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在那个地方等，也别做些多余动作，不然会有警员误会。”
班卓格带着艾维走出了审讯室，指着外面那排座位。
“嘿！雅各布，给这位小姐倒杯水、拿点吃的。”
“好！马上。”雅各布答应到，然后又快速结束跟一旁的同事的对话
“你先想想六十四乘六十四的九次方到底多大。”
然后他匆匆跑到休息区，拿了个托盘，带上咖啡、白糖和一块面包，回头路过时还不忘说一句。
“要我说，就不该把信交给大学破译，直接给内务部加经费去追查魔力源。”
“面包、咖啡，嫌苦多加糖。”
雅各布将食物放下后，就又迅速返回接着刚刚的话题。
“但，雅各布，要是内务部能追查到，迷雾剖膛手也不会在伦敦连杀十六人甚至还留下挑衅密函，那位名侦探也比大部分警察靠谱。”
“所以只能怪内阁削减我们经费，”他捏着自己的制服说道“都两年没换新的了，反倒是铁甲舰，像女人们的衣服，一艘接一艘地下水。”
“毕竟被那个科西嘉娘们踏马白金汉宫是皇家海军一世的耻辱。”
“嗯，又是减经费，又是警转军，我敢说现在矿区那群泥腿子来劫狱，我们都不一定能挡住。”
“呵呵，不至于，继续刚刚那个话题，我大舅告诉我，牛津大学搞出来了一个能计算微积分的东西，现在还没有公布出来……”
‘是差分机吗？’
艾维正襟危坐在长椅上，她感到有些晕眩。
但很快，惊奇地发现头脑变得很清晰，不像之前那样被粘稠的魔素挤满了思考的空间。
这在那些梦里都很少见。
她听着那两个警员讨论最近屡上头条的迷雾剖膛手，端详着张贴各种荣誉事迹的白墙，看着维多利亚那意气风发的照片，最后盯着面前茶几上的食物，尤其是那个用大啤酒杯装着的咖啡。
她就像从酒精中苏醒的人，能不疲倦地思考，能注意到不曾发现的细节，能有力地压制住那些情绪。
就像那句话说的，聪明的智商又占领了高地。
是那支吐真剂的副作用吗？
还是以毒攻毒了？
回头一定要想办法把化学式拿到手
想了想，她拿起了那块面包，小小地咬了一口。
‘没有味道，像在嚼橡胶。’
‘明明前几天还像是吃白纸。’
‘哎，又退化了吗。’
放回面包，环顾四周，没有找到垃圾桶后，艾维还是咽了下去。
“你怎么进来了？”
“冒险者有案件信息或证物时，可以……”
“好了好了，你就在这儿先等着，我和警官还有事。”
“你这儿没人吧？”
“啊？没。”
“好，你面包还吃吗？”
“不了……”艾维摇着头。
“那我就不客气了，我今天午饭晚饭还没吃呢。”
说着，他拿起面包，一口啃掉了大半块面包。
他看着很年轻，有着一头乌黑飒爽的头发，脸庞还有些清秀和稚嫩，他穿着简朴但精致的外衣。
他看着很熟悉。
“小姐，你盯着我干嘛？”
“……抱歉，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哪里？”
“巴黎……”
艾维无意地轻声吐露，但对方听到了。
“巴黎？法兰西的那个吗？我是土生土长的苏格兰人，不过看说巴黎挺美的，圣心大教堂是骑士与爱人最终誓约的地方。”
“嗯。”
艾维回应着，她把注意放回到面前。
对她来说，饿死到是不会，但胃里空扁扁的感受是真实。
纤细的手拿起了咖啡，艾维还是选择了喝水充饥。
“咕咚咕咚。”
就像是水一样，艾维几口就喝完了，轻轻放回杯子。
不过那个青年到是挺吃惊的。
“你加糖了？他们的咖啡特别苦。”
“哦，没什么好惊奇的，每个人口味不一样，我喝起来像水一样。”
“是吗，你很有趣，能介绍下吗。”
艾维瞟了他一个白眼，以曾经三年的学生会临时助理的经验来看，他就像是个刚刚入学的大学生。
“艾维·苏。”
青年离开了座位，立正站直，右手斜置于胸前，行了一个古典的骑士礼。
“布尔，布尔，·什惟克，一个会成为骑士的冒险者。”
这个动作，真中二。
“冒险者啊……等等，你的名字большевик？”
“嗯，怎么了，还有你这口音好像俄罗斯那儿。”
“……你知道，这个名称在俄语里的含义吗……多数派、大多数，以后还会是一个组织、一类人的代名词……”
“哦，不清楚。”他大方地笑了笑，“我拉丁语课都没好好上过，更别说俄语了。不过，你叫我布尔就行了，什维克是我离家时改姓用的。嘿嘿，你知道什维克是什么意思吗？”
他现在这个样子看着不像一个冒险者，而是一个急于分享自己喜好的孩子。
“一个骑士的名字。”
“你看过啊？！”
布尔很兴奋，也很惊奇。
他激动得几乎要跳起来。
他的表现让艾维想到了曾经那个下课拉着他谈论凉宫春日和人类直立行走对女性生理构造影响的……朋友。
“什维克，《永恒的平凡骑士》系列的主角，他是个博爱、公正、伟岸的正义骑士，他行侠仗义、捍卫自由，虽杀意果决但有着普世的价值底线，他不像海格斯，就是《玫瑰与利剑》里的那位，那样幽默，也不像海尔那般古板，他的独特我认为是绝无仅有的……”
“……”
‘都是些多古久的书啊？’
‘《玫瑰与利剑》的作者铁定不知道伊斯坦布尔是指哪城市。’
‘哎？我怎么知道的？’
‘是这具身体的记忆吗？我的金手指？’
“我离家就是为了追随什维克开篇的那句话，‘以厉行锻吾之铁，以世界铸吾之钢’，我喜欢那些骑士小说，喜欢那些骑士，我也想成为和他们一样的人。”
槽点有点多，艾维忍不住说了一句。“堂吉诃德……”
“对，都怪那个法国佬……”
“作者是西班牙人。”
“……哦，都怪他写了什么破书，把好好的几百年骑士小说文化毁于一旦，现在还有多少人记得《永恒的平凡骑士》、知道什维克这个名字？艾维小姐，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知道的人。”
“哦。”
艾维有些预感，这样沉迷小说的中二青年应该会说出……
“你就像是桦烨，什维克从第一卷一直到第五十二卷挚爱的伴侣……”
“……”
果然，如果是漫画，此时黑线该出现在艾维头上。
“……你应该知道，他们的第一次相遇是在一片白桦林里，踏走在金黄的叶子上，迎着晚霞，什维克在一棵白桦树旁遇到了手拿剧尔透露兹本的她，微风轻拂着她的乌黑秀发，她透过什维克头盔的缝隙凝视着他的眼睛，用轻柔的声音说道‘如果按照剧本，你早来了一刻钟。’……”
绷不住了，有画面了。
肯定不是因为他描述的，而是，我曾经应该也看过，还是那种反复品读过的。
但布尔没有察觉到艾维无语的表情，仍像一个狂热的初中生，滔滔不绝着。
