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好。所谓炼器之道啊。”
第二天午饭之后，器华殿大殿之上，齐修和易幼安盘膝而坐。
“简单点来解释呢，就是将某些物质通过各种手法锻造融合，来变成自己想要的样子和效果。”
“因此，整个炼器溯本追源，都无外乎两个大框架。”
齐修伸出两根手指：“一，定性。二，塑形。”
易幼安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听得十分认真专注。
“定性，即确定所炼之器的品行功效。这些通常由所选的原材料，以及锻造手法来决定，是炼器的根本环节。”
“塑形，则是将拥有品性的锻造材料打磨成理想的形状，以提升质量且方便使用，是决定炼出来的东西品阶高低的关键。”
“所以炼器的步骤一般都是先定性，再塑形。听起来只有两步好像很简单，实际上每一步里的学问都大了去了。”
“比如定性阶段，寻找材料就要求你对各种物质金属的特质和属性极为熟悉，且要不断尝试它们之间的组合会产生什么样奇妙的反应。”
“塑形阶段还需要你拥有足够娴熟优秀的控火技巧和锻造技巧，如何让炼出来的成品不仅实用还要美观，都很考验炼器师的水平。”
“炼器的材料从低到高有凡，人，地，天，仙品，炼出来的成品品阶也依次有凡物、世俗、蕴灵、化象、道韵等等品阶……”
眼看着易幼安已经有点目光呆滞，被如此庞大的分类吓住了，齐修便丢给了她两本小册子。
“不过你如今只是刚刚入门，并不需要将所有的东西都掌握熟练。一步步来就好。”
“今天，你就将两本书里我所标注的金属材料属性记牢，晚饭过后我来检查。”
在两人学习的热火朝天之际，吱呀一声，简思思打着哈欠从后门走了进来，一脸没睡醒困倦不堪的样子。
齐修见她穿戴整齐，好奇地问：“今天还要出门吗？”
“你以为我是要去收拾谁的烂摊子啊，臭师尊。”
简思思嫌弃地斜了他一眼，然后无精打采地说：“剑华殿新弟子们的佩剑前两天打造好了，今天还得去办交接手续呢。”
“足足十八柄剑，累得我两晚上没合眼了。”
“真是的。明明都是殿主的工作，最后全都堆给我一个小姑娘家家。你这臭师尊都不会良心不安吗？”
齐修只敢悻悻一笑。
简思思撇撇嘴，拎着一大包的剑出了门，身后还有齐修亲切地问候：“早去早回~记得下山买点菜，今天晚上为师想吃青椒肉丝哦~”
等简思思走后，易幼安才悄悄从书后探出个小脑袋，唏嘘道：“师姐好辛苦啊。”
“咳咳……那小幼安才更要赶快学好炼器，帮帮师姐啊。”
“……您是真的完全不打算干活吗？”
“……”
“不过说起来，”易幼安好奇地眨了眨眼，“师姐如今炼器学到什么地步了？”
“她啊。”
齐修袖起手靠在窗户边，轻笑着望向窗外：“那丫头别看每天凶巴巴脾气不好的样子。但是当初学炼器的时候，刻苦劲比你还夸张呢。”
“如今的她，不说炼出化象层次的法宝，也基本能无压力炼出蕴灵级的高品质法宝了。”
易幼安惊叹起来。
“师姐好厉害！明明跟我差不多年纪，已经能炼出那么厉害的法宝了吗？”
“怎么说呢。”齐修的视线略微出神，“那丫头的资质……其实也算是不世出的顶级了。”
“要是不摊上我这么个废物师尊，多半早已名动天下，展露头角了吧。”
其实这些年，多得是人向简思思抛出橄榄枝。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以她的才华资质加入器华殿，纯粹就是暴殄天物。
“可惜啊。这丫头也是个认死理的倔脾气。”
说到这里，齐修都不免苦笑摇头。
易幼安听得入迷，忍不住又问：“说起来，师姐当初是怎么加入师门的呢？”
“她啊，她当时……”
齐修刚要开口，转念一想，又缓缓摇头：“学习的时候不许分心。”
“你若真好奇，就自己去问她。看她愿不愿意说吧。”
易幼安哦了一声，重新低下头，开始啃那些晦涩绕口的金属名字。
——
——
“多谢思思师姐！”
剑华殿门口，几位剑华殿弟子正清点着简思思带来的佩剑，一位熟识的女弟子还笑着跟她打招呼：“这么大的工作量，真是辛苦思思师姐了。”
“果然在这样不管事的师尊手下干事，还是太辛苦了吧。”
“还行吧。”简思思有气无力地回了一句，视线也不自觉移到了一边。
那女弟子也知道简思思不喜欢听别人说她师尊的坏话，很识趣的移开了话题：“说起来思思师姐，马上云中会要召开了呢。”
“啊……听人说起过。”
“诶呀，真幸运能赶上一届云中会啊。”
那女弟子一脸憧憬道：“不知道这一次云中会，又会涌现出多少惊才绝艳的天骄呢？”
“这么向往，你不如去参加好了。”旁边清点佩剑的弟子也打趣道。
“我哪有那实力啊，我连宗门内的评选都过不了两轮，更别提去云中会丢人了。”
“诶，思思师姐的话应该会参加的吧？”
“我？”简思思想了想，满不在乎地摇了摇头：“到时候看心情吧。”
“如果实在忙不过来就不去凑热闹了。”
剑华殿女弟子顿时一脸惋惜：“啊？思思师姐实力这么强都不去参加，多可惜啊。”
“思思师姐去，一定能惊艳全场呢！”旁边的弟子也附和起来。
“思思师姐的话，说不定都能成为新一代的云中七仙呢！”
看着那些弟子七嘴八舌地议论着，简思思倒是心不在焉地看向一旁。
她对当什么新一代云中七仙完全没有兴趣。
参不参加云中会，完全看自家那个不靠谱的师尊需不需要自己去露个脸。
几人说话间，不远处还有几个身着法华殿道袍的男弟子路过这里。
似乎是听到了几个女孩的谈话，从法华殿弟子那边传来了不大但很刺耳的一声轻哼。
“哼。哪里来的野娃也想染指云中会名额？”
“落魄凤凰不如鸡，这野娃多半是以为攀上了谪仙的高枝就飞上枝头了。谁知道攀了个枯死的朽树。”
“……哈？”简思思眼神顿时危险地斜了过去。
那男弟子也不甘示弱地回瞪回来。只是眼看着简思思撸起袖子就要过来干架，一旁才有另一个法华殿弟子拦住他，凑在他耳边耳语：
“急什么。过几天她敢参赛，有她好看的。”
那名男弟子才愠怒着收回视线，一行人装作无事一样离去。
目送着这群人离开之后，简思思身后的剑华殿女弟子才悄声说道：“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法华殿那帮人都跟吃枪药了一样。”
“害，他们就那个德行。思思师姐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简思思撇撇嘴。
她当然懒得跟这种弟子一般计较。毕竟法华殿殿主与自家师尊素来不合，在门内也不是多隐秘的事情。
但终究是同一门下的同门兄弟，以往简思思虽然没在法华殿弟子面前收获多少好脸色，却也不至于被其当众摆脸子。
……有点奇怪啊。她心头默默思索起来。
“真不知道他们得意什么。法华殿这一届内门里，有比得上思思师姐的吗？”身旁的剑华殿女弟子也嗤笑起来。
“我就听说过有个叫陈家年的实力还行，勉强踏入融魂境后期。可思思师姐去年就已经晋升天一境了呢。”
“到时候宗门评选，看思思师姐怎么把他们揍得满地找牙！”
“思思师姐加油！我们都是你的后援团！”
简思思倒是毫无感觉，只是无奈叹了口气，摆摆手跟这些小迷妹们告别。
离开剑华殿之后，她又下山买了鸡脯肉和青椒，赶在太阳落山回到了器华殿，开始围上围裙做饭。
饭做好的时候，齐修和易幼安刚刚结束今天的炼器修行。齐修则是老早就坐在餐桌前等着上菜了。
“幼安呢？”
“说炼控火练了一身臭汗，去洗个澡再来，让咱们先吃不用等她。”
“那先吃吧。”简思思将青椒肉丝放在餐桌上，又舀了米饭递给齐修。
齐修早就馋的流口水了。自家养的弟子手艺如何，他最是清楚。每次简思思做青椒肉丝他都能舔的盘子精光。
而他还在狼吞虎咽的时候，简思思却心不在焉地挑着筷子，良久才故作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师尊，我……需要去参加云中会的宗门评选吗？”
“想参加就参加呗。反正这一届宗门里打得过你的不多吧？”齐修头也没抬。
简思思依然低着头，小声嘀咕了一句：“那要是我……”
“什么？”
“……要是我进了云中会，还得了状元。”
她缓缓抬头，纤长的眼睫轻轻抖动：“你会夸奖我吗？”
齐修吃饭的手这才顿了一下，随后轻声问：“你想要什么夸奖？”
“夸奖我……不比任何人差。”
“你本来就不比任何人差。”
简思思略微张了张樱唇，却又忍住没出声，眼眸缓缓垂落。
不是的。
在你心里，我永远比一个人差。
即便她当年只是榜眼。但就算我这次考得状元，依然不及她。
“我该怎么做，才能做到不比任何人差呢？”她忽然像是自言自语一样说了一句。
齐修不着痕迹地看了她一眼，随后若无其事地继续吃起了饭。
“当你自己不觉得自己差的时候。”
（傻X新冠，今晚老子跟你一起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