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蒂被大壮吓得不轻。
尽管这位巨人族亡灵法师已经很努力地表现出和蔼可亲的样子……
但怎么说呢。
他的笑容有一种“纯真”的美。
而可怜的佩蒂自打出生开始就没见过这种笑容。
以至于像佩蒂这样勇敢的小女孩，竟也一时间支撑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爷爷被吓到，连忙上前安慰，接着露出一副“谁敢欺负我孙女，我拼了这老命也要跟你同归于尽”的架势。
大壮忽然感觉自信心备受打击。
他顿时失落地转过头，朝海登问道：“我笑得有那么瘆人吗？”
海登眼皮跳了跳，面对这个问题，他花了几秒钟才给出回答。
“怎么说呢，一定要讲的话，你的笑看起来就像精神疯狂的邪异者杀人犯，在残忍地屠杀一整个村庄后，又准备抓走最后一个小孩当做祭品召唤邪神时的感觉。”
大壮：“……”
你非要讲这么详细吗！
信心再次受创，大壮惨遭击沉。
巨人族的亡灵法师默默退到一边，默默坐到村头的石墩上，撑着下巴开始思考自己的人生。
而海登则主动上前，向佩蒂解释大壮只是看着吓人，实际上是个纯真善良的大男孩兼高智商魔法师。
当然，海登刻意隐瞒了【亡灵】这个前缀。
毕竟不是什么人都能接受亡灵魔法的。
……
幸运的是，佩蒂还算是个通情达理的女孩。
而且她接受能力似乎不错。
海登展现出的亲和感，让佩蒂很快冷静下来。
女孩抹了抹眼泪，有些复杂地看了眼大壮的背影，接着问道：“你们……为什么要来找爷爷？是因为之前那个鸟翼族的事吗？”
海登眉头微挑，心想这孩子心思真是敏锐。
从被吓哭到能够冷静思考，居然只花了这么点时间。
海登温柔地看着佩蒂，点头说道：“是的，我们找那位鸟翼族……有点事情想问。”
“他现在不在这里。”佩蒂摇头。
“那你知道他在哪吗？”
“嗯……知道……”
佩蒂看了看旁边的爷爷，有点犹豫：“还是不知道呢……”
海登：“……”
这小孩心思是不是缜密过头了。
爷爷无奈苦笑一声，朝佩蒂点头。
意思简单明确。
在海登这位神圣教派神官的面前，不需要过多隐瞒。
佩蒂顿时心领神会，然后把自己带着莫尔去公会的事仔细说了一遍。
而当佩蒂提到那个公会时，海登的眼睛顿时明亮了起来。
过往回忆涌上心头。
“诺亚先生……”
海登深感意外：“没想到会在这里听到他的名字。”
佩蒂同样意外地看着海登：“您认识诺亚先生吗？”
海登顿了顿，笑容更浓：“嗯，诺亚先生曾经救过我一命，甚至可以说，是他们让我得到了新生，重新审视了自己，从这一点来说，诺亚先生可以说救了我两次。”
听到海登如此夸赞诺亚，佩蒂感到更加安心。
至少现在可以证明，诺亚先生的人缘确实不错。
不仅小镇里对他赞誉有加，连海登这位旅途中的神圣教派神官提起诺亚时，也是满脸尊敬的模样。
而且更重要的是。
蔚蓝圆桌公会的饭菜确实好吃。
能做出好吃饭菜的人，一定不是坏人。
佩蒂就是如此坚定的一个姑娘。
反观另一边。
同样是听到诺亚的名字，帕玛尔神官的脸色却骤然一变。
科洛克城邦的遭遇，让帕玛尔神官记住了那个可怕的存在。
“怎么了？”
偏偏就在这时，海登注意到了帕玛尔的异常。
他满是关切地问道：“难道是你的伤……”
“不、不是。”帕玛尔神官连忙否定，“我……我只是有点……意外。”
“……意外？意外什么？”
“因为你说你是南方教派的神官。”
帕玛尔按捺下心中的躁动，强行镇定自身情绪，同时撒谎道：“这里距南方教派还有段距离，所以我没想到，你会和这里的人有关系。”
提起这件事，海登表情顿时变得低落：“我的一位表叔曾经是这里的某个镇长，当时……不，算了，这个故事很长，我之后再找机会说吧。”
帕玛尔神官点点，不再追问。
与此同时，他也观察起海登的表情。
很明显，海登的情绪更多的是低落以及后悔。
没有半点恐惧与惶然。
这也就意味着，海登恐怕没有亲眼见过那个叫【诺亚】的人的真身。
帕玛尔见过。
在时间夹缝的深蓝圣堂里，他亲眼见到了自己不该见到的东西。
要逃跑吗？
帕玛尔神官目光飘忽到了别处。
他不想和诺亚再扯上关系。
一点也不想！
那根本就不是正常生物能面对的东西。
但是现在……
帕玛尔神官发现自己根本没有逃跑的路线和方法。
一旦表现出想要离开的意图，就一定会被海登或者大壮发现。
自己的下半身现在是彻底的骸骨状态，是由大壮的亡灵法术制作而成的骸骨义体——所以作为创造者的大壮，有千种万种办法，摧毁帕玛尔的下半身，让他失去逃跑的能力。
想到这里，帕玛尔神官的脸色更加难看。
为了不让海登发现，他只能默默转过身去，佯装是在守望别处。
海登也确实没有再注意到帕玛尔的问题。
此时此刻，他的重心全在那位叫莫尔的鸟翼族身上。
“诺亚先生见到莫尔先生之后，有什么反应吗？”
海登朝佩蒂问道。
佩蒂摇摇头：“没什么反应啊。”
海登想了想：“那其他人呢？”
佩蒂眨眨眼，想起了莫尔和雪莉的关系：“好像公会里有个鸟翼族的姐姐，是莫尔先生的妹妹，不过后来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莫尔先生提到了鸟翼族领地发生了惨案，然后那个鸟翼族的姐姐就忽然晕过去了。”
当时佩蒂也在场。
可是没有超凡力量和感知的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海登眉头微皱，暂时没能从中找到什么线索。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
莫尔先生应该没有危险。
要不然，凭借诺亚先生和其他人的能力，应该能察觉到危险才对。
莫尔，似乎是个安全人物。
……
……
“情况大致就是这样。”
等到问完话后，佩蒂和爷爷暂时回了屋子。
他们还要商量搬迁到小镇的事情。
海登则把自己的分析，分享给帕玛尔神官和大壮。
帕玛尔神官还在忌惮诺亚，所以低头沉默着，一言不发。
“所以我觉得，我们可能找错了线索。”
海登平静地说道：“那根羽毛就算是莫尔先生的，也可能是逃跑时不小心留下，只是那个吞食鸟翼族的凶手没能发现……虽然这听上去像是个巧合，但目前来说只可能是这样。”
莫尔身上甚至连浓重的血腥味都没有。
所以他不可能是吃掉鸟翼族身体的凶手。
大壮听完，也不说话。
海登觉得自己遭到忽视，想起自己刚才对大壮的揶揄，忍不住问道：“我刚才就是开个玩笑，你生气了？”
大壮抬头望着天，还是沉默。
海登叹了口气，有点无奈地说道：“好吧，我承认，我刚才描述你的笑容时用词有点过分，你别不说话，这样搞得我有点……尴尬。”
大壮听到这句话，忽然回过头来。
海登以为大壮要得意地宣布自己胜利。
没想到的是，大壮反而满脸凝重地看着海登。
“不是这个问题，海登，根本不是这个问题。”
海登愣了愣：“什么？”
大壮盯着海登的眼睛：“刚才听完你的分析后，我想到了一件事。”
海登没想到大壮居然要谈正事，猛地反应过来：“你说。”
“为什么你会觉得那个叫莫尔的，可能是凶手？”
“……因为当时我们在领地附近找到了他的羽毛。”
海登满脸理所当然。
这很合理。
“有什么问题吗？”海登问道。
“问题就在这里。”
大壮认真地盯着海登：“凶手会吃掉鸟翼族的所有身体部件，包括羽毛，然而那根羽毛却留在了那里，这就是我们一开始会怀疑莫尔是凶手的原因，对吗？”
海登点头：“对啊。”
大壮默默起身，一脸正色：“但是我刚才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这种可能性同样能够解释那根羽毛留在那里的原因。”
海登问道：“是什么？”
大壮转过身，健硕的身体遮住阳光。
他低头看着海登，满脸肃穆地吐出两个字。
“共犯。”
“如果莫尔是真凶的帮手……这就能解释羽毛留在那里的原因了。”
“凶手不会吃掉帮凶……自然也没有注意到帮凶离开时掉落的羽毛……”
一瞬间。
一股可怖的寒意爬上脊背。
海登在短暂的呆滞过后，联想到更可怕的一件事。
如果他们为了达成某种目的，要吃掉鸟翼族的身体的话……
“坏了！”
海登猛地反应过来。
“雪莉小姐有危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