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奇我们的历史?”勒尔娜好奇的说。
寒阳用力的点了点头,毕竟会打枪,身体还如此健壮的家伙,在他眼中也算是少见了。
勒尔娜望着他,若有所思的样子,但是最后还是发出了长长的一声叹息。
“啊,那个家伙啊,和我已经认识了很久了。实话说,我们其实从小就住在一块……”
说到这里,勒尔娜还有些愤愤不平。“之前,明明说好一辈子都要风里来雨里去,结果,好嘛,她考上了个好大学,跑去东面读书了,把我一个人丢在珀利尔萨斯托克……”她委屈的抹了抹眼睛,好像是在哭泣。
“啊,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寒阳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尽力的想起一些通用词汇来安慰自己眼前这个哀伤至极的女人。
勒尔娜却话锋一转,微笑着对他说:“那么,你呢?在你眼中,她又是怎么样一个人?你认为她又为什么那么钟爱于你呢?”
“这个……我怎么知道啊……”寒阳做出局促不安的样子。“其实嘛……她的确是很有能力的家伙,只是有些地方,真的不是很让人愉快。”
他忐忑的望向勒尔娜,后者确实一副戏谑的表情:“快说快说!”她笑着,“让我听听她的黑料。”
该怎么说比较好呢?寒阳低下了头:“其实……她杀人了。”
“哦,杀人了。”勒尔娜的表情倒是很平静。
“怎么……”
“很惊讶吗?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勒尔娜平静的说。“在这样的世道里,谁能独善其身呢?我的那个邻居,就是对门那个,诺,前不久刚跑,昨天就有几个小毛贼明目张胆的把门破开了,警察都在找炸东西的人,这样的小偷小摸,满大街都是,伤人害命的,也不见得很少。”
“对了,”勒尔娜问了一句:“她都杀了什么人?”
“军人吧……还有检查员和酒鬼。”寒阳回忆着。
他看见勒尔娜闭上了眼睛,“那还真是很重的杀业啊。”她说。
两个人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尴尬之中。勒尔娜提醒到:“酒,不喝么?”
“呃,算了吧。”寒阳转头看了看倒在沙发上酩酊大醉的伊万卡说。
“那么,”勒尔娜露出了平静的表情:“和我讲讲你的故事吧。”
“不用吧。”寒阳有些不好意思。他的人生实在说不上精彩,上学,升学,出国混文凭。十几年间他没有摸过女生的手,也没有几个勾肩搭背的好兄弟,唯一一个相处的比较好的室友,似乎也被拉走充当壮丁了……一想起这些伤心的过往,他就不由得叹起气来。
“怎么不用呢?”勒尔娜睁大了眼睛,“之后我们可就是家人了。”
“家,家人?”寒阳有些吃惊。看着他愣神的样子,勒尔娜不禁噗嗤一笑。
“你以为这里的戒严很快就要结束吗?”她说,“我看,这里要成为战斗的焦点啦,我们得在这里一起生活上好长时间,说不定,到头来还会一起死在这里。”
“请不要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寒阳有些急了。
“嘻嘻。”勒尔娜调皮的笑着,可是望向窗外迟迟不肯到来的黎明,她却又摆出一副忧伤的神色。
“唉,伊万卡啊……”她如同梦呓一般,喃喃的念诵着?
“什么?”
勒尔娜回过神来,望着寒阳好奇的眼神,她忙摇了摇头,“没事,什么也没有。”
几公里外的捏巴雷特河畔,激烈的战斗依然在进行着。
“喂,老外,你还能站起来吗?”
蒋小白疲惫的把头往上抬了抬,但很快,他又把头垂下去了。就好像身体开了几个大口子,无数的冷风都在往他身体钻。他实在是忍受不了这样的刺痛。
“看吧,无论到哪里都没用的,你不如去战斗,只有战斗才能生存,一味的退缩,只会迎来死亡的结局。”站在他面前的人叹了口气,念着一些奇怪的句子。
对于这些话,蒋小白完全听不懂——即使他是学会了八国语言的高材生。他感觉那些词语完全不是现实中存在的,几乎完全没有规律。
可是说来也怪,渐渐的,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开始复苏了,那些四面八方而来的冷风不再向之前那么严重。自己萎靡的神情,似乎也舒缓了些。
他慢慢的站起来,惊讶的发现自己的身体逐渐变得完好,抬头看,面前站着一个比他要矮上一头的家伙,也同样披着灰色的大衣,看不清他的脸,声音也好像合成的一般,完全无法分辨他的性别。
“一个那么高大的人,却这样屈辱的死去,真是太可悲了。”那神秘的家伙说。
“您……是死神么?”蒋小白好奇的问。
“什么死神啊……啧啧,看你这样子,你是从澜沧那块儿来的吧。”神秘的家伙问。
蒋小白用力点了点头。
“怪不得,那里是——无神之国度啊……”神秘的家伙若有所思。他突然拉起了蒋小白的手:“外面很乱,你先跟我到楼里去。”
蒋小白稀里糊涂的跟着他乱跑,直到跑进了一处小楼,才气喘吁吁的停下来。
“请问……我这是……”蒋小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身体,它看来甚至比之前还要更健康。
“你听说过随军牧师吗?”神秘人突然问。
蒋小白点了点头,的确,牧师作战是这片大陆上的特色,之前还在国内的时候,就有不少人笑话这种奇异的行为,认为已经现代化了的部队配备这些奇奇怪怪的单位,除了多消耗几份粮草之外,没有任何用途。
“这里可和你那里不同,小伙子,我们还没有忘记这份神奇的力量。”神秘人得意洋洋的说。
“好吧、好吧……”蒋小白一头雾水,他挠了挠脑袋,“所以,为什么你不去救援那些你的伙伴们呢?”他向楼门外望了望,几具灰色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萧瑟的风雪中。
神秘人的声音有些失落:“他们……已经没有半点生命了。”他用一个类似于十字的东西点了点蒋小白的胸口,“算你老小子幸运,还留着一口气,所以才被我救回来。”
蒋小白“哦”了一声。但很快,他又疑惑的问:“这里有你们这样的人,还要医生干什么呢?”
“喂,蠢小子,你以为我这样的人是用鼠标点上一下就可以自动生产出来的吗?”神秘人的话里有些无奈:“我们是随军牧师啊,混蛋,整个勒尔可松都不一定能凑出一百个——你当我们治疗不费蓝吗?即使是天天给武器开光,就已经够我们受得了,那些治疗的工作,还是交给医生吧。”
蒋小白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这会,神秘人有开始问他:“现在你想明白了吗?”
“什……什么?”
“战斗,或者死亡。”
蒋小白愣了愣,他很快回答:“我想回家。”
“没有家。”神秘人冷酷的回答。“只有消灭了厄尔切斯特帝国,才有回去的机会……”
“只要肯让我回家,我干什么都愿意。”蒋小白失落的低下了头,他再也不想在这里经历寒风了,那些耳畔咔嚓咔嚓的枪响,几乎要把他的灵魂都震碎。
“……”神秘人沉默了。
“好,只要你战斗下去,到阿德巴约港,我专门派一条船送你回去。”他对小白许诺到。
“那……不是几乎靠近了厄尔切斯特帝国的边境吗?”蒋小白瞪大了眼睛,但是他很快又补充道:“我可以——只要你们遵守约定!”
“突突突突突突”
一阵密集的枪响从门口传来,“妈妈的!这些褐皮狗!”神秘人骂了一声,拉着他便向楼内跑去。
可是还没等他们跑出几步,整栋楼却开始剧烈的晃动起来,从楼上翻起了浓浓的烟雾,呛得他们连连咳嗽。有什么东西爆炸了。
他们没有时间做出反应,又是一声巨响,他们被掀翻,卧倒在外面冰凉的雪地里。蒋小白艰难的抬起了头,却惊讶的发现,那个神秘的家伙身上厚厚的衣装已经被震裂了不少,里面并不是他想象中的巫婆一般枯槁的脸颊,而是清澈的面容。
“如果寒阳在这里的话,他大概会乐疯吧……”蒋小白喃喃道。
“想什么呢?快点!”神秘人拉起他就跑,直到跑进了一处土坑内,才喘着气停下来。
“刚刚说的寒阳是谁?你朋友?”才停下来,神秘人就开始询问。
“不,只是一个便太罢了,你知道,澜沧人就喜欢白毛红瞳……”蒋小白惨淡的微笑着。
“……如果需要的话,我也可以帮助他。”神秘人低下了头,“勒尔可松是个好地方……这里经受过的苦难太多了。”
“但愿吧。”蒋小白艰难的掏出了水壶。
寒阳,你有没有逃出去呢?小白闭上了眼睛,默默祈祷着:“活下来啊,小子,等回过我们就好好学习,一起参加成人考试,以后再也不来外面这些鬼地方啦!”
珀利尔萨斯托克的天空中,防空警报凄厉的尖叫着,寒阳和勒尔娜都一齐抬起了头,互相露出了苦涩的微笑。
“我想证明一下啊……在生命中这样的关头,到底是谁更重要呢?”勒尔娜自言自语着,“你会愿意帮助我吧!亲爱的小阳同学?”
看着她有些凌厉的目光,寒阳咽了咽口水,他没有回答勒尔娜的询问,只是重新把目光投向了远处被火光照映到通红的天空,殊不知,他这样的举动,在勒尔娜的眼中已经是默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