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rpter 3rd. 初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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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08 涌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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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织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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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拉扯，彼此妥协。
我同意了迪莉娅的想法，迪莉娅也接受了我的条件。破屋开窗之论，以它无与伦比的有效性和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现实意义，再次证明鲁迅先生对人性的独到认知和深刻洞察。
尽管一开始的时候，我并未打算玩弄这种手段。
在意识到无法阻止迪莉娅的天马行空的想法之后，我苦口婆心地摆事实讲道理，成功压低了迪莉娅的“心理底线”。最少，现在她不会按照自己的想法在水下“胡来”，她的“活动范围”也被约束在那道“魔法墙”之后，这个结果或许称不上完美，但我已能接受。
“我那‘魔镜’，你懂多少？”我越来越觉得我像一个“老父亲”，一天天的从早到晚，不是操心这个，就是操心那个，前脚同意了迪莉娅的计划，后脚我还得跟着查漏补缺，关注她有没有做得不到位的地方。唉~~~这心操的，真是没有一刻安宁。
“你会的我都会了。”
迪莉娅 的这个回答很自信，但它另一层的意思却是“你不会的我也不会”。所谓“我不会的”，自然是我没教给佩瑟芬的。
“嗐~~~！”我只能作猫猫叹气之状，“那就是‘知其然’了。”这也符合我的推算：迪莉娅能感知我的想法，而不能读取我的记忆。毕竟，我所了解的“精灵”就是“格尼尔（genier）”，但神灵分身作为“精灵（genier）”，我也是头一回经历。
虽说迪莉娅也算不得真正的精灵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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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真正的“格尼尔”是可以像“雨云精灵”那样，直接栖身于“记忆”中。
或者说——
迪莉娅如果是传统意义上的“精灵”，她就不需要身体，直接呆在我的精神世界里就好。那个时候，她就有机会翻看我的记忆了。于我个人而言，要是真能这样其实更好，因为这就等同于有个“图书管理员”帮我整理脑子里的“信息库（记忆）”，可以直接提升我的学习效率和思考深度。魔法师原意跟“精灵”签订誓约，这也是很重要的原因。
只是，我和迪莉娅的情况都有点特殊。
一般来说，魔法师和精灵的誓约可以看做一场“双向奔赴的爱情”（①）。魔法师需要一个类似“个人数字助理（PDA）”的“小助手”作为辅助来管理他拥有的知识，而这个“小助手”，在现实中可以是“学徒”，但在精神领域内只能是“精灵”。同样，“精灵”生于自然，殁于自然，没有过去，没有未来，单独依靠自身，它们无法界定自我存在的意义，所以，她们同样需要主人。
魔法师和精灵的相遇，正是双方各取所需的必然结果。当然，精灵未必一定要选择魔法师，它们的主人也可以是个不懂魔法的普通人；另一方面，也不是每一个魔法师都愿意把自己的一切展露给精灵。所以才有“魔法师和精灵的誓约是双向奔赴”的说法。
迪莉娅不一样。
她是我和西若姆之间的“契约标的”。从这点来看，我们是各取所需而非双向奔赴。
因为我根本就拒绝不了西若姆。
所谓“神灵之威”，其势便是如此。就算西若姆什么都不给，直接让我办事，我也得去办。当然，尽不尽心那就另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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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莉娅是“知其然”，现在也没有足够的时间让她“知其所以然”，因此，我也只能追求“退而求其次”，先从德莱斯罗赫那些“易学难精”的手段中，捡两个用得上的教给她。不过，“易学难精”也是相对的。对于魔法师来讲是这样，但迪莉娅有神灵分身的底子，应该能做到“一听就懂一学就会”。
“借你的小女朋友一用。”
说怪话么，我也会。
既然迪莉娅不愿意在这件事上让步，那就怪不得我不肯嘴下留情了。
“你们两个过来。”
由于乌斯兰玛和乌斯兰娅并未和迪莉娅一同前来，我只好冲他们招招手，又喊了一嗓子。不过，看两人犹犹豫豫的样子，我大概也猜到了原因。
“嗐……还是我过去吧。”
既然两个小丫头不愿意过来，那我也不好勉强。而且，我猜她们大概率是不喜欢“河蚌”的气味。或者说，是不喜欢河蚌身上的混合气味。比如土腥气，以及软体生物因为长期浸泡在水中而在壳体外部形成的粘液状水渍，还有枯草败叶慢慢腐-败后形成的污泥味。
“呃……芬妮？”
转头瞥见的一幕让我眼前一黑。
“你不会想能捞多少是多少吧？”我无言以对，只能在心中默默感叹，“再怎么天才的孩子也还是个孩子，童心依旧。”
“好了，好了，玩够了就先放回去吧……等下还有你的事呢。”
我不能确定佩瑟芬到底是怎么想的，但从她的态度上看，她并不像单纯的在玩闹。或许，“老蚌吐金”这种传奇经历真的触动了她的心弦吧，所以她才捞了又捞、能捞尽捞。毕竟，等下战端一起，“水洼”里是剩不下什么活物的。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魔法师的战斗就是这样，打起来后根本顾不了那么许多，把战场弄成不毛之地，只能说是稀松平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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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迪莉娅“扯皮”的这段时间，拢共加起来也没扯够十分钟，而佩瑟芬在此期间却捞了一地的河蚌，看那架势，她怕不是已经捞上瘾了。我粗略地估了一下她脚边的河蚌数量，总量得有小一百了。如果加上一开始的十来个，肯定满百。就照她这个速度捞下去，估计等特里巴尔那边做好准备，就算把弗利兹马车上的木桶全用来装这玩意儿，都还嫌不够。
这等摸鱼效率，实在令人叹服。
好在我的劝诫还算管用，佩瑟芬没有继续从魔镜中往外掏东西，我也得以安下心来。否则，要是佩瑟芬真的打算“拯救”这堆玩意儿，岂不是个麻烦？那片水洼，别的不说，林林总总加起来，三五百亩总是有的，里面的活物根本就不可计数。要是这也不忍那也不忍，我还捉什么溅水鱼，直接扭头就走算了。
应付好佩瑟芬这边，我还得把迪莉娅那边的安全措施准备妥当。
我从乌斯兰玛和乌斯兰娅脖子上摘下了“水精灵宝珠”。
迪莉娅倒是会取巧，她没有我的“青铜承露盘”，就直接把那团“水精灵宝珠”弄成真正的“魔镜”了。不过，她这魔镜的样式像个“玉环”，或者说像个“围脖”，围在两个小丫头的脖子上。这个思路颇有可取之处，脖子毕竟是动脉血管扎堆的地方，迪莉娅把魔镜放在这里，正好可以起到防护的作用，而且，魔镜在抵御攻击时还能起到缓冲的作用。
“你的想法很好，就是方向错了。”
迪莉娅的思路是对的，不过却不适合两个小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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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斯利两个女儿学的是“杜金娜潜行术（Duragenus）”，最忌讳的就是这种显眼的魔力波动。迪莉娅放两个魔力源在她们身上，就等于帮她们装上了“定位器”，因为魔力波动是隐藏不了的。或者说，只有比“水精灵宝珠”更显著的魔力特征才能“隐藏”两姐妹身上的魔力波动，这就跟“嘈杂环境中，听不清正常说话声”是一个道理。
我不认为迪莉娅没有更好的办法，以她的见识，不至于采取这么简单粗暴的方式。
“当你想要藏起一棵树的时候，最好把它放进森林。”同样是防护，可以全面也可以重点，我的办法是“把围脖织成罩袍”。当“水精灵宝珠”以“魔法袍”的形式存在时，虽然依旧无法消除自身的魔力特征，但莱斯利姐妹披着魔法袍的时候就能扮作魔法师了。
至于隐匿行迹？
反正她们也不做刺客，不搞暗杀，追求这个意义不大。而且，穿着魔法袍用“杜金娜潜行术”最多被当成穿了“隐身斗篷”的魔法师，就算被其它魔法师侦测到也不要紧。但是带着“水精灵宝珠”做成的围脖使用“杜金娜潜行术”，那可就太显眼了。
“繁花水精。”
既然迪莉娅连“水精宝珠灵”都能送人，那我认为她留着“云丝”也没什么用了。我送她“水精灵宝珠”的本意是想让她做一把魔杖，送她“云丝”是想让她做一件法袍。虽然迪莉娅现在还不会“魔法编织技巧”，但我可以教她。不过，现在这两样东西她是用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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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重复了一遍佩瑟芬的操作，并且当着三人的面演示了十二遍，所以，我消耗了十二面“铜镜”。尽管这部分用料并不足以支撑我的全部设想，但也只能将就一下了。当然，这不是我不愿意用足材料，而是我身上只有十三片承露盘形制的青铜铜片。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要出远门，为了图个吉利，我压根儿就不会带这些东西。而且，这些“承露盘”都是有名字的，只不过，厄莱没有“北斗”和“南斗”罢了。
“黛玛，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闲着也是闲着，我干脆把“买椟还珠”的故事改了一下说给迪莉娅听了。
迪莉娅听了没啥反应，倒是两个小丫头意见很大，乌斯兰玛甚至还皱着鼻子表示不屑。
“喜欢盒子也好，喜欢珠子也罢，都没关系。”
拿迪莉娅来“打趣”并不是什么好玩的活动，而且我也没有消遣她的想法，我只是在提醒她“就算你要送礼物，有包装的也要比没包装好。
迪莉娅不会使用“魔法编织技巧”织造魔法袍，这一点，我还真的头疼。
魔法师怎么能连自己的法袍都会裁剪呢？
“呶~~~大天使斗篷（Cinderella）。”对我来说，魔法编织技巧早就是驾轻就熟，尤其是像“抽丝术”这种简单的东西，我甚至可以用“抽丝术”直接把一丛干草织成草鞋。而“青铜承露盘”抽成光纤一样的细丝更谈不上难度。无论怎么说，金属丝都要比植物纤维来的坚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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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取铜丝，再一一插入“云丝”之中，然后用“水精灵宝珠”包裹“云丝”，这是“魔法编织”的第一步。
接下来，完成初加工的“纤维材料”将被“织成布匹”。纱娘（即织工）用“纺纱机”完成这道工序，而魔法师依旧使用魔法。
同理，裁剪亦是如此。
我将“云丝”做成了“魔法版”的“电缆线”，铜丝在其中的作用既不是导电，也不是传递魔力，而是起到骨架支撑的作用。
云丝本身就能传递魔力。
形象的说，如果铜丝算“铜缆（电话线）”的话，云丝就是“光缆（玻璃光纤）”。
抽丝、织布、剪裁……
普通人可能需要三到五日才能完成的流程，我只需要三十到五十分钟，如果使用的材料本身就是魔法素材的话，这个时间甚至能缩短到三到五分钟。
“左边这个‘泰瑞爾（Tyreal）’，右边这个叫‘秦端雨（Cindyuanus）’。”
十分钟。
我同时完成了两件“大天使斗篷”的制造。但是，它们现在只能算作“坯胎”，尚需经历“窑炉烈火”的焚烧，才能真正成为魔法装备。
“黛玛送了你们一颗宝珠，但是……宝珠总要镶嵌在宝冠（Coronet）上才好看，这两件罩袍样式的斗篷，属于‘灰姑娘系列（Cinderella）’，名为‘大天使（Arch-aquarius）’。”灰姑娘系列，自然是我刚刚杜撰的，因为我需要给这两件斗篷一个代号，就像警用手-枪的“五四式”、“**式”一样。
“现在，读出这个名字。”作为魔法道具的制造者，我在为魔法道具命名时必然要遵守“魔法道具的命名规则”，所以，它的名字必然要带着“阿奎里厄斯”，因为它的诞生本就与布莱肯河中的“Aquarius”有关。至于“泰瑞爾”和“秦端雨”，则相当于这两件魔法装备的“编号”。这就好比，“辽宁舰”舷号16，但她却是001型航空母舰的独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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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①：这可是视作大魔法师独身率高的原因之一。按照有记录的统计案例，越是天赋出众的魔法师（无论男女），单身的概率越高，这也是那些“搞血统传承、以血缘关系为纽带”的“魔法师家族”能取代“魔法师协会”成为“魔法届领袖”的重要原因，因为他们的传承足够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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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①：关于这一点，可以参照各派武侠小说的设定。无论小说中的武林门派出现多少天纵奇才的少年侠客，少林和武当都是武林泰斗。当然，要是顺着这个现象往深了说，其实应该解释成“佛”、“道”文化在传统思想领域中影响力的表现。儒、释、道三家在武侠小说中的分布，对应的是“庙堂”和“江湖”，儒家是“修齐治平”的“庙堂之高”，空门和羽士是“清静无为”的“江湖之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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