩。
“咳。”
涂山玖玖只得轻轻咳嗽一声。
如若不做，那自己应当是避免不得被逗笑的结果。
明明再说正事嘞。
这妮子做事儿也没个让人窥得的规矩之类，偶尔超出预料的一举一动总引人忍俊不禁。
“还吃。”
涂山玖玖怜爱地戳了戳她的脸颊。
好家伙，这么鼓。
所以是真往里头硬塞了这些个咯？
“很好吃的。”
穆孤烟含含糊糊地答道。
“能多好吃。”
轻笑一声，涂山玖玖却也信手捡起盘中的点心。
送入口，芳香甜腻忽地满溢了口腔了。
涂山玖玖默默地看向盘子，觉得自己有必要重新评估一下自家闺女儿的本事。
对。
这些点心都是涂山芊芊做好的。
她之前有提到过。
等以后太平了，除开她已经开出来了的蜜饯铺子，她还要往点心铺子、早餐摊头、菜馆酒楼的方向发展。
看来有机会呢。
前提是······芊芊得等到天下太平。
于是涂山玖玖又看着穆孤烟。
这傻丫头吃东西的动作不平，速度又是真的快。
她还没回答自己的问题呢。
嘶。
涂山玖玖恍然大悟了。
“拖时间？”
穆孤烟探出去的手仿佛被蚊虫叮了一下。
涂山玖玖眯着眼，瞧着那只小手的五根手指有些无措的蜷缩了些许。
张开，蜷缩，张开，蜷缩。
最终仍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捉住了一块枣糕。
“没想好？”
穆孤烟舔了舔甜味尚余的手，满脸无辜。
“看来你真没想好。”
“也不算······不确定用哪个方案罢。”
小姑娘拍拍手，叹叹气。
本想说什么，见得涂山玖玖先指了自己的嘴角，又往她的嘴角指了指，穆孤烟微红了脸。
“哎呀。”
很小声，但足以被涂山玖玖捕捉到。
涂山玖玖也叹了口气。
这丫头，嘴角沾了忒多腻乎都没感觉到啊。
······
穆孤烟也想过怎么整。
但真的很难。
不知从人族哪一代帝君起，妖族的消息便彻彻底底地消失在人间了，数百年数千年的岁月宛如一江东水，一去不回，将所有的消息一同带去了尘土。
人不知妖族。
所以要让人接收妖族，很难。
而要让人心甘情愿帮妖族反大洺，则难上加难。
“最好是大洺帝君自己惹得天怒人怨。”
穆孤烟品了一口清茶。
茶只是普通的茶，但用作清口已足够。
这会儿口中便重新填上了清甜。
比起甜腻，还是这一抹清香能让她的脑袋动得更勤快。
“梧桐阁已经去探了。”
“辛苦她们啦······”
果然，大姨做事也是缜密的，总归是太过简单的思路，涂山玖玖一定能提前想到。
只是吧，就算得到了类似的证据，这也只能作为最后的手段。
即便拥有了压倒骆驼的稻草，也需要这头骆驼的背上已经背了太重的东西。
“那你到底找到了吗？”
涂山玖玖话音未落，便见穆孤烟倏地坐直了身子。
这是？
“看来你有想法了？”
“坐累惹。”
好吧，这个玩笑看来不合时宜。
穆孤烟吐了吐舌头：
“是有些想法······不过还得知会洺无谕一声。”
这既是让妖族“再临”人间的方式。
“我可以试试为申王鸣冤，也算是一种报答吧？”
······
涂山玖玖目送着穆孤烟从高楼离去，这会儿她倒是走了正门，并非直接飞入窗户里头。
她想到她说的话。
“为申王鸣冤，妖族去给人族喊不公，亏这妮子想得出来。”
涂山玖玖自语一声，终究只是轻笑。
“也罢。”
她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自己呢总归是个老人，活的年数在众多大妖里不算多，却也称得上的穆孤烟的长辈。
但长辈还得靠小辈。
若不是穆孤烟，她的心结大抵是解不开的。
这一次，她仍旧选择旁观。
像她这种老人啊，就是为年轻人兜底的命。
不过穆孤烟好像不需要谁来为她兜底。
倘若小孤烟都处理不了，涂山玖玖真心觉得不如把脖子洗干净等死。
“噗嗤。”
她甚至被自己的想法都笑了。
真难得。
多久没有如此真心地笑了呢？
视野中渐渐失去了那道绯红的身影，涂山玖玖也从檐边退回。
小孤烟也不懂得换种颜色的衣服。
红红红。
满身红，火红，绯红，炽烈的红。
就和她以前的火焰一样。
涂山玖玖感受过穆孤烟现在那恍若琉璃的火。
真的很美，晶莹通透的。
她也不曾想过有朝一日能用这个词来形容一簇火焰，但确实找不到更为合适的辞藻啦。
嗯。
就当她没文化吧。
她大概有几年没好好读本书了。
······
穆孤烟穿过古树，踏入青玉阁。
青玉阁是变种的梧桐阁，听闻人间一共拥有两处青玉阁。
西玉郡的归天狐管。
只是这会儿被穆孤烟送给了西玉郡守，也不晓得过了几个日升月落，但那股掩盖不住的奢靡已经闯入她的双眸了。
还有一处在都城。
对，人族都城，那里的是申王的地盘。
真神奇，人族的城里有妖族的情报网，人族却始终进不了荒天。
将这些胡思乱想抛到脑后。
穆孤烟一溜烟儿从后门钻了去，像只行动轻快的猫儿。
她比谁都熟悉这座阁楼嘞。
硬要说的话，大概是闭着眼睛都能找到路在哪的程度。
穆孤烟摇了摇头，又一次踏入了属于人族的街道······其实与妖族根本没差啦。
尚未化形时妖族长得奇形怪状的妖也有，但化了形都一个样儿。
只是人群熙熙攘攘，穆孤烟竟从中品得与妖族的街道截然不同的味道了。
恍恍惚惚时，穆孤烟却也不清楚自己走了多远的路。
但抬起头，瞧见那威严的郡守府邸，她的嘴角又一次挑起了些许笑意。
就从这开始吧。
其为妖族的反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