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韵光铺在波光粼粼的河面，绘成了一副金色的画卷，河道旁偶尔三两行人，这片地界并不喧闹。
鸣人双手背在脑后，有些不自在地和宇智波佐子沿着河岸走在回家的路上。佐子双手插兜，低垂着头，一副酷酷的样子。两人一个看河，一个看路边的小石子。
可恶，明明想好了要和宇智波佐子好好道歉的，结果事到临头开不了口啊。现在搞得像是我死皮赖脸地跟着她，佐子还是我第一个亲密接触的女孩子，好丢脸、好丢脸……鸣人胡思乱想道。
“这条河，很好看，不管是在初晨还是黄昏。”鸣人刚做好心理建设，话已经到嘴边了，没想到佐子率先开口了。
“是、是啊，确实很好看。”鸣人转头看向河水，清澈的水面映着灿金色的光辉，偶有微风，荡起水波，清脆的水声便在风中轻唱。
到了更深些的夜，月亮升起来的时候，每一滴河水都会变成水银一样亮晶晶的。
“以前，我会来这里钓鱼。”佐子平淡地说道。
鸣人眼前一亮，嚷嚷道：“我小的时候也经常来河边钓鱼！每次都能钓到很大很大的鱼！”
佐子抿着不易察觉的笑意，说道：“吊车尾不愧是吊车尾，钓到鱼又怎么样，值得这么高兴吗？”
“那可是很大很大的鱼欸，钓到的话，我就可以好好地吃一顿了。”鸣人用手挠挠后脑勺，傻笑道，“把肉烤熟了，再撒点盐，别提多香了，这是我吃过的第二好吃的东西。”
宇智波佐子沉默了片刻，语气如常地缓缓说道：“钓到很大很大的鱼，确实很了不起。”
鸣人得意地大笑：“哈哈哈哈，其实也没什么啦……”
佐子从不觉得鸣人可怜——他和她一样是孤儿，可听到鸣人说这些，佐子抑制不住心头涌上的酸楚。她知道他从不卖惨，从不诉苦，从不向他人传递负面的情绪，就是因为知道这些，她才对他难以释怀。
佐子没有问鸣人他吃过第一好吃的是什么，她当然知道。
不过这并不妨碍鸣人自顾自地说道：“第一好吃的肯定是一乐拉面啊。”
然后宇智波佐子就不说话了，好像在等着鸣人开口。
鸣人借着看河的机会隐晦地看了看佐子的脸色，黑白分明的眼眸下的，是小巧的挺翘的琼鼻，再往下是一抹娇嫩的樱唇……不不不，这个还是别看了，鸣人又想起来今天的尴尬事迹。看起来，她应该没有那么生我气了。
鸣人下定决心，突然停了下来，佐子也停了下来，看向他。
鸣人深吸一口气，发自肺腑地喊道：“宇智波佐子，我为今天的事感到万分抱歉，要打要骂随你的便，如果你觉得不解气，明天我可以在大家面前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够原谅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鸣人煞有介事地向佐子低头认错。其实他还想要感谢她，如果不是她出面阻止，鸣人还真不知道要怎么收场。
“什么事？”佐子顿了一下，说道。
鸣人傻眼了，他想过佐子的一千种反应，哭着跑开还是愤怒地对他挥拳相向，这些他都设想过，唯独没想到这一种。这是闹哪样，难道你一点都不在乎你的初吻吗？就算不是初吻，这也是大庭广众之下啊。
这当然是初吻。
初吻是如此青涩，连鸣人都很在意，更别提一个女孩子了，佐子怎么可能不在意。
少年如何晓得少女的心思？
佐子真的想问的不是她实际问的，而鸣人却真的按着她问的一五一十地回答道：“当然是今天早上我刚到教室，我们就在教室亲……”
话没说完，鸣人就挨了一巴掌。
“就因为这件事吗？”看着呆住的鸣人，宇智波佐子说道，她那被阳光照射得有些融化的冰冷脸庞突兀地冷化、坚硬。
“就因为这件事，你就追我追了一路。”亏我放学等你这么久，佐子在心里念叨着。
鸣人捂着脸，用一种不可置信地语气说道：“喂，佐子，你打我干嘛？”
好疼，脸好像肿了，这疯女人。
“想打就打了，你不服也可以来打我。”宇智波佐子双手抱胸，平视前方。
鸣人就没想过打一个女孩子，何况自己有愧于她，所以他揉了揉脸蛋，露出狸猫一样的小虎牙，说道：“我本来还以为亲嘴对你来说也很重要呢，原来你一点都不在乎吗？”
“你住口！”佐子有些失控地吼道，“谁告诉你那是亲嘴了，只不过是嘴唇和嘴唇相互碰了碰而已！又不小心发出“渍渍”的声音罢了！我们又没伸舌头，才不是亲嘴！”
声嘶力竭后，宇智波佐子大口喘着气，鸣人发现她的脸很红很红，比落日余晖更红。
“原来这样吗？也对，你能这样想就太好了。”鸣人讪笑道。
看着鸣人傻笑的样子，佐子气不打一处来，又想打他，但看到他微肿的半边脸，还是算了。
鸣人的脸的左右各有三条纹路，像狐狸的胡须一样，肿了的一边让两边变得不对称，宇智波佐子突然有些忍俊不禁。
“看到这里，你没有想起什么吗？”她指了指河边的一处，那是在他们的下边，他们走在河堤上方。
“想到，什么？”鸣人简直搞不懂佐子，一会儿又绷着个脸，一会儿又突然生气，一会儿又要打他，一会儿又要问他一些莫名奇妙的问题。
“……你小的时候，没有朋友什么的？”佐子幽幽地问道。
“……我现在有朋友吗？”鸣人苦笑道。
佐子沉默了，小手在身前无规律地交织。
“嘿嘿，开玩笑的，有不少人对我很好，但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我朋友，我不想贸然说他们是我朋友什么的，可能会让他们很困惑。”鸣人开朗地说道。
“有的。”佐子笃定地说道。
“你怎么知……”
“有的。”她用更加肯定的语气说道，又加了一句，“我保证。”
鸣人眼睛一酸，打骂和欺辱只会使坚强者更加坚强，唯独这种包含着真心诚意的关心，会在负重的心灵绽开之前的伤口。
但他不能哭，绝对不能。
他拼命瞪大眼睛，龇牙咧嘴地强挤笑容。
宇智波佐子突然加快步伐，走到鸣人前面，于是，鸣人看不见她的脸，佐子也同样看不见鸣人的。
“我先走了，你不欠我什么，教室那件事——”她低头，披肩的黑色头发遮盖了红红的耳垂，“——不许再提，你如果再敢多说一句，我一定要杀了你。”
鸣人抓紧时间调整了过来，把眼泪咽下去了，点头如捣蒜，连连说是。
“吊车尾，我知道你付出了很多才成为下忍，如果你不想让你的努力白费，明天一定要全力以赴。”
“那是当然，我可是要成为火影的男人。”鸣人又变得元气满满的了，他没想到的是，几年后他会以完全不同的心境说出相同的一句话。
“哼，别拖我后腿。”
宇智波佐子孤傲地扔下一句话，快步离开了，谁也没有注意——哪怕是佐子自己——她的嘴角扬起美妙的弧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