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军很顺利。
无论是穆孤烟还是犴都没有料到。
······
第一座城池，城主高举白旗投降。
这位城主是兢兢业业的好城主，却也是贪生怕死的明白人。
他的自己的情报网。
妖族并未隐瞒西玉的变故，情报这东西向来比风快。
城主当即做出了投降的决定。
“为何？”
犴在接过城主印时问城主道：
“百姓比城重要。”
“你应当知道朕不会杀百姓。”
“但陛下会。”
换言之，大洺帝君舍弃百姓，并把臣子变成只知侵略的怪兽的消息也传过来了，投降是城主权衡再三的结果。
“好。”
犴沉默了片刻，随后身体微微前倾：
“那你愿继续当城主吗？”
城主笑了笑，看向躲在不远处的女孩儿与女子。
“你的妻女？”
“对，漂亮吧？可爱吧？”
犴不由莞尔。
他的妻子是很普通的寻常女子。
女儿倒粉雕玉琢，一双明媚的眸底闪烁着些许敌意。
“你女儿应该很聪慧。”
“那当然，她很聪明。”
“朕猜猜······你想告老还乡？”
城主也笑了：
“您说的不错，无论如何我也是人，不能帮你们做事······我不能让女儿看不起。”
犴叹了口气。
他说的不错呵，现在的局势的确反过来喽。
“但以后啊，或许咱们也可以和平共处呢。”
“不。”
在城主错愕的目光中，犴显得分外坚定：
“是一定会和平共处。”
城主哑然，随后大笑出生，竟是生生笑出了眼角的一滴清泪。
“好。”
他起身，向犴深深行礼：
“我期待这一天。”
谈话迎来了尾声，城主向躲在暗处的女孩挥了挥手。
却听得一声惊呼，女孩飞快地往外跑了。
“没办法，小女怕我会被您为难，千叮嘱万叮咛却仍然偷偷摸摸地摸到此处喽。”
“无妨。”
这场谈话并不需要隐瞒。
若之后的行军也能如此顺利就再好不过了。
“但你不用去追你女儿吗？”
“用啊，只是我也不晓得她会跑哪里去，能否找到这丫头······或许运气要占据相当大的分量。”
城主无奈苦笑。
略显沧桑的面容上更多了几缕褶皱。
但他的笑容做不得假。
他爱自己的女儿，这一点千真万确。
他爱自己的子民，这一点比那位帝君却要好上许多。
“朕帮你找。”
“这未免太劳烦您······”
“找到了。”
城主话音未落，犴便朝他微微颔首。
穆孤烟的办事效率就是高。
······
穆孤烟被冲出来的女孩儿撞了一下。
小家伙多轻多小，仅仅把穆孤烟撞得稍稍摇晃便站得稳定。
倒是撞到她的女孩儿。
穆孤烟有些好奇女孩儿的小屁股会摔成几瓣儿······这一撞可把女孩儿整得晕晕乎乎。
“还好吗？”
穆孤烟向女孩儿伸出了手。
女孩儿大抵是回过了神，愣愣地看着穆孤烟。
“对不起！”
而后慌张站起，猛然向穆孤烟鞠躬道歉了。
“是我没看路撞到姐姐了。”
哎呀呀。
这丫头也太讨人喜欢了些。
······
提问，收买一只小丫头需要几步？
穆孤烟觉得只需要一步，以及一个相当难达成的前提条件。
步骤是用好吃的收买她。
前提条件是得长得好看，还要有足够的亲和力。
穆孤烟自信她拥有这个前提条件。
可尽管她的亲和力无与伦比，可女孩儿还是没有从她的手中接过那串糖葫芦，即便糖葫芦是她刚从街边摊子上买的，即便女孩儿很努力在掩藏肚里的馋虫。
“我不能要。”
女孩儿最终还是摆了摆手。
“这是赔礼哦。”
穆孤烟朝女孩儿眨眨眼，眉眼弯弯如月。
“是我撞到了姐姐，更不能要赔礼。”
这下是真喜欢了。
穆孤烟不由探出手，轻轻揉了揉女孩儿脑袋。
柔顺的手感自掌心反馈而来······难怪姐姐们也喜欢对她这么做，雀食舒爽。
“收着吧。”
穆孤烟朝女孩儿身后看去：
“你母亲都同意了。”
女孩一怔，倏地慌乱回首，便见一位和蔼的女子站在她的身后。
“不谢谢这位姐姐？”
女子怒搓女孩儿的小脑瓜子。
······
有一句不知恰不恰当的古话。
“三个女人一台戏”。
此言大抵是说，三个女子聚一同天南地北地唠嗑，话题多了，话就多了，听着分外有趣。
至于女子的年龄，或许就不怎么重要了。
穆孤烟邀请她们去了个茶楼······茶楼唤作碧梧阁。
一听就知道嘛。
凭着梧桐阁无孔不入的本事搞定个茶楼还不轻轻松松。
茶楼用的是荒天界的茶叶。
一群老饕没喝过，这会儿聚了大堆的人在楼内，时不时对茶水评价几句。
有说好有说坏。
但在穆孤烟看来说难喝的其实是不习惯。
荒天有种特别苦的茶。
这点大抵能从小丫头的表情上窥见一二。
“好苦。”
城主大人的女儿终究没能忍住。
小舌头吐在外头，却又自觉失礼，余光不住往穆孤烟住飘。
“吃些点心吧。”
点心多是甜腻之物，但穆孤烟似乎忽略了一点······小丫头重礼仪又有些执拗，这会儿满是香甜的小嘴又贴上了杯沿。
“等······”
“呜！好苦！”
女孩发出了宛若小动物的哀鸣捏。
穆孤烟嘴角微抽。
“姑娘，我再去楼下买些糕点吧。”
女子估摸三十出头的容貌，是人间最常见的女子。
但也是最善解人意的女子。
她什么都懂，理解丈夫的想法，明辨尘世的事理，此刻也愿意把时间留给她们。
女孩的偷听并不仅因担心。
作为早熟的城主的女儿，妖与人的争端亦是为她所知。
“你认得我吗？”
突兀的问题被穆孤烟提出。
女孩随之瞪大了眼。
但她还不懂得掩藏情绪，她的答案在脸上呼之欲出。
“认得。”
“那你应该知道我是占领了这座城池的妖族。”
穆孤烟又一次伸出了手。
“或许此地离都城太远，但在都城的诸多权贵心里，妖族可是十恶不赦的大坏蛋。”
“那姐姐坏吗？”
女孩儿纯真的目光令穆孤烟有些猝不及防。
“应该不坏吧？”
也不会有谁承认自己是坏人的啦。
“那姐姐就不是，我知道西玉郡是妖族从陛下手中保护下来的。”
果然真相才是最强大的武器。
穆孤烟于心底舒了口气，同时也为方才女孩儿信任感到一丝丝微妙······或许她的确是个坏人，会利用女孩测试她们的谋划。
“姐姐。”
女孩儿扯了扯穆孤烟的衣袖。
“陛下······大洺帝君要杀了我们，你会保护我们吗？”
穆孤烟微微一怔。
她那悬停在半空的手缓缓抚上女孩儿面颊。
捏。
“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