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几人都是随意躺在地面，中间的火堆没人去管，火势已经逐渐微小。
在所有人都没有动静的时候，李知雪悄悄坐起了身，似乎是觉得有些冷了，他来到火堆边，往里面扔了根木枝。
“师傅还不睡？”身后传来轻声。
“睡不着。”李知雪只是淡淡回应。
洛卿尘走到李知雪身边坐下，歪着脑袋看他，“有心事？”
“谈不上心事。”李知雪摇头。
一只玉手出现在李知雪面前，手中托着一块桃花糕，“吃点？”
“我不饿。”李知雪说道。
“心情不好的时候吃点东西就会好一些的。”洛卿尘微笑道。
李知雪瞥了她一眼，还是拿起了那块桃花糕，咬了一口。
看着李知雪的侧脸，洛卿尘突然一笑，“你是不是喜欢我呀？”
李知雪顿时一噎，咳嗽了两声，虽然知道洛卿尘的心意，却没成想她这么直接问话。
扭过脑袋，李知雪看向了洛卿尘。
洛卿尘面容上带着笑意，楚楚动人，这样一位绝美的女子在眼前，试问天下谁人能不动心？
可李知雪却是一愣。
此时洛卿尘一手撑着下颚，衣袖往下滑落，露出了她光滑洁白的皓腕。
李知雪盯着她的皓腕默不作声。
那里原本应该有一根红绳的，和李知雪手腕上那根一模一样。
李知雪再转头，果然看见地面侧躺入睡的洛卿尘。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李知雪回头对眼前这位洛卿尘无奈笑道：“是萧姑娘吧？”
“洛卿尘”缓缓起身，在李知雪左侧俯下身子，笑道：“你是喜欢我呢？”
随后她侧了个身子，凑到了李知雪右边，这短短的时间里，洛卿尘却变成了柳桃之的模样。
只听“柳桃之”笑道：“还是喜欢我？”
李知雪没有作答。
“柳桃之”直起身子，一步跨到李知雪前侧，一个转身。
随着她的动作，她身上的衣物和身形都在急速变换，最后整个面容变成了萧玉瑶的样子。
这一番神乎其技的易容之术，将李知雪看得目瞪口呆，随后心服口服。
眨眼的功夫就能变换成另一个人，当真是神奇。
便是连衣服、身形还有动作神态都如此逼真，属实是难以置信。
恢复成本来面目的萧玉瑶，弯下身子，对李知雪灿笑道：“还是更喜欢我一些？”
夜色下，火堆旁，萧玉瑶熠熠生辉，月光洒落在她身上，好似披上了一层朦胧又引人动心的衣衫。
再加上萧玉瑶本来的绝美姿容，两者相辅相成，互相印照，倒真像下凡而来的仙子。
李知雪在愣神之后反应过来，看着萧玉瑶，不知真假的笑道：“自然是喜欢萧姑娘多一些了。”
萧玉瑶直起身，竖起拇指，得意笑道：“有眼光。”
李知雪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与她多做纠缠，而是问道：“萧姑娘这易容的本事真是厉害。”
如果不是萧玉瑶展露的这一手，李知雪都要忘了她还有这本事。
书中曾写到过，萧玉瑶为了摆脱自己的命运，甩开背后跟着的两位看护她的人，特意学了这易容术，虽然精湛，但每次都还是被抓了回来。
“是吧？”萧玉瑶重新坐在李知雪身边，神气道：“本姑娘天赋高。”
李知雪又伸手往火堆里扔了根木枝，火势稍微大了一些，他盯着火堆，火焰在他眼眸中跳动。
“萧姑娘真打算前往丧魂谷？”李知雪的声音轻轻响起，在如此寂静的夜色中，却是很清晰。
萧玉瑶笑着点头，“是啊。”
“萧姑娘若是不愿，不妨再挣扎一番，我会帮你的。”李知雪说道。
萧玉瑶不知从哪拿出一块桃花糕，送进嘴里，眯眼笑道：“我若是逃了，丧魂谷的封印怎么办？那些魔族要是出来了，还会死更多的人。”
李知雪摇头道：“这不是萧姑娘该担心的。”
“都说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这种事还轮不到萧姑娘来。”
萧玉瑶仔细回味着桃花糕的甜美，轻笑道：“你这想法还真是与众不同呢。”
“从小到大，所有人跟我说的都是让我以大局为重。牺牲我一个，可以换来天下人的太平，救下更多的人，这笔买卖我好像不亏的。”
李知雪还是低头看着火堆，淡淡道：“到达目的的道路有很多条，未必就只有这一条路能走的。”
李知雪又往火堆里扔了根木枝，发出啪的一声木枝炸响声。
看着那团火焰，李知雪轻轻说道：“旁人怎么想的不重要。”
“真正让我对这个天下失望和气愤的是，从来没有人问过萧姑娘你是怎么想的。”
萧玉瑶也盯着那火焰，平静道：“这很重要吗？”
李知雪没有作答。
萧玉瑶往后一倒，躺在地面，不知从哪又摸出一块桃花糕。
这次她轻咬了一口，举起来打量了一番被她咬缺的糕点，笑道：“桃花糕真好吃呀。”
她将剩余的桃花糕送进嘴里，侧过身子，背对李知雪，喃喃道：“要是以后也能吃到就好了。”
李知雪沉默不语。
今晚一过，萧玉瑶就要离开了，去往丧魂谷。
这个跳脱，古灵精怪的女子，这个因为一块桃花糕就能高兴的女子，马上就要死了。
世道不该如此的。
李知雪之所以与萧玉瑶说这么多，也是因为有感而发，这个世道好像从来就不公平。
这所谓的大局，为了天下苍生，要将这么重的担子压在一个女子身上。
可却从来没有人问过她的想法和意见，没有人在乎她愿不愿意。
就像这个天下从没有在意过李知雪的想法。
无端的，李知雪想起了延水城那位算卦老道的话语。
莫要强出头。
可有些事，必须要有人承担啊，不是那些人愿意强出头，而是没有选择。
正如这位萧玉瑶。
舍我其谁。
李知雪缓缓站起了身子，面朝丧魂谷的方向，站了一夜。
他想了很多，这世上的对错是非，正邪两立。
可不管他怎么想，都没有得出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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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快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