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看，我发现了什么？”长发的俊美男人笑嘻嘻的扔了个东西过来。
所长皱着眉头避开了那沾满了粘稠物体的，似乎是什么人体组织的东西。
“手机？”
“就是手机，不过不是一般的手机。”
所长蹲下身，看着那明亮的屏幕上浮现的文字。
顺风号列车。
他思考了片刻。
“这是林静的手机？”
长发男人，或许我们该叫他的名字——黄超，正慢条斯理的将沾满了污秽物体的手套脱下，扔到一边。
“不然还能是谁的？”
“你看，你要考验的新人，超出了你的预期，不但逃了出去，还上了那辆车，而你一无所知。”
黄超带着嘲讽的笑。
“你是不是应该放下你那悲哀的自尊和自负，稍微信任我们一点了呢？”
所长摇摇头，沉声道：
“有查到他的去向吗？那辆车并不简单，如果不好好处理，说不定会导致我在研究所的布置受到影响。”
“所长。”路过的新来的研究员打了个招呼，所长冲其点了点头。
“你的新人应该是成为了受咒者，查不到他购票的记录，但最后暴露的地方是在c城派出所，离这里大概二十公里的小镇子。”
黄超避开横冲直撞的研究员，研究员就像根本没看到他一样，根本不躲闪就往黄超身上撞过去。
“然后我又调查了所有路经c镇的列车，如我所料，任何列车都没有疑点，都准时的，到达了该到的站点。”
所长回道：“那是众所周知的事情，那辆列车，会在特定的时间点到达特定的位置，会随机转换成另一辆列车，目前的科技手段没办法确定它的位置。”
说到这，两人已经来到重新亮起灯光，一点阴影都不在有的，第二层和第三层间的隔绝走廊。
“但是人可以。”
黄超打断了所长的话。
所长也点头，头一次认可了黄超的观点。
“一个普通人，怎么打的过小冯，怎么可能绕开封锁屏障逃出生天，这是不可能的事。
在这研究所里，能做到这些事情的只有两个人，前任突击先锋队成员周棉晓，还有维多利亚的树屋。”
“让我想想你是怎么查到的。”所长不曾停下脚步，被光线重新照耀的道路上沾满了已经凝固漆黑的血迹，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屠宰场。
“当年组织拆解维多利亚的手法虽然是个秘密，所有维多利亚的组件也被严格封锁，但对我们的势力来说，查不到的地方非常少，所以维多利亚必然存在于那些不被观察的区域。
白天，光芒稀松平常，夜晚，光明耀眼夺目。”
“我们？”黄超笑着。
“我们。”所长称述。
九尾狐小队是出了名的暴力小队，不考虑人员安全，不考虑处理后续，只有迅速完成任务这么一项考虑指标。
这导致这支精锐的小队是组织死亡率最高的小队之一，曾经不止一次的全员丧生，重组。
但是这也带来了极致的效率，虽然售后不怎么样。
第二层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移动的光源设施，短暂的照亮了这被微光常年覆盖的区域。
这些地方到处是被打烂的蠕动肉块，这些肉块被黑色的某种粘稠物质捆住，黏在地面，或是墙壁上。
九尾狐小队仅仅只是清理开了一条能支撑一个人通过的通道，在这条通道旁边到处是那些黑色的物质，还有扭动的血肉。
两人绕开那些黑色物质。
就算是两人的力量都并不简单，但是他们也都不想试试组织针对邪神开发的设备的实力。
毕竟他们不是m。
“在这些列车里，一定有几辆列车的途径触碰了那些没办法探查的地方吧？”
黄超捋了捋自己的长发，让其柔顺的飘落在肩头。
“实际上，我们的发现更多。”
“今天出发的列车中，一共有三辆通往那些地方。
考虑到林静可能通过拥有变形，隐藏之类的能力，所以我将他的信息消失前的列车也算上了。”
“这三辆列车，一个通完魔都，一个通往h城，另一个则因为到达时间太晚，违反了顺风号的规律，被我排除。
我个人其实更倾向于h城，因为昨天他的姑姑就收到了c城派出所的电话，林静很可能会去h城投奔他的姑姑。”
所长点点头，思考了片刻，回道：“那我更倾向于魔都。”
黄超挑了挑眉头，带着危险的笑意看向所长。“你是要跟我找茬？”
“不，和你一样的推理而已。”
所长自信的挺起胸膛，脚步矫健，他淡然道：“上一次轮回中我看过他的表现，他果断，有心机，甚至察觉到整个研究所的事件就是一场被安排好的舞台，他输在慢了一步，没能抓住最后一线机会。”
“这一次的他更给我惊喜，他竟然成功的逃出了研究所，他会有这样的举动本身，就是不信任组织的表现，这也是我所引导的，更方便他之后加入我们。”
“原来如此。”黄超依然带着甜蜜的笑容，眼神却稍加思索，“所以他知道一旦出去，必然会收到调查，在已经对组织不信任的情况下，他一定会尽可能避开任何被组织找到的可能性，之前那通电话无疑是调查他最好的引子，所以他不会去姑姑那里。”
“那么，为什么他不能是在知道这一切的前提下，预判我们会想到这里，然后去往姑姑那里反其道而行之呢？”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第二层的深处，一个高约十米左右的机械门向两侧打开，两个穿着全套设备，手里端着枪的人站在大门两侧。
“您好，请出示证件。”
所长拿出一个小册子，递给其中一个看守的人。
对方翻看了几眼，肃然起敬，将手册还给所长，后退一步，行礼。
“所长，向您致敬。”
所长点头示意，黄超不做声音，踮着脚尖贴着所长一起进去。
里面是一个同样巨大的玻璃似的透明容器，扭曲蠕动的人脸史莱姆在容器中来回翻滚，从容器外接入十几根管子，一直再从人脸史莱姆身体里抽出某些半透明的东西。
史莱姆原本圆润的身体此时显得不太规则，一些人脸都只剩下一半，身体各处都是东一块西一块的洞。
还有很多黑色的粘稠物质像是缚骨之蛆般沾黏在其上。
“回到刚刚的话题。”所长靠近那个玻璃罩子，用中指敲了敲，“这很简单，因为我们人多，根本不需要只守着一个位置，我们大可以完全包围数个地点。
我们猜测林静拥有某种善于隐藏的力量，但是之前被c城发现的时候他并没有使用，说明这个能力具有一定的局限性，这不能保证在他接触自己姑姑之后不暴露，他最好的办法就是前往一个谁都不认识，谁也不认识他的地方，所以我敢断定，他绝对不会接触自己的姑姑，h城对他而言绝对是最糟糕的藏身地。”
黄超摇摇头：“你的脑补非常优秀，但是如果维多利亚要他前往h城呢？
维多利亚的契约一直窥探不清，只有少数邪神的力量才能帮助人类看懂维多利亚的文字，在他与维多利亚交易之后，他有没有可能直接变成了维多利亚所驱使的空壳？或者，维多利亚是必然会寻找一切的机会补齐自身的，如果维多利亚的碎片就在h城，林静难道还能违抗一个邪神的契约不成！”
“那就都守着。”所长显然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漫不经心的看着玻璃罩子里扭曲的人脸史莱姆，隔着这一层透明的薄膜，与其中李孝的脸对视。
“反正还有十几天，他依然得回到这里，这段时间他所做的一切努力和挣扎，都不过是一场徒劳的游戏。”
“你可真是残忍。”
所长回头，看着笑颜如花的黄超，看着他完美的拼接到一起的五官，还有那像是缝合上去的，常年不变的微笑。
“这世界对谁都是残忍的，活着才有资格谈论仁义道德，死了，一切都没了。”
残忍的人可以活着站在外面，死去的人却缩在玻璃罩里，和非人之物融为一体，不分彼此。
“那你要考验他到什么时候？”
“等到他能够看透时间的轮回，主动找到我为止。”
“那周棉晓呢，她可不是什么弱者。”
“她不正如你们所愿，带着无数秘密的永远沉寂下去了吗？这不是你们想要的结局吗？”
他的眼神中带着几丝冰冷，亲手将自己认识十几年的好友推下深渊，其中滋味，确实五味杂陈。
“可惜了呀，这样的人物，却不能加入我们。”黄超叹着气，语调夸张的感叹了一句。
对于他这种黄鼠狼给鸡拜年的行径，也只是换来了所长的冷眼。
他的眼神坚定，目光中的悲痛化为火种，照耀在炯炯有神的双瞳之中。
此时，他腰间的怀表震动了一下。
所长拿起那个机械表，看了一眼。
“走吧，时间到了。”
两人迈步，在那些空洞的人眼之下越走越远，直到消失在视线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