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湖上，消息流传的速度永远是最快的。
短短五天的功夫，身怀化清功的魔教少主现世的消息就已经传遍了大半个江湖。
即使是远在山上的白诗语，在下山买酒的片刻功夫也听到了这消息。
白诗语坐直了身子，看着李知雪，蹙眉道：“你不该回来的。”
“那我应该去哪？”李知雪好笑道。
白诗语没了话语。
是啊，他还能去哪呢？
天下之大，哪里还有他李知雪的容身之处？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白诗语问道。
李知雪摸了摸肚子，说道：“有些饿了，准备去吃点东西。”
“我说真的。”白诗语沉声道。
“我也是说真的。”李知雪笑道：“一路赶回来，早就饿了，吃点东西暖身子。”
白诗语盯着李知雪的双眼，似乎想看到他内心的想法。
但李知雪始终带笑，没有过多言语。
“洛姑娘呢？”良久之后，白诗语才问了一句。
“不知道，说不定在哪个地方玩吧？”李知雪随口答道。
“你让洛姑娘以后怎么办？”白诗语又问道。
“什么怎么办？”李知雪笑着反问道。
白诗语看着李知雪，正色道：“洛姑娘喜欢你。”
李知雪愣愣的看着白诗语，在他印象里，好像白诗语从没有这么认真过。
“有眼光。”李知雪却是得意笑道。
“所以你呢？”白诗语问道。
李知雪叹道：“这个问题很重要吗？”
“你喜不喜欢洛姑娘？”白诗语直接了当的追问道。
见她如此逼问，李知雪先是叹了口气，随后才缓缓道：“说真的，洛卿尘她真的很好看，是我见过的女子里，最最好看的一位，她又如此乖巧聪慧，在这上山与她相处这些年，谁会对这个动人的姑娘不动心呢？”
这大概是第一次李知雪坦诚自己的心意。
“可这些年来，洛姑娘明里暗里对你表达出的心意，你一点都没有回应。”白诗语双眸盯着李知雪，说道：“我不信你不知道她的心意。”
想起这些年的往事，李知雪忍不住失笑，“其实这其中确实有误会，以前想着离她远点保命，所以误解了她的心意。”
“保命？”白诗语疑惑道。
李知雪摇头，好笑道：“这不重要了。”
“所以你到底是怎么看洛姑娘的？”白诗语问道。
李知雪双手拢在袖中，天气转凉，他好似也有些冷了。
看着熟悉的山头，李知雪却是答非所问，平静道：“在下山后，我们遇到了魔教残存的余孽，都是人人得而诛之，我们杀了他们，好像没有人觉得不对。”
“可我却在他们身上看到了自己的结局。”
“如果说，我与洛卿尘互明心意，在一起了，那以后呢？要是哪一天我的身份暴露了，我怎么办？洛卿尘怎么办？那时我们要是有了孩子，我们的孩子怎么办？”
“我是魔教的少主啊，跟我扯上关系能有什么好下场？我迟迟不说，就是不想以后为难，更不想将她牵连进来。”
“她不知道这些，可我却不能如此自私。表明心意可能会开心一段日子，可以后呢？真到了那一天，我们到处东躲西藏，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当我与整个天下为敌的时候，她后悔了怎么办？我又该怎么办？”
“她应该是自由的，不该被我束缚。”
李知雪忽的一笑，他抬起手臂到眼前，他的手腕上还系着一根红绳。
那时洛卿尘表明她的心意后，也曾问过他同样的问题，
你是怎么看我的？
当时李知雪没有回答，或者说不敢回答。
现在李知雪笑道：“所以啊，重要的不是我怎么看她，而是这个世界怎么看我。”
白诗语怔怔出神，看着李知雪，好像在他身上看到了另外一人的身影。
直到今天，她才有些明白当年那人的选择。
原来天底下真的有人愿意为了别人而牺牲自己。
“可是洛姑娘喜欢你啊。”白诗语道。
喜欢就是喜欢，难道就因为这些原因就否定一切，断了未来？
“喜欢？”李知雪闻言笑了笑。
“什么是喜欢？”李知雪轻笑道：“如果当初不是我，而是别人，在洛卿尘将死之时出现救了她，并收了她为徒，那么以后再碰见我了，她还会喜欢我吗？”
可惜世上没有如果，她白诗语也不是洛卿尘，所以这个问题注定不会有答案。
李知雪好似又回想起了当年第一次遇到洛卿尘时的场景，面色平静，淡淡道：“洛卿尘对我的感觉，应该是感激，未必是喜欢。”
白诗语再说不出话来。
李知雪转身向着菜圃走去，大半年时间过去，这里的菜依旧长势喜人。
可见白诗语还是有细心打理的。
李知雪蹲下身子，仔细打量着面前的菜色。
自从洛卿尘上山后，这菜圃都是由她负责的，李知雪从没有管过。
可菜确实吃了不少，现在想来，那味道是极为不错的。
只是不知是洛卿尘手艺好，还是这菜打理得好。
原来不知不觉间，洛卿尘在他身边待了这么久了，他好像也习惯了有她在的日子。
李知雪伸手拍了拍一棵青菜，笑道：“你可要快快长，等以后我就吃了你。”
站起身来，李知雪自嘲一笑，似乎觉得自己刚才的举动很傻，盯着那棵青菜，又笑道：“开玩笑啦。”
他离开了菜圃，与白诗语擦肩而过之时，说道：“白姑娘也早些走吧，这些年多谢你了。”
这位山上之人，上山了。
看着李知雪的背影，白诗语好看的柳眉微微皱起。
这些年在李知雪身边，她不觉得这位魔教少主会对江湖有什么威胁。
明明李知雪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就落得如今这个地步了？
他做错了什么吗？
白诗语仔细想了想，可能女子长得好看，说什么都不算太错。
可有些人生来就是错了。
李知雪的身份注定了他的命运。
白诗语很不喜欢这样的世道。
十几年前她就不喜欢，现在还是不喜欢。
为什么要对一个年轻人苦苦相逼？
寒风吹起。
那道上山的身影显得那么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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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答案怎么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