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华仙宗最近安静了很多。
即将临近的宗门评选就像是期末考试，绝大部分内门弟子都拿着一股劲，想要取得一个不错的名次。
于是这几天，整个太华仙宗到处都是埋头修炼的弟子，偶尔能在路上见到弟子也都是行色匆匆的。
易幼安终于在赶在宗门评选前三天的时候，突破通经境，正式结丹。
不得不说，虽然易幼安资质实属一般，但是自幼苍胥国公主的身份让她的身体被调理的非常好，从小就被不吝惜资源的倾注培养。
来到器华殿后，更是有着兰秋茵这种变本加厉到极致的溺爱。
“诶呀小幼安，来都来了，拿两瓶丹药走吧。”
“小幼安最近是不是瘦了呀？来拿两瓶丹药补补。”
“怎么有黑眼圈了？没睡好？给你两瓶安神的丹药。”
一开始易幼安是不太好意思要的，不过架不住兰秋茵跟老妈子一样的死缠烂打，只能全部收下。
顶级炼丹师的丹药虽不至于让一个人逆天改命，但突破个结丹倒是不难。
而炼器方面，易幼安倒是出乎简思思的预料，进展十分顺利。
她的记性很好，自幼读书让她能很轻松的记住那些纷乱复杂的金属名称和性质，头脑聪颖的她也很擅长自己举一反三，构建各种材料的搭配。
只有开炉控火的时候，她遇到了些阻碍，一直到宗门评选的前一天晚上都还埋头在密室里炼器。
简思思依然忙碌不堪，只是偶尔她也会抽空巩固一下修为，显然对这次宗门评选也比表面上要上心的多。
唯有齐修，依然每天吊儿郎当，到处沾花惹草，调戏女弟子，像是过街老鼠一样还乐此不疲。
日子就这么平淡地临近了宗门评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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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门评选前夜，太华仙宗山下小镇的酒楼。
“明儿个就是你们太华仙宗宗门评选了吧？”
“啊。咋了？”
“你家内俩准备咋样了？”
“就内样吧。思思也用不着准备，小公主早上刚炼出自己的兵器，估摸着去一轮游见识见识场面就差不多了。”
酒楼二楼靠窗的位置，一身便装布衣的李秋阳和齐修一边磕着花生一边唠着。
“我小子跑来喊我吃饭是为了关心我们宗门评选？”
“那倒不是，就是出于人道主义关怀关心一下。”李秋阳嘻嘻一笑，咬着花生说道，“我来是道个别，未来一段时间估计得跑个任务。”
“啥任务，还用得着你堂堂仙宫执法大队大队长亲自出马？”齐修好奇地嚼吧着嘴。
“……拜荒教的事。”
齐修表情缓缓收敛。
“接到了线人风声，说是有几个拜荒教的下级漏了点破绽，可信度不低，我就想亲自带队看看能不能挖出点什么来。”
他唏嘘着说道：“上次有拜荒教的线索可都是七年前了，当时线索被下属弄断了可没给我心疼坏了。”
“……在哪？”齐修眼神微垂。
“方堂州。”
李秋阳眯起眼睛说道：“说起来，这事还得谢谢你呢。要不是你弄死了方堂州陈家老爷子的嫡孙，我们可能还接触不到这条线。是我们查陈公子家仆下人录口供的时候发现的蹊跷。”
“你是说，陈家与拜荒教有关系？”
“只是可能。没查出证据我也不好保证什么，万一是拜荒教的离间计呢。”
看着齐修略微皱起的眉头，李秋阳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拜荒教被仙宫严打这么多年，头都不敢冒一下，就算真和陈家有关系也没胆子暴露去找你报仇。”
“他敢冒头，就得做好被连根拔起的准备。我倒要看看这么多年他在域内经营的势力能有多大。”
齐修脸色依然沉默。良久他才缓缓说：“我当然不怕他们来找我报仇。我还要去找他们呢。”
“不过此事不可急躁，要慢慢来。难得的机会就不要放过。需要我跟你们一起去吗？”
“这终归是仙宫公务。”李秋阳摇了摇头，“你就看好你家的孩子们考试吧。这种事交给我就好了。”
“多加小心。”齐修眼神认真道。
“还有，以防万一，云湘那边得多留心一点。需要我安排人手吗？”
齐修想了想，摇了摇头：“不了。我亲自去吧。”
李秋阳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自求多福的表情。
“有消息会来告诉你的。走了哈。”
吃完饭后，齐修在酒楼送别了李秋阳，然后望着大街上夜市灯火叹息了一声。
随后，他缓缓朝向城东的包子铺走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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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灯初上，下午刚从裁缝铺做完针线活的云湘，带着一些没缝补完的衣裙回了家。
借着烛光，她在桌前仔仔细细地穿针引线，将衣裙裁剪缝补成合身的样子。
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这些针线活对她也是轻车熟路。半个时辰的时间，活儿就全部干完了。做完活儿的云湘推开窗子，吹着夜风支起脑袋，望着窗外的灯火发呆。
“……不知道他回去了没有。”她忽然出神地喃喃自语了一句。
云湘认识李秋阳。当年云中七仙关系莫逆，李秋阳作为云中七仙里唯一一位仙宫势力的人，经常趁着职务之便跑来齐修和云涟家里蹭饭吃。
她知道，有李秋阳在，齐修犯的那点事根本不算什么。
但事情终归因自己而起，云湘一度想过去太华仙宗询问看望一下，却始终拉不下脸，一直犹豫踌躇到现在。
她不想让齐修知道自己还在关心他。
夜风微凉，云湘又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个尚未编织完成的香囊，继续认真编织起来。
这本应是她送给齐修的谢礼。
只是一直到如今编织快要完成，云湘依然没有想好到底要不要送给他。
也许他收到会很开心。但自己不想让他因为自己那么开心。
也许他根本用不上这个东西。只会假惺惺地收下然后扔到一边，永远也不会戴在身上。
也许他根本不在乎自己的送礼。早有别的女人送他更珍贵的东西。
每当陷入这些纷乱烦扰的思绪，夜晚的时间都会流转的很快。不过一会儿的发呆，香囊最后的封口也被自己编织好了。
云湘取了几味香料和干花叶，绑进小布袋子里塞进香囊，又在烛火下来回把玩了一番。
“唉……”烛火摇曳，云湘俏美白皙的面容在烛火下怅然出神。
忽然这时，门口响起了扣门的声音，云湘吓了一跳，慌乱间将香囊藏好，然后胸口扑通狂跳着唤道：“谁啊？这么晚了？”
“……我。”
那个声音响起的时候，云湘死死咬紧了嘴唇。
齐修站在门口，像木人一样静立良久，才看到木门吱呀缓缓打开一道缝隙。
云湘小心翼翼地露出半边侧脸。
“齐道长……平安回来了？”
“嗯。”
“道长深夜到访所谓何事？”
“说来话长，能让我进去说吗？”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恐有不妥。”
“可我是你姐夫啊。”齐修无奈开口。
吱呀一声，木门完全打开了。
云湘站在门口，美眸间微微发红，看向齐修的视线带着几分漠然：“所以呢？”
“我们是一家人啊，你小的时候不还是我——”
“可我长大了。”云湘打断了他的话。她死死咬着红唇，尽量控制着语气的平静，“你不该把我继续当小姑娘看待了。”
齐修沉默良久，缓缓道：“……你说得对。抱歉。”
“那云湘姑娘，我明日白天再来拜访——”他刚转身，背影落寞地要走，却又被云湘喊住。
“算了。不用麻烦了。”
云湘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扭头左右看看后让出了一个身位，侧过头低声说：“不可多于一刻钟。”
齐修苦笑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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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子和之前一样整洁毫无变化。一如云湘的生活，三点一线，这么多年都没变过。
齐修沉默地坐于桌前，看着云湘忙碌片刻后将茶水端上桌子，然后坐在他对面撇过头，一脸不耐烦的样子。
“说吧。什么事？”
“我想带你回太华仙宗住几天。”
“不可能。道长请回吧。”
齐修早就料到是这个答案了。他无奈地解释到：“湘儿，我知道你直到今天也没有原谅我。”
“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我也不想勉强你。”
当他将拜荒教与陈家的事情说完之后，云湘的头愈发低垂，安静的让人有些不安。
等齐修说完，她才缓缓开口：
“……拜荒教？”
“嗯。”
“当年害死我姐姐的那个拜荒教？”
“……嗯。”齐修眼眸也缓缓垂落。
或者说罪魁祸首。
如果没有拜荒教，自己当年就不会接下那个追寻拜荒教众的任务。
不会和云涟小胖三人一起去域外。
不会遇到那个祭坛。
不会遇到那个不可名状的东西。
……他们也就不会死了。
只是过去了这么多年，齐修早已经疲于去追究谁对谁错。因为他已经从数年的颓废堕落中得出了结论。
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回来了。
“李秋阳已经带人去追查这条线索了。倘若情报属实，那接触过陈家公子之死的你或许会被陈家或拜荒教盯上。”
齐修低声说：“在李秋阳查出结果之前，我想尽可能保证你的安全。”
只是对面的云湘，却仿佛心不在焉一样，支起脑袋看着窗外，眼眸里星光点点。
屋内一时间陷入了尴尬地沉默。齐修坐立不安的望着她，思考很久才鼓起勇气小声说：“湘儿，我……”
“我不会去太华仙宗的。”
云湘忽然漫不经心地开口，轻声说道：“我终究只是个凡俗女子。住不惯仙家的地方。”
齐修表情一点点失落了下去。
只是下一句话，让他的眸子里重新亮起了光。
“……不过。”
“齐道长若是闲暇的话。”
“隔壁有间空屋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