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醺操控商黎的身体微笑着看向老蛤蟆精。
“阿姨，”祂相当亲切地问，“您知道什么是正当防卫吗？”
老蛤蟆精当然不知道什么是正当防卫，但她的本能告诉她这个词对她来说肯定不是什么好玩意儿，所以她立马一瞪眼，叉腰，摆出混不吝的架势，说:
“你这娃儿什么意思？你说的这词跟这件事有关系？”
“当然有关系。”
艾醺不紧不慢地，态度温和地为老蛤蟆精解释:
“什么是正当防卫呢？是指对正在进行不法侵害行为的人采取的制止不法侵害的行为。”
说完了法律上的定义，祂又贴心地用通俗易懂的话再给老蛤蟆精解释了一遍:
“意思就是——在您儿子威胁到我人身安全的前提下，我可以在一定限度内进行反击，而不负任何刑事责任。”
说到这里，祂指了指时恒打了石膏的胳膊，说:
“所以我打断了您儿子的胳膊。”
老蛤蟆精闻言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她文化不高，也不懂法，在她看来艾醺讲的很像那么一回事，所以她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继续闹下去——但很快，中年妇女特有的小聪明让她找到了艾醺逻辑里的漏洞。
“那你怎么证明是我儿子欺负你？”她得意洋洋地咧嘴笑起来，“当时没有摄像头，也没人看到，难道凭你一张嘴就能给我儿子定罪？”
艾醺早就想到老蛤蟆精会这么说了，同样的，祂也早就准备好了对付老蛤蟆精的说辞。
“您说的对，当时确实没有摄像头，但我可没说没人看到啊，阿姨，当时我打断您儿子胳膊的时候，有个亲眼目睹了全程的，您儿子的同伙跑掉了，您想想，当时能被吓成那样的人要是被警察叔叔找上了门，会不会也被吓得把发生了什么都一股脑说出来呢？”
“当然，”祂又说，“人是活的，有自己的思维和想法，所以不一定会说出什么话来……”
“可东西是死的，他们不会说话，却是最好的证人——您儿子那天拿来威胁我的蝴蝶刀，您儿子另一个同伙用来砸我头的单肩包，上面应该都有指纹。”
“阿姨，您知道吗，现在的刑侦技术早就进步到只需要提取一些关键线索就能还原犯罪现场的程度了。”
不过艾醺不会告诉老蛤蟆精一般只有发生重大刑事案件警方才会这么费时费力地还原犯罪现场，祂更不会告诉老蛤蟆精就算祂报警了，结果也很有可能是和稀泥，民事调解，劝双方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谁让事件主体的双方都是未满十六岁的未成年人呢？
艾醺素来有灵活的道德底线，以前她看到那些丧心病狂的未成年罪犯会骂《未成年畜生保护法》；现在享受到了红利，祂就觉得好！就该保护未成年人！不保护未成年人祂缺的年龄优势这块谁给祂补啊？
事实上话题进行到这里，只要是个明眼人就能看出老蛤蟆精已经处在了最尴尬的境地——完全不占理，更没有半点的舆论优势——甚至都已经有同学开始为艾醺拍手叫好了。
偏偏老蛤蟆精还是不服气，她觉得不管怎么说，精通骂街的中年妇女对乳臭未干的初中生，优势在我！
所以她干脆拿出了看家本领，仗着自己年纪大，摆出一副长辈的做派，对艾醺指指点点:
“我我我……我跟你这小崽子没啥好说的，去，把你家长叫来，我跟你家长说。”
艾醺叹了口气。
怎么总有人喜欢给脸不要脸呢？
不过这样也好，老逼登不仁，那就不要怪祂不讲义气啦。
祂操控商黎的身体低下头，面无表情，居高临下地俯视老蛤蟆精，忽然问了个很奇怪的问题:
“你知道咱们这儿的中考升学率是多少吗？”
老蛤蟆精不知道祂问这个干什么，没敢贸然回答——其实就算老蛤蟆精回答了也没关系，艾醺不在乎，祂只是自顾自说下去:
“百分之五十，也就是一半。”
“那么，这样的升学率意味着什么呢？”
“意味着要有一半的学生考不上高中，只能被分流到中专、职高，当然，也有一部分没考上高中的学生选择了辍学打工，补贴家用。”
祂的语气并没有什么攻击性，为了尽量让老蛤蟆精听懂祂说的话，祂的语速也相当和缓，脸上甚至又带上了亲切的笑容。
可就是这样的艾醺，却让老蛤蟆精如坐针毡，浑身发寒。
“你这小崽子别扯那么多，我不和你说！你把你家长给我叫……”
“阿姨你好像很急，”艾醺歪了歪头，打断她，“但是你先别急，听我说。”
祂继续说下去:
“您儿子的学习成绩一直都不太理想，这是众人皆知的事，所以中考以后，没考上高中的他大概率要被分流到中专或者职高，当然，也有可能是您给他找份活让他干着。”
“然后，从那一刻起，他的人生就基本一眼能望得到头了。”
“从中专职高毕业，或者干脆初中就辍学的人能有什么未来呢？”
“以后他大概率一个月只能拿着三四千的工资混日子，凭他那点工资很难买得起房，所以到时候还要由您出钱给他买房，不过我看您这么乐意给他擦屁股，想来应该也不介意给他擦一辈子屁股吧？”
“而我呢，我学习成绩还可以，能轻松通过中考考进高中，再努力三年，读上不错的大学，毕业之后工资不一定会有多高，但至少不会太低，虽然不太可能实现阶级跃升，但买套房应该不会太难……”
“——我有光明的未来。”
祂操控商黎的身体转头看向一脸呆滞的时恒，轻笑了声:
“我甚至不用想办法报复你儿子，因为很快，整个世界，这个社会都会替我完成复仇。”
祂说到这里，转头看向老蛤蟆精:
“至于您……我猜您平时特别喜欢跟人宣扬读书无用论吧，这是为什么呢——这是因为您有个读不明白书的儿子，您没办法让儿子的学习成绩提升，不过没关系，提升自己不如诋毁他人，您至少可以宣扬读书没用来精神胜利。”
“但是，我想好心地劝您一句——”
艾醺的语气诚恳，就好像祂真的有那么好心:
“阿姨，骗骗哥们可以，千万别骗自己。”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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