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你的阻碍吧。”
“什么人？”
陆殇魄打坐修炼之时，他的眼前浮现出一个人形轮廓的黑影。
那个黑影的身高和他一模一样，就连说话的声音也如同时他自己亲口说出来的一般。
在一片浩瀚虚无的白色空间里，陆殇魄和那个突兀且显眼的黑影面对面站着。
他不能动弹，似乎被禁锢在了原地。
他能做的仅仅是和眼前的黑影面对面交谈。
“我说她才是你的阻碍。”
“谁？”
“陈梓晴。”黑影说道：“如果不是因为她，你本可以过得更潇洒，毫无挂念地快意人生。”
“胡说八道。”
“我可没胡说八道，胡说八道的是你。”
黑影抬起手臂，将手指摁在陆殇魄的胸口。
“你明明已经很疲惫了，不想再牵扯什么仙途。枯燥漫长的修炼时光早就成了你的人生负担。只要放弃努力修炼的念头，你也不必再为什么飞升之途苦恼。轻轻松松的。就算你再怎么努力也未必能成功，但不努力一定可以很轻松。不正是基于这样的念头，你才在一开始就想放弃仙途的吗？”
“……”
“正因为那条小狗在你最脆弱的时候诱惑了你，才让你现在脱不开身。”
“……”
“现在的你实在太矛盾了。明明只想轻松地隐居悠闲度日，结果却因此而拼上性命。这样一来不是本末倒置了嘛？”
“只要我突破到金丹，隐居生活就能变得足够太平。”
“太平？真的会太平吗？你还真是傻啊，劫雷把你脑子劈坏了吗？嘻嘻嘻嘻……”黑影嗤笑着，而后继续说：
“回想一下你过去的人生，你已经习惯性用这种借口来搪塞自己了。明明很想轻松，所以很努力地去学习，去工作。可那根本就是个无底洞。你再怎么学习，你的人生也不会因此而变得有多么轻松。你再怎么努力工作，你的人生也没有因此而变得有多富足。你很努力地想要飞升上界，穷尽了你所能用得出的手段，可你得到了你想要的吗？与天地同寿？还是永享天伦之乐？你甚至还没有成功。谁又知道到了上界之后你是否还要修炼呢？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登天之道，无穷无尽。”
“你……知道我过去的事？”
“我就在你的体内，当然会知道。”
“原来如此，是心魔么？”
“错了，我不是心魔。”他说。
的确，陆殇魄从他的身上感觉不到那种心魔特有的戾气。
大概就如他所言的那样，他并非“心魔”这样的存在。
“那你是什么？”陆殇魄问。
“我是什么不重要，你只要知道咱们是一体的。且不论我是谁，我们现在在讨论你的问题。你的人生目的总是定得如此暧昧不清，我都看不下去了，这才决定出来跟你说道说道。好好想想看，明明你已经抛弃了‘道德准则’这道枷锁，可现在又把它捡回来，而后又时不时地会把它丢掉，反反复复可谓是难看得很。在我看来你并不如莉莉娅说的那样‘成长’了，我看你是迷惘了。”
“迷惘么……”
对方说的话语，陆殇魄也颇有感触。
因为感到飞升无望，陆殇魄已经放弃了原本的目标。他的人生目标成为了“空缺”，只是陈梓晴在这个时候恰好过来把那个“空缺”给填上了。
与其说陈梓晴是陆殇魄的选择，不如说是她恰好在那个时候做出了“填补空缺”行为，这才使得“与她共度余生”成为了陆殇魄的目的。
如此解释的话，那现在的陆殇魄仍然在迷惘。
“且不论你现在迷惘了。你在迷惘之前呢？你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又为何要以飞升为目的，乃至于不择手段呢？好好回想，我觉得我得帮你找回你的初心。在我看来，你已经走火入魔太久了，再不干预的话，等你死的时候也会死得不明不白。我可不容许那样的事情发生。”
“飞升的初衷……”
陆殇魄顺着黑影的话语试着回想了一下。
是因为得了天道眷顾，觉得自己行了，于是就把飞升变成了“执着”吗？
不可能。只是这种程度的话，他肯定很快就放弃了。那不是自己会有的毅力。
况且“自己得了天道眷顾”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既然得了“魂穿外挂”，那又为何是个五灵根？倘若他真被天道眷顾，有为何会有如此矛盾的两面？
那是无理、无迹可寻的。
他会成为“地支之眷子”只是个偶然，并非被天道眷顾的结果。
这点程度的事很容易就能想明白。他自然不会因为这种原因就狂妄地把“飞升”一事的地位抬得比什么都高。
所以……
“我是为什么才会想要飞升来着？”
二者的对话戛然而止。
◆
“……”
“……”
陆殇魄睁眼时，画面被定格在了一个很奇怪的节点。
他眼前摆着的是陈梓晴的脸，不知为何她的脸现在离陆殇魄特别近。
二人就这么互相干瞪着，直至陈梓晴的脸蛋红到耳根。
“咳咳，我只是看你面色凝重，所以稍微凑近一点观察而已！绝对没有想要偷偷亲你一口！”
“你自己说出来了。”
“我这是否定式！”陈梓晴别过脸去，死鸭子嘴硬就是不肯承认。
时间已经到了早上，打坐冥想的时候，时间过得就是非常快。
令人难以想象的快。
陆殇魄记得自己在头几个轮回的时候，打坐冥想的时间也不见得像现在这般飞速。可是随着他的大道感悟越深，甚至刻进了他的无意识之中，打坐冥想时的时间流逝在变得越来越快。
至少陆殇魄体感上的时间感知是这样的。
“算了。早上好，这就帮你准备早餐。”
早在搬到隐虚洞不久之后，陆殇魄就在洞府的一角堆砌了灶台，购置了铁锅铁铲，在储物戒指中存放了柴米油盐和许多的食材。
炼气、筑基修士终究还是绝不了凡食，那是必须的东西。
“嗯！”
听到陆殇魄要下厨，陈梓晴立马两眼放光。她能够对陆殇魄的厨艺如此热衷，也让陆殇魄打心底里觉得蛮开心的。
大部分的修士对“吃”这件事并没有那么感冒，特别是金丹期以上的。大概都是打心底里想把仙途中的自己和凡俗之人划清界限。
“今天早上就吃鸡肉卷吧。”
“喔！居然是鸡肉卷！”
听到鸡肉卷的名字，陈梓晴头顶的两只耳朵颤抖起来。
那是她最喜欢的食物之一，陆殇魄记得明明白白的。
不过在做早餐之前……
“唔……”
陈梓晴慌张失措地看着陆殇魄，而后别开她那红彤彤的脸。
“你干嘛啊？”
“突然想亲你一口，就这样。”
丢下害羞的陈梓晴在一旁扭捏，陆殇魄转身前往灶台前忙活去了。
“……突然怎么了啊？变得这么主动。”陈梓晴不解地歪了歪头。
距离幽海秘境正式开启还有……一个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