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懂？”
“是的，《太清紫府玄录》，小道每个字都看得懂，但是连在一起，就看不懂了。”
墨阳理解的点点头，老君道统，还是上古道法，想也知道艰深繁琐，就算是墨阳自己，都不一定能轻易看懂，更何况是一个只有十岁的小道童。
“既然小友没修《太清紫府玄录》，那么小友身上的气息……”
萧古撇撇嘴，知道自己瞒不下去了，于是将《太上老君一百零八戒》的事儿也说了。
说完之后，萧古明显的感觉到，墨阳道人原本悠长绵延的呼吸停住了，他不敢抬头，就这样蹲着，墨阳真人隔了一段不短的时间之后才说道。
“小友可知道这《太上老君一百零八戒》是什么修行方式？”
萧古摇摇头。
“小道不知。”
“太清道人曾在人间传下道统，其中八景宫承了老君的居所与卜算修炼之法，老君观承了老君的炼丹炼器之法，至于那龙虎山，虽说也沾了老君的光，算是太清一脉，但老君只给了天师的称号，并未与下太多的道统。”
“这其中，八景宫有《道德全经》，内有五法二诀，现今失了二法一诀，老君观有老君的八卦炉，有先天三十六丹丸，后天七十二丹方的传承，更有一炉炼就千般宝，一火化尽天下物的说法。至于天师府，就是因为老君的册封，有了驱神封神的道统。”
萧古完全不明白墨阳和自己说这些干什么。
“那个，掌教有什么话请明说。”
墨阳摇摇头。
“太清一脉之中，以八景宫为尊，其原因就在于《道德全经》乃是老君亲手所铸，内涵天地至理，为太清正法之尊。”
“但八景宫的《道德全经》传说其实并不是完整的，老君撰写《道德全经》的时候分为了两册，一为《道经》，一为《德经》，合起来才是完整的《道德全经》，《道经》直指大道本源，悟有十之一二便可白日飞升，成就不灭仙体，至于那五法二诀，只是八景宫的太清传人从《道经》的出来的繁枝末节罢了。”
“至于《德经》则与《道经》相反，《道经》以人身合天地，探求最终至理，是一个而内而外的过程。而《德经》以自身化天地，感悟天地之德，是内外而内的过程。”
“贫道曾与太清一脉的老君观的观主聊过，那位学究天人的道友与贫道说，比起《德经》修行方法的千变万化，已经不知道失落到哪儿去的《德经》的修行方法从古至今就只有一种。”
“《太上老君一百零八戒》，其修行理念便是由后天无为，转为先天忘情。”
萧古忍不住抬头，张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墨阳复杂的看着这位小道童，口中询问道。
“小友修这《太上老君一百零八戒》是修炼到了第几戒了？”
“十二戒。”
萧古诚实的回答。
墨阳点点头。
“按老君观的观主所言，每十二戒是一个大劫，那么，刚才的黑魇便是小友的大劫了吧。”
萧古把渡劫以及黑暗之中推演《太虚阴阳录》的事儿说了，墨阳没有意外，却觉得棘手。
如果萧古本人是太清一脉中的任何一脉传人，本身身具太清道祖的传承倒也没什么，但是萧古偏偏是在真武宗这个后期崛起的内丹术大派之中。
真武宗虽说也是三清十二脉之一，却绝不是太清一脉的传承，如今，太清一脉之中能与八景宫这个太清一脉至尊的最高道典《道德全经》相提并论的《德经》在手上。
一旦被太清一脉知道。
头疼？
难言，还是难说？
不不不，这些都不打紧了。
墨阳深深的吸了口气，几百年来平静的心思似乎都被这一位道祖亲传的弟子给搅扰的头疼了。
头疼之外，他也朝着萧古询问。
“若是贫道愿收小友为徒，小友可愿意入我门墙？”
萧古身子就是一震，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表情。
墨阳继续说道。
“小友身上的东西并不简单，若是再在外门游荡久了，怕纸里包不住火，与其等真的纸里包不住火发生些许意外了，还不如就在贫道的眼皮子底下修炼，贫道修为虽不至地仙修为，但在人仙之中，也是可以排的上号的。”
堂堂真武宗掌教，居然说要收自己为徒，萧古此刻的心思，五味繁杂有，难以相信有，但更多的，还是简单的一句话。
“掌教，容小道拒绝。”
墨阳抚摸着自己的胡须笑道。
“怎的，你难道还真是从其他太清一脉过来偷学真武宗内丹术的学生，现在被识破了，便害怕了？”
萧古摇摇头。
“非也，小道只是觉得，与其突然让小道成为掌门弟子备受关注，还不如让小道一步步的修成之后被掌教收为弟子。”
“那样，也不容易被其他人发现小道怀有异宝。”
墨阳点了点头。
“贫道还是觉得小友入贫道门下更能妥善保护自身，不过小友这般坚持，贫道也不好逼迫，便是如此吧，小友，只要你达炼气之境，贫道亲自收你为徒。”
“那小道告退了。”
“去吧。”
萧古低下头，暗暗的揣测的看了墨阳一眼之后离开了，他有些不理解，这位真武宗的掌教真人居然真的就让自己这样离开了。
刚才萧古提出自己不愿意归入墨阳真人门下是因为墨阳真人还没说出他能给出的好处呢。
没错，虽说成为掌教弟子好处肯定不少，但是能多拿的话又凭什么要少拿。
所以萧古故意拒绝，然后等着墨阳真人提出条件。
但是这个掌教完全不按套路来啊，萧古说不愿意，他就真的同意了萧古的看法，让萧古离开了。
事到如今，萧古也不好反口说刚才只是开玩笑的，掌教门下我怎么可能不愿意进入呢。
慢悠悠的走出了墨阳真人的住所，萧古望着蔚蓝的苍穹，心思一时间向外开放着，他又看到了世界的脉络，他又感觉到了大地的脉动。
或许刚刚在墨阳真人的居所之内还没感觉到什么，但是现在一来到了真实的天地，萧古就能确切的感觉到，自己的视线，是真的不一样了，至于不一样在哪儿，萧古不清楚。
他只知道，那十二戒一层层的累加在自己的魂魄中，他已经不是以前的小道童了。
虽然说他现在依旧要挑水砍柴过一般的小道童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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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过后，萧古持戒十五重，在靠着《太上老君一百零八戒》第十二道大戒，得到了《太虚阴阳录》望气的境界之后，萧古的名气一下子就传开了。
为了保护萧古所学的太清一脉的秘密，真武宗掌教墨阳与其他的长老开过一次会，等会议结束以后，所有长老统一了口径，一致向外说萧古是两渡大劫，身具神通，故此天降大能，将金丹境才能完成的望气之法在如今这个境界完成了，是真武宗千年难得一见的奇才，如不出意外，等到达到炼气境界的时候，就会有内门长老乃至于更高曾的真武宗道士会来收萧古为弟子。
萧古的名声一时无两，真武宗上上下下都在宣传萧古这个不世出的奇才。
萧古却并没有被这些流言蜚语与溢美之词给蛊惑心灵，那一段喧嚣其上，甚至拿他与真武宗的首席弟子墨轩道人比较的日子，萧古依旧在古井无波的修行。
他原以为，自己也会这样一辈子修行下去，等到时间够了，就能进入真武宗内门，再被列为真传，然后要不修行到了，百日飞升。
要不天分到了，蹉跎终生。
可事实上，后面发展的事儿，完全超出了萧古的意料，八景宫这个以太清之尊自居，以卜算闻名天下的太清门阀似乎是测算到了《德经》出世，也算到了萧古的存在，便派遣了十二位长老联合的外交人员向真武宗施压，很显然的，真武宗这个后起之秀虽说也有不少惊才绝艳之辈，但是比起八景宫这个盘踞东方世界无数年，积累比后辈不知道深厚凡几的老牌强派还是有些弱势的。
在八景宫的威逼利诱之下，真武宗有好几次都忍不住想把萧古交出去。
说实在话，萧古并不介意换一个门阀修行，只是，在修行之前，萧古得要知道这个门阀是如何的。
故此，萧古去找到了当时八景宫外交人员之首的一位老道士，向他询问了很多问题。具体内容不赘述，但是那位老道完全让萧古失望了。
或许是《道德全经》之中的《德经》要求以人身合天道，故此八景宫的修行者鲜少有人性之辈，他们找到了《德经》之后，对于《德经》的拥有者会采取一种近乎于软禁的方式来进行观察。
虽说他们也保证了对于老君传人的安全与各种资源的补给，但他们比起老君传人这个人的个人想法，更注重的还是《德经》。
萧古只是《德经》的附加物，只要《德经》在，萧古又算得了什么。
都说到了这个地步了，萧古还能干什么。
他毁了自己。
那是一个晚上，他走入了自己师妹的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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