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蕾菲蔻……太嚣张了。”
“没什么好气的，习惯就好。”
和蕾菲蔻共进午餐之后，刘子龙和徐月驱车离开。
等了一晚上，最后得来得就是一顿午餐，以及一通看似礼貌，实在没有任何意义的谈话。
徐月自然是非常不满，但刘子龙却习以为常：“人家明摆着不想让我们插手，那就别自找没趣了，”
“路西法连续出没，这么大的案子，蕾菲蔻凭什么说她能解决？”
“凭她是太古集团的四小姐，而且说真的，那个徐祖明好像是你的远房亲戚吧？按规定来说，你是该回避的。”
“我和他们家不熟。”徐月对这个远方亲戚的死并没有多少悲伤，她关注的只有路西法这一个目标“刘长官，你不觉得奇怪吗？根据以往的推断和线索，都显示路西法和太古集团，尤其是这个蕾菲蔻关系密切，现在突然来这么一出……”
刘子龙撇撇嘴：“没什么大不了的，说不定是分赃不均，或者想要湮灭证据之类的导致反目呢？有背叛，就有被背叛，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些财阀们的烂事多了，早跟你说用不着等吧？不过也无所谓了，财团的大小姐就是会享受，厨子手艺蛮不赖的，尤其是那个熟成的战斧牛排，奶香味，肉汁，啧啧……绝了。”
如果要用一个字形容刘子龙的态度，那就是“摆”。
这不是徐月记忆中的刘子龙，印象中的这位天堂机关的传奇英雄总是满腔热血，忠肝义胆，是身先士卒，无私无畏的典范，而不是现在这种得过且过的状态。
徐月来到这里，本以为这位前辈和老长官会鼎力相助，却不想，刘子龙表现得这么消极：“刘长官，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
“热血，早就燃尽了。”刘子龙简单的几个字里，却是满满的无奈和惆怅。
“果然，是因为失去了灵能……”
“不，和那个无关……好吧，可能有一点关系，但不是主要原因。”
“那为什么？”
“为什么？哈……徐月啊，我问你，我们为何而战？”
“当然是为了和平与正义！”徐月脱口而出。
刘子龙反问道：“和平？谁的和平？正义？谁定义的正义？”
徐月不解：“刘长官，这是什么意思？”
刘子龙苦笑着摇摇头：“唉……徐月，你是个好姑娘，像极了年轻时候的我，有能力，有干劲，所以我才担心，你将来一个不小心，变成我现在这种狼狈的样子。”
前辈的一番话让徐月云里雾里，她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件事，找到然后抓住恶名昭彰的第一杀手路西法：“不管有什么样的困难，也不能放任路西法这种危险存在继续逍遥法外啊。”
“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路西法这么难抓啊？”
“因为她从不留下任何线索。”
“那么，线索到哪去了呢？”接着，刘子龙发出了一连串的疑问“且不论路西法此人的真身是谁，就说些最基本的，谁为她提供藏身处？谁为她提供装备和补给？谁为她提供情报和业务？按理来说，就算抓不到路西法本人就算了，连这些都毫无头绪，你追查路西法的案子这么多年，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也许这正是她高明的地方？”
“别骗自己了，她根本就是太古集团豢养的杀手！今天那位太古集团四小姐的态度就是最好的证明！为什么她信誓旦旦地保证说她自己能搞定，还千方百计地阻止我们介入，就是为了怕这‘家丑’外扬啊！”
传闻一直都在，但很少有人像这样用肯定的语气说出来。
“所以，刘长官你认为传闻是真的？”
“呵，什么传闻，从来就是真的，只不过所有人都拿太古集团没办法罢了。”
“那也不能……”
“想查到路西法的线索，就等于要动太古集团，就算你有这个胆量，你有这个本事吗？”
刘子龙的一番话让徐月沉默了，她似乎开始有点明白是什么将曾经的英雄消磨成现在这副模样了。
“唉……”一声叹息，徐月将自己的身体陷进座椅“刘长官你……是要我放弃的意思吗？”
“去见过李墨雪了吗？”刘子龙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跳到了另一个看似无关的话题。
徐月点点头：“嗯，见过了，本来已经说服她帮我，不过现在看来，好像没有必要了。”
“她离职的理由，你应该是能猜到的吧？”
“我想她只是需要一点时间调整一下心情，过段时间就会归队。”
“我倒是觉得，她看得比你通透，天堂机关也不是什么……算了，这么说也不太合适。”
有些事情，光用说的没用，不自己亲身经历，是没有办法明白的。
徐月虽然不懂，确能感觉到前辈除了满心的无奈和失落之外，还有对她这个后辈的关切。
也许，前辈只是老了——徐月这么想着。
伤势恢复的蕾菲蔻开始重新思考当前的局势，彻查此次遇刺的详细情况。
蕾菲蔻遭遇过不止一次的暗杀，但是这一次的尤为古怪，来得莫名，再联想到已死的徐祖明在先前的反常表现，让蕾菲蔻更加怀疑事件背后的阴谋。
死人虽然没法开口，但未必不会留下线索，当蕾菲蔻的车回到太古大厦时，她麾下的队伍也开始了行动。
太古集团不只是财雄势大，手下更是有着强力的执行部门，随着蕾菲蔻下达指示，数千名全副武装的安保人员包围了星火航运的办公写字楼，由百余名会计师，税务师，律师等专业人员组成的调查团队进驻其中，开始调查星火航运的账目等财务状况。
大量的财务数据被调取，成堆的凭证从档案柜中搬出，然后交给会计师们逐一核对。
楼内的工作人员被集中到了一处看管起来，其中的管理层人员则是被单独叫出去，接受律师们的单独问询。
如果要问谁给蕾菲蔻的权力来对一家名义上独立的公司进行调查，外面的数千武装安保人员就是。
这是一种示威，一种力量的展示，也是一种警告。
大小姐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除了威慑，这支队伍的效率和专业也堪称一流，仅用一小时，一份初步调查报告就呈送到了蕾菲蔻的面前，而这时，她和两名官方人员的午餐才刚刚结束。
虽然蕾菲蔻通常表现得骄横跋扈，似乎不把警备署和天堂机关的放在眼里，但实际上，她一直掌握着分寸的，给这些官方机构留足面子。
面对本地警备署署长刘子龙，以及天堂机关的执行官徐月，蕾菲蔻展现了她炉火纯青的社交技巧——有礼有节，但没有一句实在话。
她想要表达的意思只有一个——这件事无需外人过问，太古集团能自己解决。
徐月虽然还想坚持，但是刘子龙还是领会了蕾菲蔻的意思，客套几句之后，顺带也将徐月一起劝离了。
现在，蕾菲蔻终于能看看，到底徐祖明之前是怎么回事了。
“这个徐祖明……好大的胆子！”迅速浏览了报告之后，蕾菲蔻愤怒得差点报告直接撕碎“他是吃了豹子胆了，连我的货都敢吞！”
本来蕾菲蔻还觉得徐子明死得有点冤枉，毕竟他如果活着，或许还能提供一些有用的情报。
但是在看到这份报告之后，蕾菲蔻忽然觉得，徐祖明是死有余辜了。
“小姐，这只是初步的调查报告，还不清楚那些货到底去了哪。”
“查！一定要给我查出来！所有失窃的货物，不止是太古集团的，是所有失窃货物的清单，必须整理出来！”
“遵命，小姐。”
张欣兰领命退下，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尽管看上去蕾菲蔻十分震怒，但她更多只是在用愤怒掩饰自己此时的慌张。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星火航运再过去三年时间里，竟然发生了七十多起大宗货物丢失的事故，其他零星的失踪事故更多达数百起。
按理来说，一家经营航运和仓储物流的公司几乎每天都有货物丢失的事故，按理来说，早就该关门倒闭了，可神奇的是，星火航运不仅没有垮掉，盈利反而是芝麻开花节节高。
事出反常必有妖，熟知各种商业内幕的蕾菲蔻立刻就想到了可能的原因，那就是这些货被星火航运私吞。
至于为什么那么多货主明知道货物频繁失窃，却仍然与星火航运合作，就只有一个原因了——利。
星火航运一定是找到了能够把货物卖出更好价钱的途径，进而有足够的钱来赔偿损失，甚至不排除有些货主已经直接参与其中。
那么，再往前推一步，什么样的途径能让货物卖出更好的价钱？答案显而易见，那些迫切需要，却无法通过正规渠道得到这些货物的人。
接着再往前推一步的话……即便是蕾菲蔻，都有点不敢往下想了。
就目前所知，近年来失窃的货物包括大量的电子元件，金属素材，化工制品，以及一些机床设备，把这些组合在一起能干什么呢……
“只希望是荒境买走了这些东西。”蕾菲蔻不安地自言自语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