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折腾了一个下午，雅云才终于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在这段时间里，林婉清好几次和杨臻提议‘要不然咱们就直接跑路算了，反正门派里也没人拦得住你’，而后者也确实是有些动心了。
但是奈何自己的道德底线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低，如果此刻昏迷不起的是陈天宁，杨臻别说跑路了，跑之前只怕还要上去再补几刀。但换做雅云……他实在狠不下这个心。
他确信，如果雅云醒来之后没看到自己的话，她肯定还会二次寻死……不，或者是因为难以接受现实，而直接悲痛而死也说不定。
于是他强拉着林婉清，就这么一直守在雅云床边，直到她醒来。
……
“师姐，你……就一定要离开吗？”
当雅云睁开眼睛后，她并没有如杨臻猜想的那样，愤怒地质问他为什么要欺骗自己，也没有哭喊着痛骂自己欺骗她的感情，而是用一副平静的让人害怕的语气问着他。
那种感觉，就好像自己小时候没考好，家长却故意压着火气和自己说话一样，压抑的怒火远比直接表现出来的怒火更让人害怕。
“我……”杨臻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睛。
“抱歉，师姐，是我太冲动了……”没有得到杨臻的回答，雅云再次开口了。
“我相信师姐并非忘恩负义之人，否则你明明可以直接强行离开的，师姐如此执着的想要离开天苍剑派，想必一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雅云用一副坦然的语气对杨臻说道：“既然如此，雅云也就不多过问了，天亮后，就让雅云送师姐下山吧。”
说到这里，雅云摘下了自己手腕上的一个有些破旧的玉镯递给了杨臻。
“这是我娘留给我的，虽然破旧了点，但这已经是我最能拿的出手的礼物了，如果师姐不嫌弃的话就请收下吧，谢谢你为天苍剑派所做的一切……”
这让杨臻更加羞愧了，他很想在这个时候说些什么，但张开嘴后，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还有林姨，您也想离开天苍剑派了吧？”就在杨臻纠结的时候，雅云转过了视线，望向了林婉清。
“自打您过门的那天起我就能感觉出来，您和父亲的感情并不是真的，我知道的，父亲的本性并没有外人眼里的那么好，或许……你也只是受制于我父亲才留在这里的吧？”
“对于您这六年来所受的委屈，就由我代父亲向您道歉，如果林姨您也想离开的话……雅云还攒了一些私房钱，就作为林姨回去的路费吧。”
“……”听到这话，就连对雅云并无感情的林婉清也觉得有些不是滋味了。
虽然雅云看起来很平静，但杨臻和林婉清都很清楚，这不过是她强行伪装出来给自己看的而已。
父亲死了，师姐和师娘又要离开，少了这两个重要的顶梁柱，整个天苍剑派的重担都压在了她单薄的肩膀上。
对于一个年仅十八、又身患重病的少女来说，这样压力可是要命的。
“……”空气暂时变得安静下来，三个人都不约而同的保持了沉默。
但只过了几分钟不到，这份沉默就被抽噎所打破，对未来感到绝望的雅云最终还是因为承受不住这样的压力而哭了出来。
拼命想要忍耐却又忍不住抽噎声是如此的让人心疼，就算是林婉清和杨臻也忍不住感到鼻子发酸，眼眶湿润。
“对不起，我……我真的不是想故意装可怜的……我……我只是有些……控制不住……”雅云一边道着歉，一边拼命的想要忍住眼泪，但在情绪崩溃的情况下，她越是忍耐，泪水反而更加泛滥。
“那个……我其实也不是非走不可的……”许久，也不知是冲动还是因为愧疚，杨臻握住了雅云的手，用一副为难的语气对她说道。
“哎？师姐你……”
“我只所以想离开，是因为我……我可能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杨臻为了避免再给雅云带来刺激，绞尽脑汁的寻找着更加温和的用词：“这个好不只是性格上的，还还有……还有身体上的。”
“我怎么会因为师姐你是平胸就嫌弃你呢？”
“平胸只是一方面啦。”杨臻咬了咬嘴唇，小心翼翼的说道：“我的意思是，师妹你有没有听说过这个世界上有那么一种人？明明外表上看起来是女孩子，但下面却同时有着男人和女人的……‘那个东西’。”
“……”雅云一时间有些没明白，直到林婉清在旁边提醒了一句‘就是二尾子。’
“师姐你……是雌性同体？”好一会，雅云才惊讶的说道。
“不，是比雌性同体还要特殊。”杨臻摇了摇头说：“雌性同体指的是有男女两套器官，但我……我只有一套，嗯，男性的那套……”
“意思是，师姐虽然身为女人，但是却没有女性该有的胸部和其它的女性该有的东西，取而代之的是男性的那些东西？”雅云对杨臻的话做出了总结。
“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杨臻面色痛苦的点了点头：“我很抱歉那天骗了你，如果雅云师妹你想报复回来的话……就请便吧，不管怎么样我都接受！”
“……”但雅云就好像大脑宕机了一样，半天都没有反应，直到一分钟后，她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并伸出手，轻抚着杨臻的脸。
本来打算挨耳光的杨臻被这一下爱抚挣得有些不会了，她为啥这个时候还能笑出来？是装的吗？还是说因为刺激受多了，脑子不正常了？
如果是前者，那得是什么样的精湛演技才能装出这样的发自内心的真挚笑容啊？
“不过是身体奇怪一些罢了……”雅云微笑着对杨臻说道：“我喜欢的是师姐你这个人啊，又不单纯只是肉体！”
“哎？”杨臻的眼睛顿时瞪得老大。
她竟然这么快就接受了？
“身体的缺陷固然是一种遗憾，但只要师姐您能陪在我身边，无论你的身体变成什么样，我都会一如既往的喜欢着你的！”说着，雅云把杨臻的手拉到了自己的身旁，用脸颊轻轻磨蹭着。
“……”杨臻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茫然的看了看身旁的林婉清，后者耸了耸肩，也表示弄不清现在的情况。
“大概这孩子是真的受了太多的刺激，已经疯了吧？”林婉清用唇语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